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逢

这人第二次喊她‘渺渺’,是在烂醉的情况下。

周渺三两步走来把人架到肩膀上,手搭上他腰间,触摸到那片酒精作用下不再硬实,但依旧有存在感的腰肌。

脚下是卵石挤压碰撞发出的咯吱声,男人问完话不再言语,身体重得像头猪,没有霍思娣那两周魔鬼操练,她一定扛不动齐康沉。

去听课一周不到,出尔反尔,她守信用按时归家,他怎么不守?

周渺憋着火推开齐康沉的房门,第一次进来,里面整洁到所有台面空无一物。

棕色不知什么品种的木质家具,几颗兰草当点缀,迈几步往卧室里看,床品也是铺好展平,一丝不苟的秩序,好像有道隐形隔墙,离间了他和这个世界。

男人被放在床角,身体沉重地坐下,头垂着,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断了片,没有任何反应。

女孩看了他两眼,确定不会从床边跌下去,打算去餐厨接杯水端来,一转身就被捞住。

周渺勾着脑袋去找他的目光,想问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却注意到被齐康沉握住的那只手,他将拇指放在她虎口位置揉捻几下,然后五指探进去,轻轻攥住整个手掌,开始发力,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之间。

十指交握,用力到她的手开始轻颤,指尖发麻。

抓住她,就好像抓住了透过那道缝隙,飘来的光柱。

“周渺,你很有本事...有本事到,让我想逼你说出供词。”

神志都不清醒了,还想着工作...

周渺为难地杵在原地,手被握到泛起绛红色,醉话讲完恢复缄默的男人不松,她就那么站在床边,沉默着低头看他。

卧室没开灯,周渺进屋时随手拍开的是正厅的射灯,房间里只有几道逃进室内的冷光,落在齐康沉的脚尖。

他身上是一件亚麻原色的长衫,盖住一截腿根,头顶有几根金色偏白的发丝,在浓密的短发间略显触目。

酒醉的人,力气还这么大?

周渺动动手,发现依旧抽不出,只好站回去蹲下,抬起他的下巴,歪头捕捉男人的表情。

“长官想问什么都交代,但你先松开好不好?”

“我去倒杯水给你。”

哄骗年龄十岁以下小朋友的语气,竟真起了效,他微扬的眸光没有焦距,却松开禁锢。

周渺起身走掉,男人舌尖□□着她摸过的脸内部的黏膜,朝身后的床倒下。

踢掉脚上没有系带的登山鞋,抓着被角把自己包进去,躺了一半,盖了一半。

周渺再回来,齐康沉已经睡着,她把解酒药和玻璃杯放在床头,摁开空调放在27度的静音冷风,离开前关掉外屋的那盏灯。

正厅瞬间陷入黑暗,踏进黑夜。

次日早上,晚睡的周渺醒来九点一刻,从床上爬起来比宿醉的人头还蒙。到浴室洗脸发现唇峰肿着,倒像昨夜被他捏住的位置不是手,而是嘴。

齐康沉那屋没有动静,雨带北上,北宁半夜狂风大作,凌晨下了场快雨。

踏出屋门的周渺只剩一个念头,昨晚给他留了空调,别把人冻感冒了。

着急冲进正厅屋门前,齐康沉刚好从外面跑完步回来,面色略微苍白,但问题不大,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速干毛巾绑在小臂上打了个结,抬起擦擦汗,看向她。

“我房间什么都没有,想偷家可以去西边屋子。”

“保险柜在那里。”

周渺收手,数不清多少次被调侃,没有同他计较,挑眉回应。

漂亮的柳叶毛流下是肿肿的,浅橡皮粉色的眼皮,这会儿她才彻底想起今早的水肿,估计是昨夜炸鸡的功劳。

“齐先生说笑了,您的家产,我不敢觊觎。”

“红豆和薏仁在顶上第二个柜子里。”

男人一面走着,一面给了周渺悠长的眼神,从她身边推门进屋,没有关上整个夏季都严闭的花梨木门。

九月的初雨凉爽,女孩权当他想给室内通风,抬脚去了餐厨。

也就今天还能小憩一日,明天是整日的搏击课程,霍思娣的防身术教完,拳击手套都给她拎来一副。

做了点清淡的早餐吃完,回到东屋躺下的周渺,脑子里只剩夜里齐康沉说的那句话。

是想讥讽她还是真心夸赞,她分不清,就像分不清组织行为学里的大部分理论,思考变得徒劳无功。

成了件加速耗竭脑细胞的事。

礼拜天依旧被吊着打,周渺已然放弃和霍思娣商议让她下手轻点这茬,反正动起真辙打架,大约没人会让着她。

被腿刀擒住几分钟后,女孩脖子上落了道绛红色的长痕,那夜手臂毛细血管破裂的同款颜色出现在颈下,远看有点类似被暴力对待后,掐出的指痕。

以至于回到建大跟上大二的专业课,关于‘旁听生’风言风语的重点,从可怕异瞳变为被金主施虐,只因那道像极了玩sm留下的瘀伤

周渺只当听不见,她不用上毛概英体这些大课,专业课分成小班上,没那么多人敢当面谈论她。

人力资源导论下课,整理挎包准备离开的女孩,收到了和流言蜚语一同出现的好感。

大二男生和高二那年的,没太大区别,五官看得过去的男性总是自视良好,觉得高人一等。打扮干净洋气的男生,拎着奶茶放在周渺桌上的动静,大到想让全班瞩目。

“旁听生同学,我不介意你的眼睛,能交个朋友吗?”

