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那声音越来越大,连他们的房门都有一些动静,很响、不容忽略的动静。
闵希陡然惊醒,警惕地看着门外边,再看看身旁的男人,宛然一副熟睡的模样。他有些害怕,轻轻地推了推傅言深,没有动静。
这门也没有了动静,但是外面依然有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桌与门,砰砰响。
闵希支撑着身体起来,屋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什么可以拿在手上护身的。
他想下一次要在屋里备些棍棒才行,他掩了掩衣服,听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悄然打开房门。
门打开那一瞬间,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出乎意料之外,他没看到任何人,有些奇怪。堂屋门都是关着的,他走堂屋门边,看了眼院子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院门还是关着的,并没有开。
没有人来过!
这个认知让他脸色一白,难道真有鬼?
他吓得赶紧就要退回房,这一回头什么东西咻一下钻进了他的房间,他呆呆地眨眨眼睛,缓缓地推开了房门,一个小东西咻地一下又蹿出去了。
闵希紧跟了两步,出了堂屋,一路追出去。
傅言深一觉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他许多没有睡这么熟了,浑身骨头都睡得酥软了,懒散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看到自己身上的红缎子,一惊,他成婚了!再惊,他新夫郎呢?
房间里空空如也,房门还打开了!
那二流子来抢他媳妇了?他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赶紧冲出门去,连堂屋的门都是开的,院门……
院门是关着的。
他松了一口气,没有出院,而是从连廊走到破落的正屋那边,一出正屋,远远地看到他夫郎就蹲在院子门口。
傅言深放慢了步伐,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夫郎嘴角带着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他慢慢走到了跟前,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一只猫看到他非常激烈地喵叫一声,拱起身子跑远了。
闵希轻呼道:“啊,别跑啊,还没吃完呢。”
一起身,这才感觉身后有人,回头,夫君就站在背后。
闵希突然有一些腼腆说不出话来。
傅言深垂眸看着他指尖夹着的两根竹子,以及被竹子夹着的一块肉,又抬眸看看他。
闵希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有些支吾道:“我……这是它自己偷的,掉地面上了,我便捡起来喂给它吃。”
他小声解释道:“不是我故意给它吃的。”
乡下缺衣紧食,不可浪费食物,而他却拿来喂猫,有些担心被骂。
不过他夫君没有骂他,冲他笑了笑:“没事。”
这院子很大,阳光也是挺热烈的,只是因为此处没有人烟显得比较静谧。
傅言深扬起头张开双手晒了一会太阳,便要回去了,道:“走吧。”
闵希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那只跑没影了的小猫,叹息一声,低头看着手中夹着的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将肉放在了墙上。
那墙已过他的腰线,但是整个院墙都已经破败了,高一角矮一角,他觉得小猫闻到气味,应该还是可以跳上来吃的。
如此想着他便跟着傅言深回了厔。
院子跟堂屋都没甚么东西,他下意识地要回房。
房门关着,他一下子没推动,愣愣地眨了眨眼,又推了一下,里面传来夫君低沉的声音:“等一下。”
他应了声,乖乖地在门口等着。
没多久,傅言深过来开门了,换了一身普通的农家衣裳,因为还要干活,傅言深没有换自己读书时穿的衣服,而是换了身旧衣服。
傅言深看了眼闵希道:“你也换一身衣服吧。”
闵希应了声,傅言深走出来,他便走了进去,脸颊红红的,门打开了夫君穿着一身旧衣服,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夫君是在换衣服,还好他没有暴力开门,不然就尴尬了。
他进了房,将门合上又将门闩给带上,再次确认门不能从外面轻易打开,这才转身过去。他原本想翻箱,但一眼就看到床上,静静躺着那一套夫君为他买的衣服,衣服的旁边还放了个木盒子,这就是之前夫君给他买的发簪,连夫君给他买的鞋子也在地上。
闵希嘴角不由得翘起来。
夫君都给他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夫君让他换这身衣服,要带他去做什么呢?
闵希恍恍惚惚地换了新衣裳,对着铜镜将发簪插到发髻里。
又看了一下自己,胭脂水粉未洗,已经有些淡了化了。他略微有些幽怨,自己怎么可以顶着这副容貌在夫君面前晃荡呢?
