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千隐回去摊位上把自己的摊收了,租了辆旧出租车,从下午四点多一直停在和老三家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每隔半个多小时走去店铺前门看看店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算起来,她在云南都待了快一年了,从玉溪到昆明,从昆明到丽江,又从丽江到了大理。
她四处奔波,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打听,手臂上那诡异的纹路一天天在扩散,她却连自己为什么会在哀牢山深处醒来都搞不清楚。
在丽江偶然间听到街上的老婆子扯闲话,说那家药材铺子的老板和老三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人疯了,带着的两个人都失踪了,八成是死了。
“那和老三刚回来之后我见过,一个劲地在那吵吵,说什么老树显灵了,老树活了,草也活了,要杀人了,要遭报应了......”
她本来无心听任何八卦,但是听着听着心里泛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和老三那伙人出事的时间,恰好就在她刚被绑架的那几天,地点如果模糊看的话,都在哀牢山脉上。
虽然哀牢山大了去了,横跨五个州市,但不管和老三出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她都要去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万一能找到一点点线索呢。
可能是他们进那片林子里采药的时候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她也是被那些奇怪的东西“绑架”了一年多?
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呢?树跟草怎么没把她杀死,没把她吓疯呢?
反而在她胳膊上长出来了......
她抬起右胳膊对着路灯昏暗的光照了照,现在是长树枝,等春天来了,难不成还要开花?
她在小臂上抽了一条子,对自己下手,下不了重力气,心里又开始郁闷起来。
揿下车窗,吹了吹风,肚子有点饿了,正想着一会跑去吃碗草芽米线,再打包一个纯瘦肉的肉夹馍。
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男人从街角走过,穿深灰色连帽卫衣,顶了一头乱糟糟的红色头发,很有辨识度。
又是他。
前几天在探查这家糖水铺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这一周来,他总在她摆摊的那条街上瞎晃悠,只进糖水铺里点过一次单,其他时候都是在店门外逗留,时不时张望里面。
“真有意思......”胡千隐扯了扯嘴角。
她回想了下,之前在别的地方倒真没注意是否有人跟踪或监视她,也不知道这人是在盯着糖水铺,还是在盯着她。
胡千隐戴上帽子和口罩,开车从另一条巷子绕了过去,把车停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观察着那个鸡毛头。
对方似乎在踩点。
他接了个电话,不安地来回走动。
过了十来分钟,另一个男人出现了。
后来的这个把自己裹得严实,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下半张脸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
鸡毛头指了指院墙的一个位置,那人点点头,轻巧地翻了进去。
没过多久,大门从里面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胡千隐屏住呼吸,等待着。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出来了,肩上扛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胡千隐认出来和老三下午穿的那双黑色运动鞋,他们把人塞进一辆停在巷子口的黑色SUV里。
胡千隐发动汽车,保持着安全距离跟了上去。
前车一直开出古城,转进了一条偏僻的岔路,两边都是民房,路越来越窄,看起来是往郊区的方向去了。
视线所及之处,街边的民房渐渐稀疏,路两旁开始出现农田和杂树林。
她看了眼油表,觉得这么跟着不是个办法,瞅准一个弯正准备超车,前面的车突然加速,胡千隐也踩油门跟上。
前车开始不停地变换车道,胡千隐紧紧盯着前方,车上了盘山公路,一个急转弯后,前车突然急刹车,胡千隐猛打方向盘,堪堪避开,车身几乎贴着护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色SUV已经调头朝她冲来。
胡千隐来不及多想,一脚踩死刹车,同时快速松开安全带——她的车被卡在了最危险的位置,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冲过来的SUV。
就在两车相距不到五米时,她猛地推开车门翻滚出去。砰的一声巨响,SUV撞上了她的车,车身瞬间变形,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车门打开,鸡毛头下来查看情况,看样子是在确认人是否还在车里,胡千隐无声地绕到山壁一侧,这个位置正好在红发男人的视觉死角。
她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对方的后颈,在心里暗暗计算距离和角度。
就是现在!
胡千隐猛地冲出去,右手成掌,狠狠劈向鸡毛男的后颈。这一下又快又准,鸡毛男甚至来不及回头,直接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胡千隐一击得手,直奔那辆SUV。
鸭舌帽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慌乱中从驾驶座摸出一只注射器,胡千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折,注射器掉在地上,鸭舌帽疼得倒吸一口气。
“别动!”胡千隐反剪他的手臂,冷冷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带走和老三?”
鸭舌帽挣扎了一下,被她更狠地扭住胳膊。他吃痛,声音闷在口罩里:“我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
“收谁的钱?办什么事?”
