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耳鸣声。
江清往自己身后披了件外套,有些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后就是无休止的耳鸣声,愈发清楚。
好难受。
她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直到现在才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我要喝水。”
没人应答,漆黑的房间好像在不停摇晃、重合,最终又错开,她看到边边角角都镶上了绿色,红色的荧光剂。
但是荧光剂又很浅,里面的东西仿佛能透过这层颜色流出来。
眼前的画面在不断闪烁,视线充斥着黑紫色。
中药的苦味在一瞬间涌上来,想到自己昨天吐了个天荒地暗的场景,江清不可避免地蓦然脸色苍白。
“啪!”
白色的灯光猛然充实着整个房间,太过刺眼。
床上的被子已经被绞得凌乱不堪,揉成一团的纸巾,放了满地。
江清就维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坐着,直到很久很久,她才对着白炽的灯光,很轻的闭了下眼睛。
眼睛好痛。
像是有很多根针密密麻麻地刺进去,但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感,莫名让她感觉眼睛周围都流淌着黄昏色的温水。
很温暖。
心口上下的地方还是涌起一股搅动感,江清蹙了下眉,动作又很慢地抽出枕头下压的那个塑料袋,把纸巾放进去。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很好,这次没有晕。
江清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动作很轻,但在深夜独自的房间里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
温柔的黑幕好像不是夜,而是背景板,是为主角增添的氛围,有一片白色的羽毛轻轻地从半空中飘下来,再慢慢落到地上。好像这声叹息在安静的夜晚里,悄悄成为了一个寂静的秘密。
她弯下腰,去床头柜摁下手机屏幕。
2:30.
够早的。
无数个不能入眠的夜晚,她好像每个晚上都会经历这个过程,而作息好像总是调整不来,标准的十点睡觉,不熬夜,却能让黑眼圈成为她脸上的常驻嘉宾。
江清睡不着,一直睡不着。
别人睡不着好歹还能有个理由,江清没有,她只是非常单纯地,纯粹地睡不着。
家里人总是很想知道她每天晚上在想什么,但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想,但什么也没想,也就意味着她能听到黑夜中某种独特的声音。
比如耳鸣。
还不如想些什么。
所以有一段时间江清习惯在睡前塞耳机听音乐,虽然可以掩盖掉耳鸣声。但她会担心睡着后没关音乐,早上起床会震得耳朵疼。也会嫌睡着前还要起来关音乐的麻烦。
总之,种种加起来的的奇特又微小的因素,组成起来变成了很大的一个难题,可以说,睡觉是江清人生中的第一大难题,且没有之一。
耳鸣声有时候会很大,脑袋就像被打了麻药一样,一直不断重复的嗡嗡作响。
但好像除了晚上,平常只要不刻意注意,都不会有耳鸣声,除非自己真的很仔细很仔细的去听。
仔细想想,这个毛病好像从初中就开始有,连同失眠。
江清用两只手指揉了揉眉头,手指指尖干净漂亮,只是这个姿势莫名让她这个小姑娘平添了几分沧桑。
唉,烦躁。
江清有些无奈地打开手机,按进自己最近选的助眠歌单里,然后播放雨声,打算听几分钟就关掉。
连城好几天都是晴空万里,太阳刚刚好,正处于春季快夏那种不冷不热的公认好天气,只是好几天没有下雨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城每天的天气都那么令人心旷神怡,总之,江清住惯了老家烟雨常来的天,这时候公认的好天气反而让她不太适应,觉得出门都是一件很累的事。
江清每每看到外面挂在高空的太阳,都忍不住想要突然下倾盆大雨,让雨滴狠狠地砸在石板路上,将地面的热气推上来。
她把手机调外放,毕竟用耳机听几个小时肯定会痛,又莫名看向衣柜,总觉得这个天气穿毛衣入睡有点不太合适,但……
五分钟后,房间又被关上了灯。江清穿着毛衣再加两床被子在这个晴空万里的城市安然的入睡了。
“什么时候回去?”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声音。
江清整个人愣在原地,良久过后,她才幅度微弱地抿了抿唇。
她没开公放,私密的声音在夜晚已经足够合适。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按接听,现在是晚上了,自己就应该睡觉比较好。
可来者是父亲的电话,江清就这么沉默了好久,才发现自己下意识以为父亲的电话就代表这爷爷。
最近事情太多,都有关于爷爷,可她好像总是会在某一个突如其来的瞬间,觉得爷爷没走。
似乎是忙得太多了,自己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反倒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了。手脚有它自己的想法,能自动帮她正常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她忘记了爷爷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的,只记得父亲的电话代表着爷爷。
江清很轻地叹了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以为我今晚会睡个好觉。”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反而认为你今晚会睡不着,那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低低的嗓音经过电话的摩蹉质感传来,在夜晚里显得有点疲惫。
江清沉沉地听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做回答,直到眼眶的刺痛感再也无法忍受时,她才动作缓慢地在床上扯了件大衣,把帽子戴在头上,起身去了阳台吹风。
今晚的风意味温柔,很轻又很清地拂过她脸旁的发丝。
江清感受着脸庞丝丝缕缕的痒意,突然闭上了眼睛。
