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卷进这场无言风暴,乖巧地坐在添越后座,打量着这台三百多万的城市越野。
她和周渺在管院本就出名,这下怕不是能彻底名震建大。
渺说的能给她介绍优质金主,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红发女孩被请进车里,不情不愿拉开车门坐进去,只因齐康沉的一句威胁。
“上车,不然立刻带你见老爷子。”
老爷子又是谁?徐可好奇坏了,偷瞄着后视镜去看男人的脸。
渺好看她知道,建大正式开课那天就传遍管院,天生红发,单眼异瞳,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主人公。
可这个男人怎么也好看,墨黑碎发,几根将白的金发夹在其中,皮肤白皙,手腕的关节透着淡粉色。
他的眼皮宽长,长在深邃的眼窝里毫不突兀,眉峰浓厚,直鼻高挺,下颌内敛,嘴角此刻正不满地紧绷着。
“金主你好,我叫徐可,是渺大二课上的同学。”
她没有以朋友自居,她同周渺的友谊,直到最后分开也没有联系上‘友’字的一撇一捺。
语毕男人好像更加恼火,车开出校园大门才崩出一句话。
“齐康沉,我不是她的金主。”
徐可偷笑,她脑子转得慢,但不是不转,方才两人的架势,上哪是用钱砸人的权位者和拿钱办事的低位人。
上赶着求爱不得的,才最低微。
周渺不知道齐康沉要带他俩去哪,下班高峰,车堵在环线高架上,后座的徐可昏昏欲睡,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
心怎么这么大!
偷偷瞟了眼开车的男人,电子刹车帮忙助停,齐康沉不用像开那辆吉普那么累,感受到视线直接转头探她,语气略显抱歉。
“我不知道爷爷来北宁。”
嗯,下半句呢?女孩还是不想搭理他,话说一半,搁这儿做阅读理解呢?
“渺渺,那晚你问的,我想过了。”
别别,先别转移话题,她不想知道。
“你又换车了?”
周渺立刻接上话茬,不管他甘愿放弃与否,齐家水深似海,哪能保证不是第二个周家。
在周家两米高墙里,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困兽,转场到这儿,依旧重蹈覆辙?
她才不干!
女孩装作感兴趣,摸了摸中控台,摁下播放器按键,挑选歌曲,然后继续攀谈,“之前那辆也挺贵吧,还是富裕啊。”
齐康沉皱眉听着忽然响起的英文歌,4s店装的,他没动过。
倒是周渺跟大爷似的,向后一靠,合着音调轻轻哼唱起来。
“Catch me if you can,working on my tan,Salvatore.”
“Dying by the hand of a foriegn man happily.”
“Calling out my name in the summer rain,ciao amore.”
“Salvatore can wait,now it‘s time to eat a soft ice cream.”
齐康沉轻松听懂英文歌词,里面掺着一两句意大利语,他没学过。
“那辆公司拿去抵税用,已经处理了。”
“哦,那齐先生的车,也是一年一换咯?”
这个‘哦’,被她念得一个字,三个调。
也?他除了车,还有一年换一次的物件?
可听完她怪里怪气找茬儿的话,男人就不恼了,开车上路这十几分钟,缕顺周渺那夜的提问,和将近五天没有响起的微信。
齐康沉忽然回过弯,周渺这是生气了。
她在气什么?
必然不是齐天明差人跟踪她这茬,不然不会以向他告状这么轻易能就结束。
也不像是库车险些被撞成渣渣的事,那天女孩靠在他怀里,气定神闲,不带抖的。
那就只有,他们的关系了。
“你如果喜欢这台车,我就不换了。”
周渺心生不解,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温柔万般。
“喔喔喔,我就知道!”
“渺,快别说这是你金主了,老实交代…” 徐可不知什么时候清醒,扒着副驾驶的头枕,上半身恨不得挤进前舱。
“他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
周渺护着徐可脑门儿,把人推回后座,伸出指头。
“安全带系上,抓到了要罚钱。”
男人唇角上扬,否认的速度比火箭还快,看来没错,是确认关系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亮黑色宾利一路开进二环,到了皇城根儿外,门童接过钥匙去停车,周渺下来才看见‘京荣府’三个大字。
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请她俩吃饭,齐康沉便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单手朝徐可摆出邀请手势,“她第一次介绍朋友给我认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徐可激动的像只进了新鲜草窝的兔子,差点一蹦三尺高,完全忽视女孩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眉心。
修长高大的男人故作姿态走来,站在身后圈住她,手臂内侧的体温,隔了几层布料传递给她。
周渺这次在他眼里读懂了情绪,是**裸的戏弄。
紧接着男人压低声量,俯身低头在耳边再次给出警告。
“周渺,我不包养任何人。”
“你就是想当,也没机会。”
摔门声响彻院落的情景二度出现,齐康沉望着那扇震三震的花梨木门,有点心疼老爷子精挑细选的木材。
今晚的院子,花香几乎快嗅不到,女孩在屋内气急败坏,在男人抬脚离开前‘啊’一嗓子嚎出来。
“这才像个小姑娘...”