鸭舌帽突然使劲后仰,用后脑勺去撞她的鼻子。胡千隐早有准备,偏头避开,同时屈膝重重顶在他的后腰上。
胡千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打不过我的,识相点,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样你也少受点苦,不然像你那同伴一样,不明不白昏死在路上就不好了。”
“是...是黑标!”他终于撑不住了, “黑标说和老三知道秘密,要带他过去问话。”
胡千隐奇怪:“人都傻了,还能问什么话?”
“那株灵芝!”鸭舌帽喘着粗气,“他不信那株真灵芝已经在拍卖会上卖掉了,觉得阿贵香在搞鬼。”
胡千隐之前也听说过这事——和老三在山里采到一株罕见的灵芝,引来许多人觊觎。后来阿贵香怕惹祸上身,就在药材行举办了拍卖会,当众把灵芝卖了。
“黑标让你们干什么?”
“他...他说先抓住和老三,威胁阿贵香,让她交出真正的灵芝。”鸭舌帽咽了口唾沫,“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胡千隐正要再问,后面来了一辆车,摁着喇叭催促着,她拽着鸭舌帽的衣领,把他拖了出来:“看看那车上,是你们的人吗?”
鸭舌帽踮起脚看了会,摇头:“我不知道,不认识。”
胡千隐说:“把你那同伴挪到车里,然后带我去找黑标。”
鸭舌帽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转头愣愣地看她,胡千隐踹了他一脚:“赶紧的,等我报警啊。”
**
车子开到了一间废弃房屋旁,里面亮着微弱的光。
胡千隐下车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房屋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窗户上糊着发黄的报纸。
从缝隙望进去,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胡千隐转头看向鸭舌帽:“里头几个人?黑标在里面?”
鸭舌帽先点头,又立马摇头:“不知道,他只让我们把人带到这来。”
胡千隐想了想:“你先进去,就说和老三还在路上。”
“可是......”
“怎么?”胡千隐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自己还有选择?”
鸭舌帽缩了缩脖子,慢吞吞地走向房子。他刚要敲门,门就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胡千隐屏住呼吸,躲在墙角的阴影里仔细观察。
“人呢?”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马上...马上就到,”鸭舌帽结结巴巴地说,“昌哥,有点意外情况......”
那人猛地拽住鸭舌帽的衣领把他拖了进去,一把推到墙上,用脚关上了门:“意外?什么意外?”
光头昌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第一次办事就搞砸,我看你是找死。”
黑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桌边磕了磕烟灰:“先让他说事。”
光头昌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拖了椅子坐下,刚掏出烟来准备点,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眼门:“怎么就你一个人?鸡毛呢?”
“鸡毛在车上,”鸭舌帽声音发抖,指了指门外,“和老三也在,半路杀出个女人,我们打不过她......”
“女人?”光头昌的声音一沉,“什么女人?连个娘们儿都搞不定?”
胡千隐踹开门,倚在门框上,神色从容:“找我呢?”
屋里的人猛地转身,黑标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顺势看了眼她身后,没人跟来。
胡千隐扫视了一圈屋内,除了鸭舌帽,还有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皮肤非常黑,应该就是黑标吧,另一个是个光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烟味,胡千隐扇了扇风,一屁股坐在一张木桌上,叹了口气:“今天没按时吃晚饭啊。”
光头昌冷笑一声:“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这么有本事,敢劫我标哥的人。”
“这不是你标哥太没用了嘛,”胡千隐晃着腿,语气轻松,“我都没出力就全撂倒了。”
黑标抬手制止了就要发作的光头昌,眼神阴冷地盯着胡千隐:“你也要找和老三?”
“要啊。”
“也是找灵芝?”
“没兴趣。”
黑标不说话了,光头昌没耐心:“那你他妈的劫我的人干什么?信不信老子今晚就找人干死你。”
胡千隐不动声色:“你们为什么觉得阿贵香在拍卖会上卖掉的灵芝是假的?”
“关你屁事。”光头昌骂骂咧咧地冲上来,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胡千隐轻巧地从桌上滑下来,侧身避过他的拳头。光头昌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她已经闪到他身后,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后颈上。
光头昌两眼一翻,轰然倒地。
动手可比动嘴皮子简单有效多了。胡千隐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又坐回桌子上,看向黑标:“他太吵了,咱俩聊聊,我看你好像还行点。”
黑标眼神阴沉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光头昌,又望向胡千隐:“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胡千隐直视着他的眼睛,“和老三都疯了,为什么还要抓他?就因为他采回来什么高贵灵芝?还是......”
她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知道些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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