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弟子专用的练剑坪,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山谷中。
地面由坚硬的青石板铺就,四周环绕着苍翠的林木,环境清幽。
此刻,坪上正有数十名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手持木剑。
随着前方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
一板一眼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劈、刺、撩、挂。
那道身影,自然是独孤墨。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洁的剑修服,墨发高束,面无表情。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偶尔在小弟子动作严重变形时。
会屈指弹出一道细微的剑气,精准地击打在对方的手腕或脚踝处。
伴随着一句冷冰冰的点评:
“手腕下沉三寸。”
“重心不稳,下盘是纸糊的?”
“眼神,看剑尖,不是看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弟子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与传功殿的理论讲解不同。
这里充满了汗水和实战的气息。
江兮宁没有直接凑过去。
而是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练剑坪旁边的一座供人休息观瞻的六角小亭里。
亭子里已经坐着几个看起来也是内门弟子的女修。
正一边看着坪上的教学,一边低声交谈着。
眼神时不时飘向独孤墨的方向,带着显而易见的倾慕和……欣赏。
“几位师姐,叨扰啦,借个地方坐坐。”
江兮宁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自来熟地找了个空石凳坐下。
那几个女修看了她一眼。
认出是最近风头挺劲(主要是以各种奇葩方式出名)的江兮宁,也友善地点点头。
毕竟,能跟独孤师兄说得上话(虽然主要是互怼)的女弟子。
在宗内也算是独一份了。
“江师妹也是来看独孤师兄授课的?”
一个穿着水蓝色法修裙裳的女弟子笑着问道,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啊,路过,顺便看看他怎么‘荼毒’……呃,教导祖国花朵的。”
江兮宁随口胡诌,目光也投向练剑坪。
另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看起来性格更活泼些的女弟子压低声音,加入了话题:
“说起来,我前几天去藏经阁交还玉简。”
“感觉那里比之前还安静了,唉……”
她叹了口气。
“沈师弟走了之后,是来了个新弟子。”
“听说是外门表现好提拔上来的,性子也挺温和的,做事也认真……”
她旁边一个穿着淡绿色医修服饰的弟子小声接话:
“嗯,我也见过一次,是挺乖的。”
“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
“跟沈师弟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
这话说得委婉。
但在场几人都明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那是云泥之别。
沈栖梧那种惊为天人的容貌和独特的气质,后来牵扯出的复杂背景……
都让他成了一个无法被复制和替代的传说。
江兮宁听着,心里也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涩。
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顺着话题问道:
“这次宗门的新弟子好像不少啊。”
“我看好多都是亲传或者关门弟子在带?”
“是啊。”
蓝衣女弟子点头。
“各脉长老们似乎都想让核心弟子多历练历练,也能更快地让新人融入。”
“像剑修那边主要是独孤师兄,丹修是白芷师兄偶尔会指点。”
“器修那边铁山师兄也会去。”
“医修楚晚宁师妹听说也开始带新人了呢,百草园长老很看重她。”
“哦?”
江兮宁挑眉,想到了易清雪早上那副鬼见愁的样子。
“那符修呢?是易清雪和季知舟带?”
“多半是吧。”
黄衣女弟子接口。
“玄阴长老门下,就他们两位关门弟子。”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整个符修一脉……”
“好像就只有玄阴长老是收了关门弟子,而且就收了他们俩。”
提到符修双子星,话题自然就偏了。
那个绿衣医修弟子脸上微微泛红,小声道:
“其实……季师兄人很好的。”
“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总是笑眯眯的。”
“上次我不小心撞到他,他还反过来安慰我没事……”
江兮宁内心疯狂吐槽:
笑面虎!
老阴批!
你们是没看见他算计人的时候!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哦~”了一声,语气意味深长。
黄衣女弟子也附和:
“是啊,虽然易师兄和季师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但易师兄那个脾气……嗯……有点难以接近。”
她斟酌着用词,没敢说“古怪”或者“可怕”。
蓝衣女弟子笑道:
“所以喜欢季师兄的女弟子才多嘛。”
“不过季师兄好像对谁都那样,温和有礼。”
“但也保持着距离,从来没见他对谁特别过。”
几人正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回了练剑坪上那个焦点。
“还是独孤师兄最有魅力。”
黄衣女弟子捧着脸。
眼神迷离地看着坪上那道挥洒汗水(主要是小弟子的汗水)、剑气纵横的身影。
“虽然冷了点,但教得好认真啊。”
“而且你们不觉得他那种‘莫挨老子’的气场特别带感吗?”
