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齐院的第二天下午,周渺蹲着马步度过。
名叫霍思娣的防身术女教练,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耐力。
她是隐忍了十几年的秉性和脾气没错,但体力差到甚至没坚持够十分钟,就顺着墙角滑坐到地上,双腿止不住打颤,
“姐姐,你这...顺序是不是有点问题?”
女孩试图讨价还价,午饭没吃,她饿得有点发昏,爬起来站在夏末的阳光下摸了把额头的汗,换上谄谀讨好的笑容,眼巴巴抬头。
“您看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不应该先增个肌啥的?”
“要不别说格斗术,跟您过招上去伤个骨折,得不偿失啊...”
霍思娣的腰间配着两根长短不一的黑棍,低头看她的眼神,充满不屑一顾。
这姑娘,和她预想的一样脆弱。
“十几岁的年纪就油嘴滑舌,也不知道康沉看上你什么?”
“二十了...”
女孩在身形健硕的女人面前,晃悠悠伸出两根指头,纠正她。
“明天开始,七点前起床,去和你未婚夫一块晨跑。”
摇头否认的动作没来得及摆,女人从腰后武装带取下的格斗棍扔进怀她里。
“等下问康沉要战术手套和滑石粉,明天先学怎么拿这个。”
女孩被沉甸甸,不知什么材质的短棍砸出闷哼,疼得后背发麻。
霍思娣灌下两口功能饮料,开始收拾尼龙袋。
周渺思绪再次背道而驰,在脑中跑偏重点。
“姐姐是南方人吗?”
口音听上去,有点像港普,她不确定。
可这个名字是实打实的,像极了某些地域给女婴起名的特征。
收好挎包,背带越过头顶放在肩上,被爬起来地周渺送着往门外走。
中午那会儿,男人给院里的安保系统录入她的人脸和指纹后,消失不见,送客任务落到她头上。
“怎么发现的?”
女人高抬腿,跨上她停在外面的杜卡迪monster,纯黑的越野摩托和她的风格适配到没有一丝违和感。
好帅气的女人...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辆机车。
“思娣这样的名字,北方不常见。”
“可你比男的帅气多了,功夫好,身材棒,武力值max!”
“姐姐,名字只是个泛化符号,不能代表你。”
霍思娣戴上头盔前,听到女孩眼神艳羡地盯着她的座驾,嘴里随意吐出超脱解释。
扣下面罩才露出笑容,好像有点理解为何齐康沉会对一个小他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感兴趣。
丝毫不掩饰心思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送走那辆轰隆作响的摩托,周渺没有立刻返回,绕着这所两亩地大小的齐院转了一圈,没找到她感兴趣的引水来源。
西侧栽着一大片遮阳用的竹林,挡住炎夏斜向的烈阳。
怪不得八月的天气,只要安静呆着,室内几乎不觉得热。
向远处的北方看,是北宁市生活用水的山地,昨晚查了地图,高山深处大概有几个拦起来蓄水的水库。
周渺把视线放回门前的沥青马路上,沿街观察,周边除了参天的杨树和绿化带,什么都没有,连个超市都看不到。
“怎么就把周敬的车钥匙还回去了...”
她的终极目标自然不是给齐康沉当情人,周渺没有考虑过男人口中的‘结婚’是真是假。
离开周家只是第一步,逃出这个给了她些许自由的齐院,就是第二步。
傍晚再次碰上齐康沉,他端坐在那张周渺不敢落座的檀木桌旁,进食姿态优雅矜重,抽了张纸擦完嘴问她,“明天打算几点醒?”
“您一般几点晨跑?”
齐康沉抬着餐盘往洗碗机的位置走,女孩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手里的空盘,放进水槽。
“就这两个碗,犯不着用洗碗机。”
“我吃完收拾,您歇着吧!”
