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惊一乍的,独孤箬奇道:“你想起什么了?”
符陟云神神秘秘:“走,上车说。”
两人上了马车,符陟云压低声音将假山上听到的事情跟独孤箬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想起来,那脚步声很像是齐御正。”
齐御正,也就是齐菀,建宁帝身边最宠幸的女官之一。符陟云当值时,常见齐菀伴驾,因而对她的脚步声也有几分熟悉。
没想到,独孤箬听完的第一反应却是:“你跟我说出去透气,原来是找了个假山躺着?”
她扶额,只觉得外甥胆大包天,自己对她真是放心得太早了:“别人在宫中都恨不得长百八十个心眼,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做什么?”独孤箬倒不是怕事,问题是符陟云这纯属没事找事。
符陟云沉痛低头,作认错状:“是,我已经深刻反思过了。”
独孤箬叹口气:“下不为例。”
符陟云乖乖点头,觑她脸色好转,才试探道:“姨母,你知道qi xiang这个词指的是什么吗?我在陛下身边这段时间,并没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
“不知道。”独孤箬稍加思索,一口否认。
她蹙起眉,警告道:“难不成你还要往下查?此事涉及陛下**,你该知道后果。”
“我就是问问,”符陟云举起手信誓旦旦,“不会往下追查的。”
回到家中,符陟云翻出一个装帧精致的本子,用自己才能看懂的密语简单记下今日见闻。这算是她的一个小习惯,遇到暂时没有头绪的事情就先记在本子上,说不定日后便有解决的契机。
她往前翻了一页,手指拂过丹砂之事的记载——此事同样指向宫中,这两件事会有什么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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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回到八方馆的巴雅尔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他们在晋朝宫中安插的探子通过福果子给他传递了一个惊人的情报——右贤王没死!
巴雅尔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他动用朝中的探子本是为了查右贤王的死因,结果查到最后,居然告诉他右贤王没死?!那晋人怎么会宣称他死了,这对她们有何好处?
他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听见敲门声,门外之人低声道:“大人,是我。”
巴雅尔眼前一亮,将人唤进来,吩咐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需要你去办。”
“先前因右贤王已死,我让你不必再在阿方索身上费工夫。今日我却得到消息,右贤王似乎还活着。我需要你将此事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脸上闪过惊讶之色,随后垂首应道:“是。”
等了几息,见他没别的吩咐,来人叉手行礼,又一次幽灵般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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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至六月十七,为了庆祝北伐成功,皇帝特批取消三日宵禁,与民同乐。
六月十七日晚,符陟云和林天笑应清河县主之邀前往望江楼。为了多留些时间逛街,两人特意提前动身,天还没黑就踏上了朱雀街。
作为贯穿晋阳南北的主干道,朱雀街两旁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灯笼早已高高挂起,大部分都是花鸟走兽的形状,但也有一部分颇为奇葩,两人甚至在一个摊位上看见一盏长约七八尺的巨大的游龙灯笼,引得许多人纷纷驻足,将一半路面围堵得水泄不通。
灯笼下,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卖糖葫芦的老翁,手持稻草靶子,上面插满了裹着金黄糖衣的山楂,笑容可掬地招呼过往行人;还有临街叫卖羊肉串的小贩,搭起烤炉,将羊肉炙烤得滋滋流油,香飘十里。
林天笑没忍住买了十串烤肉,分给符陟云五串,两人当街吃了起来。符陟云看旁边还有一个卖凉粉的摊子,晶莹剔透的凉粉搭配金黄的桂花蜜,十分解腻的样子,便给自己和林天笑一人买了一碗。
付完钱,就见凉粉摊主端了一碗凉粉走到烤肉摊主身边,帮他擦了擦头上的热汗。烤肉摊主笑着递给她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接过凉粉大口吃起来。
林天笑惊讶道:“原来她们是两口子呀,一个卖凉粉,一个卖烤肉,吸引人搭配着买,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她狡黠地笑笑,对两个摊主大喊一声:“烤串和凉粉好好吃呀!祝你们财源广进、百年好合!”符陟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嬉笑着逃走了。
