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场上空,威压如山!
宗主、玄阴、凌霄真人等数道身影凌空而立。
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下方手持破界梭、气息不稳的玄寂。
独孤墨紧随其后,剑气凛然。
当他看到跪在玄寂身旁、看似谄媚的江兮宁和司马舒瑜时。
眉头骤然紧锁,手中长剑嗡鸣。
一道凌厉的剑气几乎要脱手而出——
他以为这两人真被挟持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大人!小心啊!”
江兮宁猛地抱住玄寂的胳膊(当然没敢真用力)。
声音那叫一个凄厉,表情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他们来了!我们誓死保护大人!”
说着还拼命给司马舒瑜使眼色。
司马舒瑜也反应过来,立刻戏精附体。
瑟瑟发抖地挡在玄寂另一侧(虽然离得有点远),带着哭腔喊:
“别、别过来!”
“不然我们就……我们就……”
她“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但效果达到了。
这突如其来的“护主”行为,让空中众人动作微微一滞。
玄寂更是嘴角抽搐,差点没绷住。
他知道这两个小弟子是在演戏保命。
但这拙劣的演技……反而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试验场边缘的废墟阴影中。
一道穿着普通丹修弟子服饰的身影。
正死死地盯着场中的玄寂,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楚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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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
雨水冰冷地打在易清雪的脸上、身上。
混合着他早已流干的泪水和沈栖梧残留的血迹。
他维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跪在泥泞中,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
怀中空荡荡的触感,和那支染血玉箫、以及手腕上刺目红绳的真实存在。
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一遍遍凌迟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易清雪空洞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支冰冷的玉箫。
指尖颤抖着抚过箫身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
然后,他猛地将玉箫和那根红绳死死按在心口。
仿佛要将它们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终于从他喉咙深处破碎地溢出。
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随即如同决堤的洪水。
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不是毫无形象地嚎啕。
而是那种极致的悲伤压抑到顶点后的爆发,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
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抱着那两件遗物。
哭得浑身痉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护不住他……
为什么最后留给他的是这样的结局……
那些规划好的未来,那些偷来的甜蜜……
那些笨拙却真挚的告白……全都随着那消散的星光,化为了泡影!
巨大的绝望和空洞吞噬了他。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了沈栖梧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蔓般滋生——
去找他!
无论他在哪里,是魂飞魄散还是堕入轮回,他都要去找他!
易清雪猛地抬起头,眼中是骇人的决绝和死寂!
他毫不犹豫地,就要逆转灵力,逼出自己的元神!
哪怕魂飞魄散,哪怕永世不得超生……
他也不要独自留在这没有沈栖梧的世间!
就在他灵力即将成功逆转、原神微微显形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手,坚定而有力,猛地从旁边伸出。
死死抓住了他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易清雪猩红的眼睛猛地瞪向阻止他的人——
是季知舟。
他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就站在他身边。
雨水同样打湿了他的月白长袍,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假面或嘲讽笑意的眼睛。
此刻却如同深潭,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愤怒,还有……
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季知舟没有看空中对峙的战场,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易清雪身上。
他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与蜷缩在地上的易清雪平视。
“易清雪。”
季知舟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力量。
“你就那么想死吗?”
他看着易清雪布满血丝、被泪水浸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对他……就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易清雪最后的情感闸门。
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极其相似、却更显沉静的脸。
那是在无数个日夜中……
与他一同修炼、一同闯祸、互相嘲讽却又彼此依靠的脸……
仿佛是看到了在这绝望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易清雪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一直强撑的崩溃彻底决堤。
他不再压抑,像个失去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扑进季知舟的怀里。
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声音嘶哑破碎。
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不甘和绝望都哭出来。
雨水和泪水瞬间浸湿了季知舟的衣襟。
季知舟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平日里最多的就是互损和拳头。
但此刻,他没有推开易清雪,甚至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他只是静静的展开了双臂。
将眼前哭得浑身颤抖、脆弱不堪的易清雪,紧紧地、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他的手,一下一下。
极其缓慢地,抚摸着易清雪湿透的、不断颤抖的头发。
动作生疏,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安抚。
没有嫌弃,没有不耐烦。
只有一种沉静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痛苦的力量。
易清雪在他怀里。
从最初的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最后,连抽泣声都微弱下去。
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依偎在季知舟的怀里。
汲取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温暖。
良久,直到易清雪的颤抖不再那么剧烈,季知舟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易清雪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认真:
“易清雪……”
“为了我……”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奇怪,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也不想……活下去吗?”
易清雪埋在他怀里的身体猛地一僵。
季知舟感受着他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平静的、却直击人心的语气说道:
“玄寂怎么知道玉符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拿走了。”
“那里面,有你我各一半的本源。”
他轻轻推开易清雪一些,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语气带着他们之间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强硬:
“易清雪,你想死,可以。”
“但就算要死,也得先把我那半条命,还有你自己的,拿回来吧?”
“嗯?”
易清雪怔怔地看着他,看着季知舟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以及深藏其下的担忧。
他眼中的疯狂和死寂,似乎被这番话稍稍撼动了一丝。
虽然他还是没有动,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
但季知舟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
那令人心惊的颤抖,正在一点点地平复下来。
雨,还在下。
花海一片死寂。
但在这绝望的废墟之上,至少还有一个人。
用他别扭却坚定的方式,死死地拉住了另一个濒临破碎的灵魂。
没有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前路依旧黑暗,但至少,此刻他们并肩。
而夺回玉符,似乎成了易清雪在彻底崩溃前。
唯一能抓住的、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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