周渺殷勤得似乎真成了齐院的仆人,男人离开餐厅前丢给她句话。
“看一眼你手机上的日升时间,明天日出半个小时后,院外见。”
晚饭把自己喂得很饱,他定下的魔鬼训练女孩没有一句怨言,比起全然失去自由的生活,晒晒太阳流点汗,对她来说竟是种新奇的体验。
更别提霍思娣丢给她那两根,可以伸缩的搏击棍。
周渺躺在床中央,举着两根黑色棒子,交叉着敲击出砰砰的声响。
搏击教练,私人宅院,周旭不敢反抗的无声妥协。
外加齐康沉接她的那日,正装革履,西裤在腰胯的位置生出褶皱,大概是从高纬度国家飞返程,参与商业会晤后,来不及更换衣物。
防身武器过不了安检,那根绑在大臂上的武装带,应该是装样子的自保窍门。
也就是说,待在他身边,确实面临危机。
女孩的情商有待提升,但智商绝对高于常人水平。
周渺和养父母无法建立情感依赖,察言观色的能力几乎为零,曾被不止一名家教怀疑是阿斯伯格综合征病患。
坐在紫藤花开着的院墙下,举着刚掀开的科幻巨著,阿西莫夫的神们自己,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个院子除了她和齐康沉,没有外人。
从防虫棒到驱蚊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摄像头全方位监控,严密到像是红外设备的安保系统。
她想逃跑,怕是没那么简单。
合上书叹气,这才忽然明白了养父那句话的含义。
她确实,给自己挑了个了不起的对象。
夏末良夜,齐康沉在屋内看完区域贸易协定修订的联盟条款,随手写下几条批注,把降低税率的建议放在最前面。
过去几年的空中飞人模式,身体状态连年下降,前年体检查出肺动脉分支上,有块小型血栓。虽然是常年飞行会出现的情况,但也让他正视了这份工作需要付出的代价。
在医院接受溶栓治疗后,他毅然决然地提了辞职申请,此后除去非常紧要的工作,就在北宁远郊的家中待命。
不过此刻,男人好奇地看了眼电脑监控,发现坐在院里的周渺,拿书挡着大半脸,露出两只滴溜转的眼珠。
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她那只异瞳的眸子像被光照射的猫眼,泛发荧光绿的颜色。
她在看什么?齐康沉盯了几秒,切了个画面,没多久又看到投来的视线。
居然在查摄像头的数量。
“呵,出了周家还不安分...”
退出监控,捡了身睡衣进浴室,手机随便扔在床上。
他有绝对的信心周渺飞不出这座院子,想在喂蚊子就随她去,有的是时间和她玩捉鼠拿猫的游戏。
第二日按天气提醒的日出时间,整三十分,齐康沉出现在院外,周渺不在。
盯着运动手环等了两分钟,依旧没影,回院却看见女孩靠在木廊的支柱上,盯着他微笑。
“先吃早饭吧,虽然空腹有氧对塑形最有帮助,但您老大不小了...”
“得注意生理健康。”
她今天扎了辫子,红色的长发垂在肩侧,穿了张丹预备在东屋的运动衣,亭亭玉立站在那,像朵茎叶笔直的郁金香,单支独立。
“再说,我还长身体呢,一天两顿饭可扛不住您的魔鬼训练。”
“虐待儿童也是违法行为。”
男人好笑跟上,她那颗红色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匪夷所思的黑色幽默?二十了还自称孩童?
却在看见丰盛的早餐时,惊讶地停下脚步。
那张檀木桌上铺了条餐布,估摸还没找到餐垫,上面几道菜是芥末虾球,烘烤过抹上奶酪的欧包,三鲜蛋饼,土豆泥苦苣沙拉,和一道看上去内容物很丰富的粥。
再抬头,自觉落座的男人,对上周渺自信灵巧的眼光,递给他只叉子和一盒撕开的黄油。
“怎么样?没让您白费功夫,把我从火坑里捞出来吧?”
“下面是没涂奶酪的,不清楚口味,就都准备了。”
齐康沉捏着刀叉扎了个虾球送进嘴里,外面裹的料汁调和到位,不刺鼻也不甜腻,里面酥脆的皮壳还没被水汽浸软,
欧包烤得火候也刚好,涂上黄油更激发出面食原本的香味。
他在国外多年,西餐快吃不出差别,这顿她手里的早餐,倒是带上中式风味的合口。
“所以齐先生,您再考虑考虑,雇我当个厨子?”
“未婚妻什么的,先放放?”
女孩表情狡猾,用最讨好的语气,提着最不可能实现的谈判条件。
男人放下餐叉,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个蛋饼,里面有肉末,包菜碎,玉米粒和胡萝卜丝,咸淡刚好。
这么多零碎的备餐要求,她昨夜从院里消失后,就是钻进厨房准备这顿饭?
咽下嘴里的食物,齐康沉喝了口水顺下食物才开口回答,掩饰不住想捉弄她的心思。
“周渺,你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男人。”
“厨子能做到的,妻子也可以。”
这是...主动送来一条,必须要留她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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