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宁在小山旁与沈栖梧那场“姐妹情深”的茶话会。
非但没能让她安心,反而像是一瓢冷水浇在了热油上。
让她心底的恐惧噼啪作响,彻底炸开了锅。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找到了同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司马舒瑜。
又硬着头皮拦截了刚忙完宗门事务、一脸疲惫的楚晚宁。
三人再次聚首。
地点选在了江兮宁那间防御阵法最多(虽然大部分是她自己炸炉后加固的)、相对僻静的住处。
门窗紧闭,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江兮宁一拍桌子,脸上是豁出去的决绝。
“再这么装傻充愣下去,我没被沈栖梧搞死,先被自己吓死了!”
“你们是没看见,他今天跟我说话那样,明明笑得跟朵白莲花似的。”
“可我他妈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能掏出把刀给我来个透心凉!”
司马舒瑜拼命点头,眼泪汪汪:
“师姐说得对……”
“我、我昨晚又做噩梦了,梦见纪蕴师兄浑身是血地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我受不了了……”
楚晚宁虽然相对镇定,但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
“季师兄的警告还在耳边,去找独孤师兄的路也被盯着。”
“我们没有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啊。”
“那就想办法找证据!”
江兮宁眼神发狠。
“总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三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跟踪、监听、挖黑料……”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跟踪沈栖梧?还是易清雪?”
楚晚宁觉得这想法太冒险。
“他们修为比我们高太多,很容易被发现。”
“那就从别的地方下手!”
江兮宁脑子转得飞快。
“长生殿纪蕴失踪的事,虽然没掀起大风浪,但总有人会觉得奇怪吧?”
“我们可以偷偷打听一下,看看纪蕴失踪前到底在查什么。”
“还有,沈栖梧不是藏经阁的吗?”
“藏经阁那么多人,总不可能个个都跟他一条心吧?”
“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稻草。
司马舒瑜也被她说得燃起了一丝希望。
虽然依旧害怕,但总比干等着强。
楚晚宁沉吟片刻,也觉得这或许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尽管风险极大。
“但一定要万分小心。”
楚晚宁郑重告诫。
“尤其是你,师姐,别再像今天这样主动去接近沈栖梧了,太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
江兮宁摆摆手,但眼神里的跃跃欲试却藏不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冷冽熟悉的嗓音:
“江兮宁,在吗?”
是独孤墨!
三人瞬间噤声,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江兮宁深吸一口气,示意司马舒瑜和楚晚宁镇定。
自己则扯出一个笑容,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独孤墨抱着剑,依旧是那副傲气凌人的样子。
眉头微蹙,打量着屋内的三人。
“你们三个,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尤其在楚晚宁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楚晚宁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她曾经对独孤墨的那点少女心思,在经历了花海惊魂和连日来的恐惧后。
早已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此刻更多的是害怕被他看出端倪。
“没什么啊逼哥!”
江兮宁反应极快,立刻用夸张的语气掩盖心虚。
“我们仨交流修炼心得呢!”
“怎么,只准你们剑修抱团练剑,不准我们法修闺蜜团开茶话会啊?”
独孤墨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她的鬼话。
但他向来不耐烦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
“修炼就好好修炼,别整天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
“尤其是你,江兮宁,少惹点事。”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楚晚宁身上,语气似乎缓和了半分。
但依旧带着惯有的冷淡。
“楚师妹,脸色这么差,修炼也要注意分寸。”
说完,他也不等回应,转身便走。
留下一个潇洒(在江兮宁看来是拽得二五八万)的背影。
直到独孤墨走远,三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楚晚宁抚着胸口,心跳依旧很快。
她清楚地感觉到,独孤墨似乎察觉到了她们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深究。
这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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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藏经阁。
晨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堆积如山的玉简和书卷上。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淡淡墨香的特殊气味。
一个身影正费力地踮着脚,试图将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古籍放回最高层的书架。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单片水晶眼镜的手伸了过来。
轻松地接过了那本书,稳稳地放回了原位。
“小栖梧,这种重活,叫师兄来做便是。”
文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温和带着责备。
看向沈栖梧的眼神充满了兄长对幼弟的宠溺。
“谢谢文渊师兄。”
沈栖梧转过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那张脸在晨光中美得令人屏息,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
“小栖梧,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让你干重活了?”
“告诉铁山师兄,师兄去帮你理论!”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如同洪钟。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壮汉走了过来。
是铁山。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沈栖梧瘦弱的肩膀。
差点没把他拍个趔趄,眼神里却是纯粹的维护。
“没有的事,铁山师兄,是我自己想帮忙整理。”
沈栖梧连忙摇头,声音软糯。
“整理什么呀,有这时间不如多睡会儿。”
另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角落的书堆后传来。
凌波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容貌俊美,却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咱们藏经阁好不容易出了个小仙男似的宝贝疙瘩。”
“可得娇养着,别累着了。”
藏经阁的几位师兄。
几乎都把沈栖梧当成了需要精心呵护的白菜(虽然这棵白菜可能内里是黑心的)。
对他极尽宠溺。
沈栖梧在这充满书卷气和温情的环境里,显得更加纯净无害。
与花海那个轻描淡写决定他人生死的形象判若两人。
沈栖梧微笑着应对着师兄们的关怀,眼神清澈,仿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然而,无人知晓。
他袖中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材质特殊、边缘带着灼烧痕迹的黑色残片。
那是他从纪蕴身上“取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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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青云宗权力核心的阴影处,戒律司长老玄寂的静室内。
烛火摇曳,映照出玄寂那张古板严肃、法令纹深重的脸。
他面前站着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残片……确认毁掉了?”
玄寂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一丝感情。
“是,长老。纪蕴身上的那块,已由‘他’处理干净。只是……”
黑袍人语气有些迟疑。
“万魔窟那次,似乎还有极小部分残留,未能完全回收。”
玄寂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务必找到,彻底销毁。”
“凝婴造化丹的计划不能再出任何續漏。”
“青云子出关,虽暂时压下了风波,但难保不会有人暗中查探。”
“明白。”
“只是‘他’……似乎越来越难以掌控了。”
“易清雪那边……”
“易清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好用的棋子。”
玄寂打断道。
“只要‘他’还需要易清雪这层掩护,就不会轻易撕破脸。”
“盯紧即可。”
“中秋将至,宗门大庆,正是多事之秋,一切小心。”
“是。”
烛火噼啪一声,黑袍人悄然消失。
玄寂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那节奏,隐隐与他记忆中某座邪恶阵法的韵律重合。
那魔窟献祭的残片,其原主。
似乎与这位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戒律司长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山雨欲来风满楼。
表面上,青云宗正为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做准备,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
但在这繁华之下,怀疑的种子、蛰伏的恐惧、暗中的调查……
以及更深的阴谋,都在悄无声息地滋长、蔓延。
中秋的圆月,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血色阴影。
这个佳节,注定不会平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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