自己已经是多久没哭了呢,好像也没有多久,她记得前几天还在爷爷面前被骂哭,说她不应该写流水账来糊弄他,可她明明已经想了好久,最后越来越委屈,还是没忍住哭了。
结果晚上睡觉时房门就贴了爷爷的手写信。
只是这几天的时间好像被拉成了一整个世纪那么长,她明明感觉很难熬,多说一个字都会忍不住难受,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哭出来,所以她每一天都在有意识地憋气,似乎这样能更好受一点。
她在努力压制心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
可现在又突然之间,变得转瞬即逝。
曾经的时光被晚风吹走了,渐渐离她远了,就连这一刻也是。
江清靠在栏杆上,无声咽了咽涩到发苦的喉咙,然后一股反酸的感觉涌上来。
原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意识到这个,江清有些难受又带着什么无可奈何的情绪很轻地蹙了下眉头,突然自嘲般地笑出声。
她的心脏就像一块布,被揉得皱巴巴的,这还有一双手在使劲地拧。
电话对面很安静,只剩下微小到不可察觉的电流声。
真的很小声。
就像蜂鸣一样,在这样的夜里,最能渲染气氛。
“不天天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分今晚明晚的。”
“……”对面又沉默了,江清等了一会,才听到一句生硬的关心。
“不要睡不着。”
她突然顿住了,喉头发咽。
江清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强行把那股酸涩到快要爆炸的泪意压下去。
也许是因为这份关心让她罕见看到了某一个以前的画面,又也许是因为爷爷刚离开了,总之,江清现在很想有个人能给她……
一直想要的亲情。
江清说话了,声音很小声,甚至可以算是—
小心翼翼。
她听见她生疏地说出前面两个字,很艰难,就像刚刚学会说话一样:“爸爸,我现在很饿,你能不能……”给我煮面条吃。
“那我让阿姨去给你做夜宵好吗。”
我不要。
“我想吃你煮的面条。”
对面安静了一会,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雨青,你不是小孩子了,爸爸还有事情,这种事情就让阿姨给你做吧。而且,爸爸做的饭菜又不好吃对不对?”
她其实很想说不对,爸爸做的面很好吃,真的很好吃,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但谁都能看出这只是推脱的一个借口。
“那父亲你去忙吧。”江清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注意身体,别熬太晚。”
“我知道的,雨青,我让阿姨给你煮了粥,晚点她给你端上来,吃完就快点睡,知道吗?”
“……”江清张了张嘴,最终却像又泄了气,自暴自弃地什么都没说。
对面不厌其烦地继续问。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清两只手架在栏杆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伸了个懒腰,手中的手机似乎随时可能掉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现在的状况,又把手机收了回来。
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发现她称呼的不同。
江清站在阳台好一会,才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这一刻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好像又酸又苦,涨涨的,像一瓶冰镇的可乐,明明才开,却很快就漏了气,里面的液体也变得甜得发腻,发酸,让牙齿都麻麻的。
罕见的希望也被浇灭。
自己真幼稚。
本人写文就可能会有点意识流,可以多看几章,但还是接受不了或者觉得不怎么合自己胃口,看着不舒服的朋友就退了吧。
其实我写小说的时候有想过注意或者改一下我的文风,但后面发现还是不尽人意。
可能是因为改完太别扭或者我写起来自我感觉不怎么样,总之,我还是按照我走出来的路线去写。
(但我其实觉得越写越朝小说的方面发展了,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改。)
所以同志们可能突然看到我在某一方面的描写很抽象,或者看不懂我想表达什么,可是如果觉得这个句子是美的,隐隐约约能想象到那种感觉,亦或者说是有不怎么太过在意这些的读者的话,我想这些读者于现在的我而言,是幸运的。
谢谢你们可以点开这里,哪怕只是看到我写的一句话,如果它能成为你在偶尔回忆中的一员,那么相信我会在某一个瞬间想到这些的时候,会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欢喜。
而这种情绪是你们带给我的,但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的幻想带给我的。
但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自己的希望落空,如果它真的对于你而言,并不是那么出彩,喜欢的话,那我们也有缘再见。
我本来只是想写一小段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变成了长篇大论,也不知道是从那一句话起,我开始以一种诉说的方式来写。
这是写给我所有读者的信,无论你有没有看完我的文章,最后有没有退出来,但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读者。
谢谢你看完我的长篇大论,也感谢我们在此相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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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往昔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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