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看着季知舟那双充满失望和冰寒的眼睛,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
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季知舟口中那种自欺欺人的蠢货。
“季知舟,我们出去说。”
易清雪的声音压抑着情绪。
他不想在沈栖梧面前和兄弟吵得不可开交。
季知舟冷冷地瞥了一眼床上看似虚弱无害的沈栖梧,率先转身走出了房间。
易清雪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并反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沈栖梧一人。
他脸上那副柔弱无助的表情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
他缓缓坐直身体,指尖在衣袖内轻轻一勾。
一道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符箓悄无声息地飘出窗口。
如同被夜风自然卷起的一片落叶,瞬间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仿佛从未醒来过。
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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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走廊的尽头,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易清雪和季知舟相对而立的身影。
两人极其相似的面容,此刻却笼罩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季知舟,你什么意思?”
易清雪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把话说清楚!”
“什么意思?”
季知舟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意思就是你被沈栖梧迷得神魂颠倒,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他刚才那番鬼话,你信?”
“我信不信重要吗?”
易清雪反问。
“我想护着他,需要理由吗?”
“季知舟,你别忘了,我们手上沾的东西,难道就比沈栖梧干净?”
“宗门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们参与得还少?”
“凭什么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审判他?”
他逼近一步,盯着季知舟的眼睛:
“是,他骗了我,瞒了我很多事。”
“但这又怎么样?”
“这青云宗,谁不是戴着面具活着?”
“你在外人面前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难道就是真的?”
“我们不过是选择相信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而已!”
易清雪的逻辑简单而霸道:
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规则由强者制定。
他和季知舟能活到现在,站在现在的位置,靠的从来不是天真和善良。
沈栖梧或许危险,或许藏着秘密,但那又如何?
只要这份危险和秘密属于他易清雪,他就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
这并非自欺欺人,而是源于他骨子里的骄傲和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他自信能够掌控,能够承受任何后果。
季知舟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他当然知道易清雪说的是事实,他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可怕。
“易清雪,这不一样!”
季知舟咬牙道。
“我们做事,至少知道底线在哪里!至少知道为什么去做!”
“可沈栖梧呢?他就像个迷!”
“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他背后站着谁?”
“纪蕴的死,万魔窟的残片,这些事牵扯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
易清雪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我易清雪什么时候怕过玩火?就算他是火,我也能把他攥在手心里!”
“至于目的?不重要。”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够了。”
“你!”
季知舟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易清雪,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会被他害死的!”
“那也是我的事!”
易清雪毫不退让。
“季知舟,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若是还认我们这么多年,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若是不认……”
他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
“那就各走各路。”
这话说得极重。
多年的兄弟情谊,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季知舟看着易清雪决绝的表情,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最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好,好……易清雪,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但愿……你不会后悔。”
说完,他不再看易清雪。
转身径直离开,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易清雪独自站在走廊里,看着季知舟消失在楼梯口。
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但眼神却更加复杂。
他并非毫无触动,只是他选择的路,不允许他回头。
而此刻,那道从沈栖梧窗口飘出的透明符箓。
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难以察觉的轨迹。
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一条漆黑小巷中,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纤细的手中。
那只手的主人,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看不清面容。
她握住符箓,指尖灵力微吐,符箓上闪过一行细小的字迹,随即化为飞灰。
黑袍人微微颔首,身形一晃。
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客栈内,易清雪推开房门,重新走了进去。
沈栖梧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仿佛睡得正熟。
易清雪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这一夜,有人兄弟离心,有人暗中传讯,有人假装安眠。
信任的基石已然动摇,但利益的绳索和扭曲的情感。
却依旧将某些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而远去的季知舟,以及侥幸逃生的司马舒瑜和楚晚宁。
都成为了这场越来越复杂的漩涡中,不安定的变数。
风暴,仍在持续酝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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