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光线昏昏。祥安公主蜷坐在草堆上,再次掖了掖盖在阿蒙身上的衣服。
“殿下,忙了一天了,回去歇会儿吧。”侍女劝道。
“徐副使回来了吗?” 祥安公主嘴里问着话,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阿蒙。
侍女道:“尚未。”
祥安公主闻言,许久方才“嗯”了一声。
侍女宽慰道:“那艘渔船速度慢,但徐副使一定能把消息传到的。”
听她这样说,祥安公主依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侍女有些无奈:“殿下,阿蒙的烧已经退了。您也赶紧休息一下吧。”
祥安公主摇头:“现在是退了,可难保晚上不会再起来。”
“殿下。”
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祥安公主终于转过头来。看清来人,她站起身,正了正身姿。
“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谢长史面有忧色:“阿蒙怎么样了?”
祥安公主再次摸了摸阿蒙的额头。
“烧暂时退了。”
谢长史忧色稍减,随即劝道:“殿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祥安公主待要说不累,谢长史先一步道:“若是晚间寒热再起,殿下您也能有体力继续照顾。”
祥安公主看了看眼皮乱动但依旧闭着眼睛的阿蒙。
谢长史叹了口气:“老臣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您身负重责,还请保重己身。”
祥安公主给阿蒙掖了掖衣角,问:“先生,世间可有两全法?”
谢长史默了默,轻叹一声。
这时阿蒙睁开了眼睛,她松了松密密塞住颈口的衣服。
祥安公主连忙回头:“你又不乖。”
阿蒙有些有气无力:“我快要热死了。”
说完这句,她翻身起来:“一直躺着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祥安公主斥责:“你又胡说八道。”
阿蒙一边把衣服披到身上拢了拢,一边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祥安公主有些生气。
阿蒙又道:“清潭姑姑是自愿的。”
祥安公主愣了愣,终究红了眼眶。
阿蒙道:“当初您救了溺水的我。待我好了,便想着教我游水。可又怕我再次溺水,便总让我在浅水处。第一天我学会了闭气。第二天我能平平趴伏于水面上。第三天我能游出五六步。之后两年,即便我寒暑不辍,却再无长进。”
祥安公主自然也记得:“多亏了钱大叔,你的水性如今已经不下于我。”
“钱大叔把我扔进深潭前跟我说:善水者溺于水。小丫头,你要永远记住这句话。”
祥安公主眨了眨眼:“钱大叔还跟你说这个啊。”
“嗯。”阿蒙似乎还是觉得热,又偷偷松了松身上的衣物,同时道,“即便做自己很擅长的事,也是有危险的。那我们是不是什么都不要做了?但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祥安公主微微蹙眉:“我明白你要说什么。我只是不想牵连别人。当年我冒冒失失离开道观,差点害了你。这次更是,清潭姑姑,还有那些宫人……”
“殿下。您这么想是不对的。”谢长史躬身道,“微臣二十三岁入仕。因政见不合,二十八岁辞官。而立之年想要投入北伐军,虽未成,但那些努力如今回想起来也很有意思。如今微臣已六十有三。殿下此行道阻且长,朝堂上下,无人不知。微臣当然也知道,但微臣依旧觍颜抢了这长史的位置。因为,微臣想要借这个契机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这中间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甚或,最终功未竟而客死他乡,微臣依旧无悔!
顿了顿,谢长史道:“微臣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而非为了什么别的人。”
阿蒙扯了扯祥安公主:“姐姐你看,其实你没有那么重要。”
谢长史忙解释:“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祥安公主勉强笑了:“先生别急,我明白的。”
随即,她站起身:“我现在就去休息。”
接着,她几分俏皮道:“我若病倒了,先生的大业怕是又要多些周折。我可不能拖后腿。”
转头,祥安公主又点了点阿蒙:“我走了,你尽可以想怎么贪凉便怎么贪凉了。”
阿蒙乖乖受训,但在祥安公主临走前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锦囊状物什。
“这个给你。”
祥安公主接过锦囊状物什挂到了自己脖子上,临行前又忍不住关照:“你也好好休息。别没人看着,就趁机调皮。”
谢长史笑道:“殿下若不放心,老臣在这儿看着这孩子。”
祥安公主摇头:“先生也去歇息。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说到这里,她瞪了阿蒙一眼:“你照顾好自己,别拖后腿。”
“殿下放心。末将会在这边看着的。”突然,一颗大头探了进来。
众人回望,就见广武将军憨憨笑着。
虽然广武将军自告奋勇,但他终究是个从没带过孩子的大男人,谢长史还是安排了一个宫人来这边守着。
夜深人静,宫人摸了摸阿蒙的额头。
女孩子的体温正常。疲累了一天的宫人再难抵抗困倦。她的双眼渐渐合拢,沉入酣睡。因此,她没有看到,草堆上的女孩子眉头越蹙越紧,似乎陷入了梦魇。
梦中几度轮回。
一只冰凉的手先是在女孩子的心口揉按了几下,又在她腰间等处摸了摸,最后点住了她的眉心。阿蒙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适应了一下僵硬难动的身体。然后,她的视线顺着冰凉的手指慢慢上移。
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出那是一张线条柔和的脸,是一张阿蒙很熟悉的脸,祥安公主的脸。
阿蒙呆呆看了她一会儿,问:“大半夜的,怎么戴幕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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