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眼睁得溜圆，抠耳朵分辨有没有幻听。
齐康沉说的要人，是这个要法？周渺吃惊到合不上嘴。
未婚妻名分给得理所应当，然后他这个女婿，直截了当喊老丈人大名？
听上去不像讨媳妇儿，倒像是十足的威胁。
周父的脊背僵直，半晌才转身，不甘心放人，从沙发后路过，叹息着交代她。
“去拿行李吧。”
“渺渺，这是你选的路...”
“走不下去的话，我们等你回来。”
周旭没回头，留给她消失在廊厅尽头的背影，周渺更读不懂，连王楠看过来的神情，也透着抹怜惜。
仿佛齐康沉不是什么暴发户二代，而是诱惑她深入虎穴的妖怪。
周敬送的礼物全部落在原处，装好护照证件和银行卡，收了半箱的书和几件衣服，周渺拎着踢踢跶跶从楼梯上跑下来。
行李箱被男人接过一手拎起，另一只搭着外衣的胳膊自然搂过她。
两条硬挺的皮质绷带抵在肩膀的位置摩擦，莫名地给她充满危机感的错觉。
可刚离开王楠的视野，走出宅院大门，齐康沉立刻收回搭在肩头的臂膀。
神色一如往常，没有波动，没有喜悦，更没有方才的亲密。
“抱歉，唐突了。”
在为何道歉？
周渺找上他的那刻，就做好当地下情人的思想觉悟。
愣愣看着他拎起箱子，放进后备箱，踱步到右侧，顺手帮她拉开车门。
虽然是富豪标配的黑色迈巴赫，居然不配司机？
周渺今晚脑袋里除了疑问，只剩困惑，女孩坐进副驾驶，迟疑道。
“齐先生，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有老婆吗？他们都说...”
男人把着方向，视线放在路面，瞥了眼后视镜，驶离周家的巷口，才回答她的提问。
“说什么？”
“周渺，国内可是有重婚这个罪名的。”
齐康沉侧头看了她，余光停留在右后视镜，全然一副谨慎的驾驶状态。
“你不是说过，不让我犯法？”
这哪跟哪...
周渺老实闭嘴，内心思考，他没老婆孩子，三十多打光棍？
那她妄图找机会去原配那打报告的小聪明，岂不全无施展空间！
女孩犹豫地看向驾驶位的男人，黑色西装裤，长腿裹在里面，匕首消失的装备夹还在胳膊上捆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
“书上说，结婚的流程，讲究端庄的仪式感。”
“齐先生，您还没求婚呢？”
周渺倒也接受得快，她脑子里没有情爱的概念，喜欢，钟情，倾心是何物，她都不懂。
毕竟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度过人生的前十几年，是随便谁也无法想象的苦闷。
可那时的男人并不知晓，在游轮上主动出击，对他青睐有加的女孩。
心肠刚硬，不懂爱是什么。
“只是管周旭要人的借口。”
“你还真想和一个不了解的人结婚？”
安稳驶上宽敞明亮的大路，齐康沉才逐渐放下警惕。
退居二线快一年，跟踪他的人倒是没见少，好在今晚没发现他们的影子。
“想学什么专业？”
“可以安排你去旁听。”
周渺听闻高兴地把安全带扯出一大截，她倾身往左边的位置探过去确认真假，挡住男人的视野。
齐康沉轻叹一声，腾出手把女孩按回去，又瞥了眼后视镜，确定没被跟踪才继续解释。
“你没有学籍，没有高考成绩，想上大学不太现实。”
“但旁听课程，让你拿张结业证，我还是能做到的。”
几乎是下意识，周渺脱口而出周敬的学校，甚至不清楚那里有没有适合的专业。
“建大！我要去建大！”
哥哥在那，如果初入校园，言行举止丢了人，至少有周敬给她兜底。
周渺这么想着，神采飞扬，没注意到齐康沉冷峻的脸色。
男人目视前方，叹了口气。
这姑娘果然被关傻了，她大四的‘哥哥’早就被赶出校实习，就算不找工作，估计在学校也碰不上。
“带电脑了吧？”
“回去查查，过几天再告诉我。”
周渺兴奋点头，建大建筑学五年本科，周敬下学期就得回来搞毕设。
美好的校园生活，正冲她招手。
“齐先生，再次感谢，大恩无以为报，您缺保姆吗？”
“或者厨子？我很会烧菜的！”
振奋情绪平息，她不猜不透齐康沉的心思，以未婚妻名义带走她，转头拒绝求婚。
不做情人的话，难道想让她当生活助理？
那么故作谄媚姿态，总归不会出错。
二十岁生日过完，世界都好对她友好起来，以为踢到铁板，在他那接连碰壁的男人，居然真把她从周家带走了。
盏盏路灯底驶过的豪车，平稳到女孩在昏黄的灯光下昏昏欲睡。
在齐康沉身侧，即使他什么都不做，都能给周渺带过席卷而来的安全感。
“我家没有多余房间给他们睡。”
“除了学格斗术，做饭洗衣这些事，你自行解决。”
没有佣人？那更好了！
狡黠狐媚的神色爬上她眉目间，没那么多人，正合她意？
如果是和周家一样的别院，爬墙出去玩，就方便得很。
周渺比白天更翘首以盼，直到车行驶到绕城高速，下了出口，七拐八拐驶着。
车速渐渐下降，出现一片竹林，北宁还有这般幽静的地方？
一所藏在北宁市区远郊的平房院落出现在眼前，大门是玄铁厚重的电控推拉门，自动识别齐康沉的车牌，轰轰响着打开迎接。
“哇，高科技！”
男人停好车，转头看了她一眼，把‘防弹材质’的解释咽进肚里。
再吓唬她，回头放人去学校，偷摸开溜，还得劳烦他去捉。
“你睡那个屋，去收拾吧。”
齐康沉拎出她的箱子，手感沉重，怪不得下楼的周渺拎着行李，晃悠到快栽倒。
看来体能训练需要即刻安排。
女孩接过把手，推着跑去，边跑边打量院里的假山和盆栽，院落中央是一座小小的人工湖景，里面有胖乎乎游动的兰兽金鱼，她不认识。
周渺的房间在东侧，迎着朝阳，看不到日落，门是厚重的整块花梨木，推着费劲儿。
走进更是被里面雅致的装点惊呆，房间古风古色，紫檀色的木床木桌，甚至有块丝质的屏风。
里面燃着艾草棒，应该是驱虫用，把整间屋子熏得烟雾缭绕。
“这审美...太少见了。”
她欲回头夸赞，院里早已没有人影，中间正屋里亮着灯，透过双层的窗户，能看到大致移动的人影。
拉开里侧玻璃隔断，推开外面的木质窗框，艾草熏香的味道散去。
周渺拉开床头雕花的柜子，找到空调遥控器，终于在燥热的夏夜，重回凉爽的室内。
房间有独立浴卫，女孩盯着至少能躺下两人共浴的洁白浴缸，不知作何感想。
一应俱全的洗漱用品，浴巾浴袍是在周家没见过的牌子，手感极佳。
‘暴发户’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在北宁找到一片净土，建设这座齐院，设计风格也和他本人出奇相配。
比起周家过时的欧式装修，男人的家，雅致不失格调，用料全部都是无法估算市价的实木，彻底坐实了周渺的怀疑。
什么矿主儿子，暴二代，绝对不是真实的信息。
这个男人，远比她看到的，要沉静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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