渺渺,他话里有话,不知你能不能听懂。
男人低头看了眼脚尖,是醉酒那夜她给他脱掉的同一双鞋。
路上担心她被欺负,怕她赌气不理他,还怕穿得老气横秋到学校给她丢脸,甚至换掉两身衣服才匆匆赶去。
听到徐可询问二人关系的那刻,齐康沉希望听到她否认。
说希望不太严谨,甚至是渴望。
和周渺的开始连接着相互的心怀不轨,她认真扮演情人,他却不再满足,妄求图得名分。
周渺调侃过像他这样的人,站在高台太久,也就忘了什么是责任和义务。
齐康沉不想辩解,却从那句扎心的评价里读出了女孩的厌恶,也从库车检查站那日看到了她眼中的悲悯。
唯独没有爱意。
相识的第四个月,男人无助地发现一个事实。
就算惹得她不得不低声下气,扮演好齐家孙媳妇儿的角色,他不想放周渺走。
过去三十五年,兢兢业业为齐家,为大家。
现在,他想为一为自己。
林烁被打发走的傻冒战友溜回齐天明那汇报。
白发苍苍但身骨健朗的老爷子,坐在酒店奢华的皮椅上摸了摸下巴,不太相信耳朵听到的内容。
“库车的事儿林烁已经去查了,嫂子人的确漂亮,就是傻了点…”
“身边有个朋友是外围女,因为她被骚扰能忍着。”
“然后周家厨子约她,见面就要钱,她也直接给。”
齐老头压下眉头,脸上的褶子透露出困惑,他们齐家第三代唯一未婚的孩子,居然喜欢个红毛丫头?听说还无父无母?
“林烁说,那丫头已经在齐院住俩月了?”
“嗯,七月底接过去的,住在东屋的客房。”
“你让林烁抽时间来我这儿一趟,我得再问问他疆区的事。”
男生面对不怒自威的齐老爷子,毕恭毕敬点头。
这位矿业工程元勋的老人家,八十有余,头脑清醒得很,每次家宴张嘴闭嘴念叨的全是,得看见康沉结婚生子,才能死得其所。
他们的时代生孩容易养孩难,儿辈四个孩子里有一个死在饥荒的那几年。
直到孙辈才稍微开枝散叶,血脉丰富起来。
齐家长女,也就是齐康沉大姑,生了个恋爱脑大女儿齐康年,二十不到就把林烁带来这个世界。
二男算长子,大伯家只有一个孩子,也是本应替他走上这条路的大哥齐康业。
早些年齐家不需要齐康沉去学什么矿业,只是大哥后来遭遇意外,虽也算妥善解决,但就此甩手不干,英年早婚,现在落得清闲自在。
只有齐康沉,是个例外,背着泰山重任,打光棍到三十五岁。
齐老爷子是建国那些年,最早一批派去全国各地做地勘的学者,从实战到文献,下矿洞到选场建设,老爷子算是奠基式的人物。
后来长女外嫁,大伯留校任教,子承父业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齐父身上。
只是这个任务传到齐康沉的辈分,随着对各种稀有矿源的发掘研究,难度系数猛增,单国内几十个需要管控的矿区不说,连带国际业务也要顺便拓展。
齐父是齐天明三个孩子中不靠谱的那个,给齐康沉出明哲保身的主意,就是在外营造祖上挖煤致富的暴发户人设。
点子着实有效,但产生的后果惨重。
齐天明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个主意好像断掉了他最喜欢的孙辈,三十多年的姻缘。
他们齐家把所有资源都倾斜给他是真,对不住他也是真。
十五岁那年被打包扔去大洋彼岸的少年,不知那被压缩至四年读完,枯燥乏味的学硕生涯,竟是他入围城前相较之下还算快乐的日子。
“嗯,我知道。”
大哥齐康业不是那种没事儿会和他通电话的人。
男人手机开免提,扔在桌上,抬手脱掉沾染菜味儿的衣服。
京派菜系,浓油赤酱,远没有周渺烧菜咸淡的程度把握得当。
除了贵价可以彰显身份外,一无是处。
“帮你给弟妹入学办旁听那事儿,老头也知道了。”
“没关系,早晚要知道。”
手机那头听到这句,沉默半晌,略微有点讶异。
“康沉,你是认真的?”
十字木窗内层的中空玻璃,被张丹打理得明亮如镜。
齐康沉盯着里面映出的自己,**着上身,薄薄的肌肉下是线条流畅的倒三角骨骼。
左肩盘踞着一道伤疤,从锁骨爬到后肩,被白净肤色衬得狰狞可怖。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敌袭留下的印记。
“大哥,是我这纨绔角色演得太好。”
“以至于你们都忘了…”
“我才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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