“我叫谷岚庭,山风广廷。”

“忘了说,你染的红头发真好看。”

女孩垂眸收好书抬眼看去,比她高了半个头,没什么肌肉,应该打得过。

周渺想到这儿,被自己几乎武化的思维逗乐,对着前来搭讪的男生露出自认和善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已经订婚了,未婚夫嫌我没学历才指派我来念书。”

“岚庭同学,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但我不爱喝奶茶,你留着吧。”

信口开河快成了她的习惯,遇上齐康沉,慢慢养成了这个臭毛病。

周渺拎包走人前,班里还有窸窣的偷笑声,懒得去想她们在笑什么。

周敬无法兑现承诺,他被困在公司,一周来不了几次,第二个礼拜倒是白蒙度先找来,课间收到消息说在建大西门的菜馆等她。

周渺今天穿了身长裙,外面套着连帽卫衣,斜挎着包跑在校园里,满头披肩飘荡的红发是被直言赞美的好看,

她满心只有那个男孩,也是十几年来唯一交心的朋友。

男生没在店里等人,踩着干净的帆布鞋,脚跟的鞋帮折在里面,露出一小截裤筒下的脚踝,身材纤瘦。

他在店外街边常见的栾树下站着,眼神捕捉到周渺身影的瞬间便张开双手,向她展开怀抱。

被扑进怀里的人撞退好几步,白蒙度动作自然地搭上女孩后背,把硌人的书角摁回包里,心满意足搂着她叹息。

“周姐,怎么觉得比上次见你,重了不少?”

“不过还是这么漂亮,怎么办?”

周渺抱着他不肯松手,被不断经过的学生和路人行注目礼。

他俩上次见面还是公司注册的那天,白蒙度被叫去税局登记为她的财务人员。

快两年没见,他还是一身干净清爽的柑橘味儿,怀抱依旧暖意徜徉,让人舍不得松开。

“我说美女姐姐,别这样,咱们只是有段时日不见,又不是命不久矣。”

“撒手!”

“给你带的奶在兜里,挤烂了我今天就没衣服换了!”

白蒙度强制扒开周渺箍在腰际的胳膊,这人树獭抱树似地抱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位红发美人的男友。

虽然他想当,渴求如焚。

“哭了?不至于吧?”

“你这不是成功放养,我以后常来找你还不行?”

男生勾着脖子去看她的脸,生怕这姑娘在他面前掉眼泪,他并没有见过。

“边儿去!哭什么?”

“你还没金贵到值得我掉泪的地步。”

周渺推开他的脑袋,顺手揉了一把男生烫了卷,炸在脑壳上柔软的棕发。

臭小子打扮得越来越骚包,和她口中调侃周敬用的南韩爱豆,装扮神似。

在店里坐下的男生招手叫来服务生,熟练点单,结束后要了两个玻璃杯和吸管。

从兜里掏出袋酸奶和一袋纯奶,袋子外面有冰镇过的冷凝水,用牙咬开,每包分一半倒进杯里,浓度不同的两种液体被他用塑料管搅开,拌匀后才推过去,对上周渺眼底的笑意。

“来吧大小姐,您的御用饮品,可惜外面没冰,喝不了凉的。”

“剩下这杯拿去他们冰箱冷藏着?”

周渺忙不迭点头,白蒙度拎起杯子起身往后厨走,中午饭点,菜馆里人多,他自作主张把盛着奶的玻璃杯丢进饮料冰柜,拎了瓶汽水回来。

“好,奶喝上了,小炒进行中,是不是该跟我交代一下...”

“你是怎么从周家逃出来的?”

男生背光坐着,朝她的正面都罩在阴影里,白色T恤外套了件天蓝色的衬衫短袖,分明是爽朗少年的身姿,此刻透出点阴郁气质。

白蒙度眼皮很薄,不讲话时盯着她看的时候,是薄情寡义的面容,右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一闪一闪,在门厅断续开合的光线下,存在感强烈又违和。

“周姐,签卖身契这种事咱不能干。”

“是你和我说过,没有背景做依靠的人,只配拿着庸碌的侥幸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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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藤椒三文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