两人吃吃喝喝、打打闹闹,路过喷火吞剑的杂耍和裙摆翻飞的西域热舞时又多看了两眼,等她们终于走到望江楼,不仅荷包瘪了许多,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望江楼门口热闹非凡,两人正要进去,碰巧遇到同样应约而来的韩照。
三人相视而笑,相携上楼。望江楼共有三层,颍川公主大手笔地将第三层全部包下,因此三人刚到三楼就被公主府的护卫拦住,欲要盘查一番。
“住手。”清丽的声音响起,清河县主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裴观,“这三位都是我的客人,不得无礼。”
侍卫应声退下,清河县主这才展露笑颜,领三人往最里面走去:“我先带你们去拜见我母亲,然后咱们便自己开个单间。我已经挑中一个视野最好的,到时一边吃喝一边临江赏景,还不用在街上挤来挤去。”
她今日似乎心情极好,脸色白里透红,话也多了些,显出与平常不同的活力感。
几人也被她感染,直到拜见颍川公主时,也个个都是笑盈盈的模样。
颍川公主看着几人朝气蓬勃的面庞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本宫生下清河仿佛还是昨日之事,没想到一转眼,你们这些年轻人就长这么大了,本宫也老了。”
韩照讶然道:“公主何出此言?方才进门时,韩某眼花了一下,还以为县主何时多了个姐姐呢。”
颍川公主乐不可支,伸出抹了红色蔻丹的食指点点她:“偏你嘴甜,就会哄本宫开心。”
顺势又关心起她的学业:“本宫记得,如晦你是文渊榜榜首,可是打算八月从书院结业,参加明年的春闱?”
韩照拱手道:“劳殿下挂怀,正是如此。”
颍川公主轻笑,红唇弯出明艳的弧度:“那本宫就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了。届时打马游街,可别忘了本宫这个伯乐。”
韩照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公主放心,若真有幸得中,必来拜谢公主知遇之恩。”
颍川公主又挨个儿问候了一遍其他人,眼看客气话说完,清河几人就打算退下,谁知颍川公主突然对符陟云柔声道:“凤陞,你稍留一下,本宫有话对你说。”
几人离开后,颍川公主示意侍从也退下。符陟云正不知她何意,就见颖川公主忽然郑重其事地行了个万福礼。
符陟云一个箭步抢上前扶起她,目露惊色:“殿下!”
颍川公主反握住她的手臂,满面感激,情真意切:“清河被陷害的事,本宫还未曾好好谢你。虽已送了谢礼,仍不能表达本宫感谢之万一。你家人不在身边,独孤将军又很快便要回边境,往后公主府便是你第二个家。安安虽害羞了些,心里是很愿意同你亲近的。”
符陟云感动道:“公主言重了,下官何德何能......”
颍川公主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正要再说什么,房门被轻轻敲响。她的贴身女官快步走进来,对她附耳低语几句。
听完,颍川公主表情不变,笑盈盈拍了拍符陟云的手:“好孩子,本宫着实喜欢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我府中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了,去跟清河她们玩吧。”
符陟云走出门,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微微皱起眉,东华县主和颍川公主左右夹击,哪个都不好轻易推拒,真是麻烦。
颍川公主这边之前明明只是表露了好意,并没有如此迫切,莫非是宫宴上见东华县主对她示好,怕她被魏王一派拉拢,便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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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陟云刚关上门,颍川公主便黑了脸:“说,什么叫把人跟丢了?”
女官额头上沁出汗珠,小心翼翼道:“暗卫传信,他们一路追着那刘家三人,好几次眼看就要追上,却总是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住。这次本来又要追上了,可没想到一进入京畿地界,这三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再寻不到踪迹。”
“废物!”颍川公主骂道,“这刘家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到底有什么难抓的?他们竟能硬生生让这几个老弱病残跑到京畿,还把人跟丢了,本宫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她眉心突突乱跳,禁不住伸手狠狠捏了捏,咬牙道:“再派二十人过去,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晋阳东西南北四门都安排人把守,务必不能把她们放进城。”
“那些黑衣人必定是魏王那边派来的,你再分出几人盯着魏王府,就算飞出一只鸽子也要搞清楚去向!”
女官屈膝应是,只听颍川公主冷冷道:“你回信的时候告诉他们,本宫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若再办不好此事,所有人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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