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弄巧成拙的早餐,给周渺气够呛。
跑步的路上在他身后碎碎念,全程诅咒这个看上去温和矜贵,剥开皮却是呛人泪下的老洋葱!
更是在整个慢跑的间隙,完全没注意到齐康沉断断续续,调整配速等她赶上的行为。
女孩只顾抿嘴尽量不用口呼吸,她在书上看过,运动时要用鼻腔出气,使氧气最大程度输送进肺泡。
男人返程的路上看了她一眼,只那一次回头,却看到周渺摆着臂,在一米开外的距离跟着,漂亮的眼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就差把他后背剜几个洞出来。
这姑娘原来有点小性格,推开偏门,侧身给她让出条进去的路。
“下午我去趟市里,你有没有必需品要带?”
女孩气冲冲地径直钻回东屋,关门的声响把池里的胖金鱼吓得四处躲窜。
齐康沉那天,实打实的有种养女儿的错觉,‘叛逆期’这种词汇都被联想进大脑细胞。
霍思娣再出现的下午,周渺给她开门,躲进院子里树荫下,盯着手掌的尼龙线手套发呆。
战术手套里侧有防滑硅胶,外侧是一层薄薄的金属护壳,套在她的小爪子上,格格不入。
“齐夫人这是,还没学就开始怕了?”
冠夫姓...这位姐姐还真被性别主义荼害得不轻。
周渺不满她的称呼,书里得到的知识,远比社会生活的经验来得干净高清,她鄙弃摆手,拒绝了这个称谓。
“叫我周渺就行,渺茫的渺...”
她对姓名的理解,换上新的解释,从‘渺小’到‘渺茫’。
父系社会,姓氏传承在于区分家族血脉,名用来冠以期望,或诠释自我,周渺并不喜欢她的名字。
短发女人好笑地从地上拾起搏击棍,全北宁消息通路广的人几乎都知道,齐康沉从周家接了只芙蓉黄鸟,带回家好生养着。
到她这儿,居然嫌弃起齐家儿媳的身份。
“那周渺小姐,麻烦先从地上起来,这棍子没长眼。”
霍思娣在她头顶向空中甩棍,吓得周渺抱头鼠窜,踉跄着躲出几米远,跪在地上怒目圆睁。
女人动作娴熟接住那根沉重的搏击棍,转身再看她,表情严厉又苛刻。
“开始吧齐夫人,九月开学前,康沉的要求是...”
“让你至少干倒八十公斤级的异性。”
一百六十斤,还是男的......
女孩双手合十,心中祷告,希望她在去到建大开启大学生涯前,不要折在这所齐院里。
深夜归来的齐康沉,没在院里寻到看书的人,西厨烤箱里一百二十度的设定,温着一碗奶油浓汤,周渺屋里亮着灯,窗帘拉了一半。
男人踱步过去,身上带着黄酒的香气,并未醉意上头,却好奇她此刻在干什么。
周渺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轻轻呼气吹着双手。
齐康沉又凑近了些,看清她从小臂蔓延到指尖一片片青紫的痕迹,那些淤青印在雪白的皮肤上,抢眼,略显**。
Lola那家伙,怎么还上体罚?
掏出手机正欲拨通霍思娣的号码,听见里面一声略带惊喜的‘齐先生’传出,紧接着爬猫洞似的从门缝钻出来。
跟着出逃的还有室内徐徐的冷气。
“您回来了!我做了奶油蘑菇汤,在厨房热着。”
女孩吸着鼻子凑近一步,离他半米的距离嗅了嗅,皱眉退身。
“喝酒了?你稍等,醒酒茶很好煮。”
周渺关好门往后厨跑,没迈出第二步就被捞住胳膊。
再次被男人触碰,她仍旧不太适应,鸡皮疙瘩立刻在温暖的夏夜生起。
“医药箱在西边第二个房间,自己去拿。”
齐康沉掌心的温度高过她的体温,院里车库的位置空空荡荡,不知谁送他回来。
方才周渺没听见动静,是护肤后,打算换睡衣的前一刻,往外瞅了眼,才看到歪着身子靠在廊柱下的人。
他说完就松手离开,分寸感和之前游轮上见面时一样,保持恰到好处的疏离。
女孩低头看手背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又看了眼男人背影,今夜月圆,冷白色的月光投下,照在他左后方的地上,留着道朦胧的影子。
温和良夜后,藏着什么,她不清楚,但书中命名的世界广阔磅礴,至少让她见识过,再考虑逸享安稳的人生。
周渺只庆幸,她挑选的逃生对象,没有传言中说得糟糕。
八月下旬,数不清第多少次被霍思娣放倒,已经和她混熟的周渺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姐姐,您轻点儿行么?”
