许湛微怔,而后便沉思了一阵,只淡淡一笑道:“外头人不了解莲儿,便传出了这等浑话。”
林大正只在心里腹诽道:这长公主见了您总是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您却总为她说话做什么?
“她已有许多时日不曾来给母后请安了吧?”许湛眼里弥漫着些许怅惘,只见他半副身子隐在暗光之下,那漆黑的暗光无端地便将他衬得落寞不已。
林大正心有戚戚地应了一声。
“去找方雅姑姑,让她替太后写道懿旨,只说太后思念女儿,已是食寝难安。”许湛说完这番话后,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过于无耻,竟假传懿旨,用孝字威逼着她进宫。
可那入骨的思念已在他心里疯狂滋长,无耻便无耻了,只要能让自己见她一面便好。
林大正悄悄叹息了一阵,而后便退了出去,只留下那少年天子独自隐在那半是黑暗的烛光中。
翌日,京城里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许莲透过窗子瞧了瞧那万里无云的舒朗天空,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起来。
“你快去厨房里好生叮嘱他们一番,只说要做些京城贵女平素爱吃的甜点来。”许莲笑意染上眉梢,连带着春杏也喜意盎然。
她只在心里嘀咕道:若是那张和静能让长公主一展笑颜,自己便不再讨厌她了。
许莲瞧着春杏正在痴笑着发愣,便用自己的葱葱玉指点了点春杏的额头道:“还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去厨房?”
春杏这才如梦初醒地应声而去。
许莲用完早膳以后,便派了女官在公主府门口等着,她生怕那些小厮见张和静脸生,便唐突了她。
在许莲百无聊赖地连饮了五杯茶水以后,才自外间响起了女官的通报之声。
“张家小姐到。”
许莲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而后便欣喜不已地望着门口,只见一红一绿两位小姐烟烟袅袅地走了进来。
许莲微愣,带头的这红衣女子她虽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她在往那女子身后望去,这才寻觅到了一身绿衣,似清丽莲荷般的张和静。
“参见长公主。”红衣女子面上有着难以掩盖的喜悦,只见她弯膝讨好似的对许莲行了个礼。
“和静,这位小姐是?”许莲仍是想不起来这红衣女子的名姓,便只得求助张和静。
“启禀公主,这是我的嫡姐,张华儿。”张和静迫于李氏的威逼利诱,便不得已将这张华儿一齐带来了长公主府,也不知长公主是否会生气?
许莲略思索了一阵,便想起了缘何她会觉得这张华儿眼熟,原来她便是那日坐在那张御史夫人身旁的小姐。
倒是不请自来,脸皮厚的很。
许莲颇有些不悦,她本有许多亲密之语要与张和静说,这不速之客杵在她们中间,叫她们如何能自在地互诉衷肠?
张华儿见许莲脸色阴恻恻的,便小意奉承道:“华儿仰慕公主已久,此番登门造访,便是想领略一番公主的风姿。”
“本宫可没有什么风姿,不过与你们一样会哭会笑会跳罢了。”许莲不假辞色的将张华儿的话堵了回去,脸上也颇有些不耐烦。
那张华儿虽是有些难堪,可她在来长公主府前便已做好了捧她冷脸的准备,为了爬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受几句公主的冷言冷语又有什么稀奇的?
“公主当真是才情斐然,且又平易近人呢,只是我们这些粗人又如何能与公主相比呢?”张华儿掩嘴一笑,不拘这许莲脸色有多差,她总是能说出许多奉承之语来。
许莲自诩修养极佳,却被她的不要脸皮气了个够呛,这御史大夫虽不是什么权势极盛的大臣,但也好歹是个出声清流世家的中庸之人,只是这张华儿为何要如此自轻自贱?
一旁的张和静瞧着自己丑态毕露的嫡姐,只在心里悄悄叹息了一通。
“和静,你快坐下来吧。”许莲虽对张华儿不假辞色,可对张和静,她却温和有佳。
张华儿在一旁看着许莲如此作态,心里只暗恨这公主竟是眼瞎了不成?为何要如此优待这个庶女?比容貌、才情、家世,自己比这庶女差在哪里?
思及此,张华儿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和静,她是哑巴不成?为何不会自己说一些好话?难道长公主如此冷待自己,她便舒爽了吗?