出去就把这脸给洗了。
他开门出去,夫君并没有守在房门边而在院子里面,听到他轻巧的脚步声,傅言深提起水桶道:“我们先去挑个水吧。”
他用竹修的扁担将一对水桶挑到肩上,回头看到闵希,愣了一下。
新夫郎脱下红艳的喜服,换上朴素的这一身青衣裳,乌黑的头发别着一只白玉兰簪子,脸上胭脂水粉的痕迹被抹淡了些,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好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显楚楚动人。
傅言深稍稍看晃了一下神。
闵希羞怯地扭过脸去说:“嗯。”
傅言深便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闵希跟在后面。
傅言深道:“我们到山里面去挑水,那里的水干净。”
“嗯。”
他们穿过正屋以及破败阴暗的西厢房,往屋子的后方走去。这里的野草杂生,地上四处都是虫鸣,野草早已经将路给淹埋掉,拨开野草的时候还惊动了树上的鸟,乌拉拉的一片飞走。
屋后这个地方有一些奇怪,树木是光秃的,他们这儿就算是冬天树木都不会掉光,而这里外围的树木居然光秃的,有一些树干上挂着破烂的衣裳,林子里密不透风,又没有光,远远看着像鬼林一般。
这还不止这里,还有许多破烂的棺材板被遗弃在这里。有几个还堆叠在一起,许多陈旧的稻草干也被堆放在这里。
更恐怖的是,闵希还在其中隐约看到几套红色的衣物!
傅言深在前面走,面不改色。
闵希紧紧地跟在傅言深身后,有一些害怕。
穿过这一片鬼都不去的密林,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闵希跟着傅言深终于走到一片幽泉前。
闵希松了一口气。
傅言深转过头来,冲闵希道:“这边的山泉水干净些,是从山上流下来,流到村里的。”
闵希心中忐忑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他寻了个豁口的地方,弯腰捧起一怀水,细细地将脸上的胭脂水粉洗去。
傅言深看着他优雅的动作,原还以为他要喝水,结果发现是洗脸,张了张口,最后没说甚。
倒不是这里不能洗脸,而是挺好看的,为何要洗去?
他们村里用水讲究,不是用山泉水就是用井里的水,流出来池口的水一概是不用的,至少不会挑回去洗菜煮饭。
但是大家都会在井口洗菜。
井口可以洗菜,洗一些能吃的东西洗洗手脚洗洗脸,以及不脏的东西,若是来洗衣服,那就要被骂了。
衣服得到下游一些去洗。
这里是南方,有的是河流从村子里流过。
他们这条小村都有两三条小河,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条大江,就在这森林的另一边。
但那江水流湍急,不合适去洗衣服。
傅言深装满了水,转过头来看,夫郎还在细细地洗脸,这会儿洗干净了没有帕子擦脸,愣愣地呆了一下。
傅言深看着他洗去胭脂水粉的脸蛋,眉清目秀的,依然好看。
水洗过的脸蛋素白得像出水的芙蓉。
配上这朴素的一身,很是温雅动人。
傅言深在自己身上工了一下,也没有找到帕子,索性抬手将手伸过去,闵希愣愣的看着他都快要遮到自己脸上来的手。
傅言深说:“将就着擦一下吧。”
这一句下口,他的新夫郎又羞红了脸,羞怯地摇头,用他自己的衣袖擦了脸。
傅言深看着他娇羞的样子,笑了笑,挑起了水。
水桶抬起时,他脸色微微沉了一些,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挑水,在夫郎面前,他打了满满的两桶水,沉甸甸的重量全部压在那细细的扁担上,他原本扛麻袋的余痛未消,这根坚硬的扁担勒得他生疼。
每走一步,晃荡一下,磨蹭着肩膀的伤口,他就暗暗呲一次牙,夫郎就在身后,他没道理停下来歇息一下再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这么一担水都挑不动。
他在前面咬牙走着,走得还挺快。闵希得加快步伐才能追上他,路上看到些新奇的野果子也不好停下来问。
到了家里,明显感觉夫君的气息变得沉重许多。
傅言深将桶里的水倒进破口的水缸里,这种水缸在乡下是不吉利的。
在傅言深这里就没有这种道理,能用就行。他沉闷地将桶里的水倒进去。
闵希上前小心翼翼道:“要不让我来挑吧?”
傅言深喘着粗气,皱着眉头道:“很重的。”
他看了看夫郎单薄的身形道:“你挑不动的。”
闵希尴尬道:“那我做些什么呢?”
“你跟着我就行了。”
闵希:“……”
就这样跟着他在山林间走来走去,什么也不做吗?
有点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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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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