江兮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在她视角里,独孤墨依旧是那张冰块脸。
动作标准得像尺子量出来的,偶尔弹出的剑气精准得堪比手术刀。
但整体氛围……严肃、刻板、毫无趣味性可言。
跟她想象中的“谆谆教诲”、“春风化雨”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
“是挺带派的。”
江兮宁点头,语气诚恳。
“带派得让我想往他脚下扔个爆破法阵,看看他会不会换个表情。”
几个女弟子:“……”
这话没法接。
绿衣女弟子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你们听说没?”
“白芷师兄最近好像去了藏经阁好几次呢。”
“是啊。”
蓝衣女弟子点头。
“好像就是为了找凌波师兄说说话,应该是想安慰他一下吧。”
“不过凌波师兄……唉,还是那样子,不怎么爱搭理人。”
“多半时间都是和陈风师兄、柳烟师姐待在一起。”
黄衣女弟子补充道:
“听说陈风师兄和柳烟师姐看白芷师兄碰壁,还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不过白芷师兄嘛……”
“还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样子,估计也没听进去多少。”
江兮宁听着,摸了摸下巴:
“白芷师兄还真是……在其位谋其政啊。”
就在这时,练剑坪上的授课似乎告一段落。
独孤墨收了势,对那些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弟子们说了句“自行练习,明日检查”。
便径直朝着亭子的方向走来——
这是离开山谷的必经之路。
亭子里的几个女弟子瞬间紧张起来。
整理衣襟的整理衣襟,捋头发的捋头发。
眼神期待又羞涩地望向他。
然而,独孤墨目不斜视。
仿佛她们是路边的石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就要直接从亭前走过。
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扫到了亭子里那个正翘着二郎腿、嗑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瓜子、笑得一脸促狭的江兮宁。
脚步顿住了。
在几个女弟子惊讶的目光中,独孤墨转向亭子。
对着江兮宁,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
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但这主动搭话的行为本身,就已经让旁边几位女弟子瞪大了眼睛。
内心疯狂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江兮宁把瓜子皮一吐,拍拍手站起来,笑嘻嘻地说:
“路过,顺便来看看独孤‘老师’是怎么误人子弟的。”
“怎么样,带娃的感觉如何?”
独孤墨没理会她的调侃,只是淡淡道:
“无事便走。”
说完,便继续朝前走去。
但速度明显放慢了些,似乎是在等她。
江兮宁对那几个还在愣神的女弟子挥了挥手,喊了句:
“姐妹们下次见。”
就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与独孤墨并肩而行。
留下亭子里几位女弟子面面相觑。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加旺盛的八卦之火。
“喂,刚才那几个师姐,可是你的忠实拥趸啊,”
走出一段距离,江兮宁用手肘碰了碰独孤墨,挤眉弄眼。
“人家眼巴巴看着你呢,你就这么走了?”
“太伤人心了吧?”
独孤墨目不斜视:
“与我何干。”
“啧,真能装啊。”
江兮宁摇头。
“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嘛,装什么高冷男神?”
“这样吊着人家、伤害女孩子感情的事……
“抱歉,我江兮宁可做不出来。”
独孤墨终于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
语气却带着他们之间特有的、能气死人的笃定:
“我能拒绝你吗?”
江兮宁:“……”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被噎死。
这混蛋!
总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欠揍的话!
“你……!”
她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你牛逼!”
独孤墨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嘴角,转瞬即逝。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江兮宁又忍不住问道:
“说起来,宗里最近有什么好玩的秘境或者试炼开放吗?”
“天天上课修炼,快淡出鸟来了。”
“暂无。”
独孤墨回答。
“近期以稳固宗门、教导新弟子为主。”
“唉,也是,刚经历那么大风波。”
江兮宁叹了口气,随即又振作起来。
“不过没关系!”
“等有机会,咱俩组队去闯荡!”
“你负责砍,我负责炸,保证所向披靡!”
独孤墨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反驳。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冷峻挺拔,一个跳脱灵动。
并肩走在返回各峰的山路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没什么营养却莫名和谐的内容。
关于授课的琐事,关于宗内流传的无关紧要的八卦。
关于对平淡日常的些许抱怨和对未来的胡乱畅想。
周围的弟子们看到他们走在一起。
虽然依旧觉得画风诡异,却也似乎渐渐习惯了。
毕竟,在如今的青云宗……
江兮宁和独孤墨这对“爆破法修与她的冷面剑修挂件(或者反过来?)”的组合。
本身就已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传奇。
以及……某些人(比如司马姝妤)磕生磕死的CP素材。
至于当事人怎么想?
嗯,一个觉得对方是“还算有用的打手兼偶尔的吐槽对象”。
另一个觉得对方是“吵闹但或许……不算太麻烦的同门”。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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