“说多少次了,昨天我背上还紫了一片!”
被指责抱怨的女人头发长了不少,拿周渺给的发圈扎起一半黑发,在湿度逐渐上升的夏末,热到汗流浃背。
周渺躺在地上,没一会儿汗液就沁湿一小块地面,霍思娣拽着女孩起身,瞥见她肩胛骨下面有片对应形状的汗渍,笑出声。
“阿渺,你看下面,像不像法医在凶案现场画的尸体形状?”
女孩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呆坐在地上喘气,充耳不闻她无厘头的玩笑。
平复好呼吸后朝躲在银杏茂叶阴影下,躺在摇椅上的男人,送去求救眼神。
齐康沉架着墨镜,黑眸藏在后面,她看不清男人的视线落在何处。
半个月都没怎么见到的人,忽然在即将开学的前夕,提出验收搏击技巧的教学成果,然后她就躺这儿了。
男人不吱声,霍思娣更是在头顶笑话她,周渺无言以对,冷静几秒后篡着力,迅速反手抓住女人的肘部,一个用力转腕,把她带向地面。
用上吃奶的劲儿,另一只手衔住霍思娣的肩头,把人扣在地上,脚尖借力腾空跃起,直接坐到她背上,用反擒的姿势拿下教练。
潮湿的空气中,只剩霍思娣吃痛拍地的动静,和齐康沉爽朗的笑声。
女孩用尽全力只能压制她半分钟,毕竟防身术教练一身的腱子肉,是她再怎么四两拨千斤都无法匹敌的存在。
但她没打算到这结束,从快挣脱的女人背上跳起,后退两步,伸手就去摸侧后方木架上的武器,棍子,匕首什么都行。
周渺脑子转得快,如果她是个一百好几十斤重的男人,就算巧力制服,挣脱后不被对方武力威胁,一定不会放弃进攻。
刀没抓到手里,男人响起的掌声,停下了霍思娣袭来的拳风。
齐康沉终于起身走来,掏出捆在大腿上武装带里的匕首,指尖调转方向,刀尖朝里面向自己,递给周渺。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儿。”
“两周时间,终于培养出你的防御意识。”
“辛苦lola,以后每周末来就行。”
女孩后颈往下淌着汗水,她又热又累,心脏突突直跳,方才霍思娣的动作,有种要把她摁下动真格的既视感。
接过齐康沉手里的匕首,那把刀,亮着冷锋的刃面和压手的重量,切实地提醒着周渺,这玩意儿不是假的,一刀能要一条人命。
“出师了阿渺,恭喜你,不用被我辣手摧花了。”
目送霍思娣跨上摩托,第一次没有套上头盔,同她攀谈,还笑着调侃她。
女孩手里攥着那把锋利的匕首,远看上去,不像送客,倒像是威胁着女人赶快滚蛋。
“姐姐,就当给我件毕业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推开面罩冲她挑眉示意,让这个鸡贼的丫头先说。
“齐先生他...真没有老婆孩子?”
女孩疑惑不解,女人比她更困惑。
齐康沉找这个老婆怎么回事,多少人想要她的位置都沾不到边角,周渺的口气听上去,倒生怕他没个三妻四妾。
“你这话说得...还想当三儿不成?”
并不,周渺心中摇头晃脑,她只是抱着一念希望,想找机会溜去原配那打小报告,揭发男人的‘出轨’行径。
“真没有?”
她不死心的态度把霍思娣看乐了,女人也不嫌弃,伸手摸了把她汗水混合着尘土,毛躁的头顶,斟酌片刻,给出一个万分惊异的回答。
“他家里都放弃催婚了,一度怀疑自家的独生子是个gay佬。”
“阿渺,能把康沉的性取向证明清楚,他家那老爷子怕也不会放过你。”
霍思娣抬手拍下面罩,踩踏板打着火,才又给她另外两句追加的肯定。
“别提什么老婆孩子,这家伙过去二十年,简直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
“接你回齐院的那天,我可吓得差点实名举报,以为你是什么高级间谍...”
“才让他时隔数年,又干回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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