张和静因这张华儿一事,只觉得十分对不起许莲,便将身边丫鬟手中的茶杯拿在手中,只尊敬地递给许莲道:“长公主,那日在小莲荷池旁,是和静太过猖狂,还请公主不要往心里去。”
许莲见张和静如此做小伏低,心里则更不是滋味,那日明明是自己的错,为何和静要对自己道歉,可那道歉之语临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莲只暗恨自己骨子里的这股傲气,还有那个不速之客张华儿,若不是她在这里碍眼,自己定会拉下脸向和静道歉。
“无妨,不过是小事一桩。”许莲极不自在地拿过茶杯,而后便不顾那茶水的滚烫,一股脑儿地全喝了下去。
张和静瞧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张华儿,她虽答应了嫡母要带着嫡姐一同前往,可到了公主府以后的事情她可没答应过嫡母,只见张和静先是大声咳嗽了几声,那声音将许莲唬了一条。
“和静,你怎么了?”许莲着急地问道。
张华儿见势也装出了一副十分担心庶妹的模样,她只笑着对许莲说道:“静儿自小身子便不好,好在平日里我总遣人去给她延医问药,这下才好了许多,如今只是小恙,公主不必担心。”
许莲却是正眼也没瞧她,只轻飘飘地说道:“难道你叫张和静?”
这张华儿面上便十分难堪,只讷讷不敢做声。
“今日一早起来,便有些头晕难忍,许是昨日夜里着凉了。”张和静气若游丝地说道。
许莲当下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只见她吩咐侍立在侧的女官道:“马上去请个太医过来。”
那张和静忙出言阻止道:“公主,我这是老毛病了,请太医来也是没用的。”说着,便又咳嗽了起来。
许莲这下可当真是急的不得了,只见她忙上前替张和静顺气道:“太医如何就没用了?你这幅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
“若是公主信我,我这病满京城里便只有一位大夫能治,公主不妨要了马车,带我去那大夫医馆里。”张和静只面色惨白地说道。
许莲哪有儿不从的道理,只见她立马连声让人备车,而后便亲自扶着张和静,就要从花厅里出去。
那张华儿连忙上前,似是要跟着许莲与张和静一同前往那医馆的样子。
“你且在本宫府里等一等吧。”许莲只撂下这句话后,便扶着张和静出了花厅。
张华儿虽是万般不舍,却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吩咐,只跺脚暗骂张和静是个没用的东西。
那些女官见许莲如此在意这张家小姐,便立刻准备了一架软轿子,许莲便扶着张和静上了轿子。
待马车行进后,张和静的面色便立刻恢复如常,她便“噗嗤”一笑道:“公主,和静有罪。”
许莲一头雾水,瞧着张和静面色忽又红润无比,便疑惑道:“你头不疼了?”
“我那嫡姐实在是讨人厌的很,有她在,我与公主连说话也不自在,和静便自作主张想了个促狭主意,便装病带着公主避开了她,还望公主责罚。”张和静心里感念长公主待自己的情谊,面上却一切如常。
许莲心中虽是隐隐有些不适,可和静说的话也十分在理,若不是用这促狭理由,又如何能甩开那烦人的张华儿呢?
“只是,我们要往哪里去呢?”许莲发问,她这个长公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如今京城的赏玩地方当真是不熟悉的很。
只是能与闺中密友去肆意游玩一番,当真是有意趣的很。
“若公主不介意,我们便当真往医馆去一趟吧,和静要为一位友人买些药材呢。”张和静打量着许莲面色十分愉悦,便试探性的问道。
并非是她得寸进尺,只是今日是那人去医馆取药的日子,可那昂贵的药材他如何能负担的起,只怕他又不辞辛劳地去深山上挖了药材卖了换钱吧。
“既是和静有事,便往那医馆去吧。”许莲虽是有些落寞,却仍强撑着笑言道。
张和静自是十分感激。
待马车驶到城西医馆之时,张和静便歉意地一笑道:“这医馆是那些贫苦人家最爱来的地方呢,公主只待在马车上吧,和静去去就回。”
许莲自是没有异议。
只是张和静去的时辰太久了些,许莲只觉得这轿子十分烦闷逼仄,她便随手掀开了车帘,入目的却是一道熟悉又清冷的背影。
熟悉的粗麻布衣出现在许莲视线内,她微愣了一霎,而后便抬眼细看了一番那粗麻布衣的主人。
当真是苏清端,可他在这医馆里做什么呢?
许莲定睛一瞧,那苏清端脚旁还有两大篓草药,他正背着对自己正与那医馆里的掌柜说话。
“苏小哥,这点药材只能卖一两银子,你母亲的药可要五两的银子,这剩下的四两银子您若给不出,这药,我便也不给了。”那掌柜的神色十分倨傲,许莲瞧着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些医馆难道只为了赚人钱财吗?悬壶济世的医德竟不顾了?
可他即使落在如此难堪落魄的境地中,仍似青山松柏一般,挺直了脊背,叫人不敢小瞧了他。
“我替他给。”一道熟悉的清丽女声响起。
猜猜这道女声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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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寒门之子苏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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