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离去后,藏经阁内重归寂静。
唯有灵石灯与那张新绘的照明符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沈栖梧坐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符纸。
上面朱砂的纹路还残留着易清雪执笔时特有的、微凉的灵气波动。
唇上那一触即分的柔软触感和蜜饯的甜香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他轻轻抿了抿唇,脸上依旧是那副纯然的无辜。
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的困惑。
“易师兄……总是这样。”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书页。
“画符就画符,干嘛总要……”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只是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百草纲目》上。
对于易清雪这些逾越常规的亲近举动,他似乎有种近乎迟钝的接受度。
或者说,是一种因频繁发生而习以为常的被动适应。
拒绝是有的,但那轻软的语气和毫无威慑力的姿态。
在易清雪看来,恐怕与默许无异。
他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大部分时间都沉浸于古籍字海。
对情爱之事懵懂未开。
只当是这位性情古怪的符修师兄表达“友好”的一种独特方式。
虽然这方式让他偶尔觉得不太自在……
将剩下的蜜饯仔细包好收进抽屉,沈栖梧继续专注于修复工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将整理好的竹简小心归位,熄了灯。
锁好藏经阁的大门,迎着晨露微光,返回自己的住处。
那枚贴在窗上的“窥影符”,在晨曦中悄然化为细微的灵气,消散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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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青云宗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但宗门小比和秘境试炼的消息。
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悄然扩散。
江兮元正式开始了外门弟子的生活。
不用再扫地的她,时间充裕了不少,但压力也更大了。
外门弟子需要完成固定的宗门任务换取贡献点,才能兑换修炼资源和听课资格。
她凭借小比中的“亮眼”表现,总算接到了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任务——
协助看守试炼林外围,防止低阶弟子误入危险区域。
这日,她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棵大树下。
嘴里还流里流气的叼着根草茎,观察着进出试炼林的弟子。
远远地,就看到独孤墨一身墨蓝劲装,身姿挺拔。
在一群剑修弟子的簇拥下,径直走向试炼林深处。
他显然是要进行更高难度的修炼。
“啧,逼王出场,自带背景音乐。”
江兮元内心吐槽。
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傲的资本。
光是那走路带风的气场,就比旁边那些弟子强出一大截。
独孤墨也看到了树下的江兮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带着点戏谑。
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这种无视,比直接的嘲讽更让江兮元火大。
“装什么大尾巴狼!”
江兮元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等姐哪天发达了,第一个就拉你下海!”
这时,另一个方向,易清雪也带着几个符修弟子走了过来。
他似乎刚完成什么任务,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阴郁。
周身的气压低得让旁边几个弟子大气都不敢出。
经过江兮元附近时,他狭长的眸子冷冷地扫过她。
那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让江兮元后背莫名一凉。
“死娘娘腔,看什么看?又想找茬?”
江兮元心里嘀咕,面上却假装没看见,抬头望天。
她现在可不想招惹这个明显心情不爽的阴险家伙。
易清雪也没有停留,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人快步离开。
江兮元注意到,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通往藏经阁的。
“这是去找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师弟了?”
江兮元想起那晚的惊鸿一瞥,心里八卦之火再次燃起。
“这易清雪对沈栖梧,绝对有问题!难道是强制爱?”
“不对啊,看沈栖梧那样子,也不像被强迫的……贵圈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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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内,今日轮值的除了沈栖梧,还有文渊、铁山和凌波三位师兄。
文渊正小心翼翼地用特制药水处理一批受潮的古籍。
铁山则在整理一堆新送来的炼体玉简。
凌波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窗边翻着一本志怪小说。
沈栖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抄录着一份残缺的心法口诀。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美好得像一幅画。
文渊抬头看了看他,推了推眼镜,温和地问道:
“栖梧,昨晚又熬夜了?脸色似乎有些倦意。”
沈栖梧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有,文渊师兄,我睡得很好。”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易清雪昨夜留下的触感早已消失,但那种微妙的感觉似乎还在。
凌波闻言,从书卷后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插话:
“是吗?我猜猜……”
“是有人深夜送‘温暖’,让我们小栖梧‘暖’得没睡好吧?”
他意有所指,目光瞟向窗外易清雪可能来的方向。
铁山放下手中的玉简,粗声粗气地说:
“凌波,你少说两句!”
“栖梧,别理他!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师兄,我帮你揍他!”
他挥舞着钵盂大的拳头,一脸护犊子的表情。
沈栖梧的脸微微泛红,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易师兄他只是……来看看我,还送了我蜜饯。”
他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被调侃的羞窘。
文渊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深深的担忧:
“栖梧,你年纪小,性子又软,有些事……”
“唉,总之,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
“符修一脉,尤其是易师兄那样的人,心思深沉,非是良……”
他话未说完,便被凌波打断。
“师兄,你就别操心了。”
凌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咱们小栖梧自有分寸。”
“再说了,易清雪虽然性子古怪,但对栖梧,倒是难得的‘上心’。”
他特意加重了“上心”两个字,语气暧昧。
沈栖梧被师兄们说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低下头,假装专心抄录,耳根却红得透彻。
他其实不太明白师兄们为什么总对易师兄那么警惕。
易师兄虽然有时候行为奇怪,但确实……对他挺好的?
至少,蜜饯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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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
慕容清嫦的居所“清心苑”内,烛火摇曳。
楚晚竹坐在桌边,手臂上的伤已然痊愈,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
慕容清嫦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局未下完的棋。
“秘境试炼之事,你如何打算?”
慕容清嫦落下一子,声音清冷,但目光始终落在楚晚竹脸上。
楚晚竹执棋的手顿了顿,轻声道:
“丹修一脉名额有限,我需尽力争取。”
“秘境中虽有风险,但机遇亦是不小,或许能找到助我突破瓶颈的灵药。”
慕容清嫦沉默片刻,道:
“秘境凶险,非比宗门小比。”
“我会炼制一些疗伤保命的丹药给你。”
“清嫦……”
楚晚竹抬头,眼中柔情涌动。
“你不必……”
“我自愿的。”
慕容清嫦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你若出事,我炼丹与谁论道?”
她这话说得别扭,但其中的关切之意,楚晚竹听得明白。
楚晚竹心中一暖,伸手轻轻覆上慕容清嫦放在棋盘上的手。
慕容清嫦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抽回。
两人指尖相触,温暖在静谧的夜色中悄然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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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峰顶,凌霄真人与玄寂长老再次对坐。
“秘境即将开启,各派弟子名单已大致确定。”
玄寂长老沉声道。
“只是,据暗线回报,似乎有不明势力在暗中打探秘境消息,恐生变故。”
凌霄真人目光锐利:
“云雾秘境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加派人手,严密监控宗门内外动向,尤其是……”
“与外界联系频繁的符修与器修两派。”
“师兄是怀疑……”
“未必是他们本身,但树大招风,难免被有心人利用。”
凌霄真人捻须道。
“此次秘境,或许不单单是弟子们的试炼场了。”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青云宗的平静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而此刻的江兮元,正趴在外门弟子住所的硬板床上。
就着昏暗的灯光,研究着那本简陋的《外门弟子生存指南》。
她对高层的暗流一无所知,满心想的只是如何尽快赚够贡献点。
去听一堂基础功法课,真正踏上修炼之途。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她给自己打气。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
“下次见到独孤墨那个逼王,能用灵气弹他个脑瓜崩!”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青云宗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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