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义在屋顶上一夜未眠,他将九环岛上的所见所闻前后串联了一遍发觉女刺客口中的“大姐”很可能就是如姬夫人。
那日如姬夫人进去议事厅后,“鬼面将军”才被集体刺杀,这和女刺客口中的残月楼杀手的行为几乎可以保持一致。
能指挥那个杀手的也是“大姐”,如果如姬夫人就是大姐的话,这一切就可以很好的解释。
所以“鬼面将军”是如姬夫人和卧底杀手在议事厅联手做掉的。
吴义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二者是同一个人,但他心中已经这样判定了。
然而如姬夫人若是“大姐”的话,以她的地位又为何要帮助自己?
所以他想再去打听一下有关如姬夫人的消息。
他趁着天还未亮偷偷潜回客栈,回到房间吴义才有一种安全感。
他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困意席卷全身,不多久就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后已是中午,吴义顿感饥饿难耐,喊来店小二道:“小二哥,麻烦你给我找些吃的来……”
店小二见到吴义顿时惊道:“你怎么还在这?”
吴义不答话,塞过去三两银子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拿一壶酒,一碟花生和一份烧鸡。”
店小二见状赶紧把吴义推进屋里,慌道:“兄弟,外边到处都在拿你,店里你是待不住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吃饱了赶紧逃吧!”
吴义闻言大惊,他想着六扇门的事情没个三两天不会如此紧张,可听店小二的语气好似一夜之间自己已被全城通缉了!
见店小二急匆匆而去,不知他是真拿吃的去了还是去报官了。
吴义想到此前被出卖的经历,顿觉此地不宜久留,他忙去床下拿了薛刚的首级捆在腰上,从窗户外翻了出去。
等店小二真拿着吃的进来后,吴义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义不敢走大路,只敢走小巷子。可没走几步就看到墙上张贴着吴义的画像。
吴义仔细看了看画像,发现这画像上的面部棱角,细节特征与自己竟有九分相似,而且连膏药也画了上去,不由得惊叹六扇门的画师技术如此高超!
吴义见到如此画像,忙把脸上膏药撕了下来,头发也扎了起来,脸上又抹了些土灰。
等他走出巷子来到街道以后这才发现原来大街小巷到处贴满了吴义的通缉像。
客栈、酒楼、茶馆甚至连妓院门前都有。
只是吴义此时的装扮已和画像上边不太一致,所以一时半会他还没被发现。
他两天没吃东西,实在饿得不行,于是他壮着胆子走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门前也贴着吴义的通缉像,吴义心里还有点不踏实。
酒保见有客人到来,忙到门前热情招呼,对吴义问短问长,只顾引着吴义落座,哪会注意到吴义和门口画像的关系。
吴义刚落座,忽然就看到六扇门的几个捕快也进来落座。吴义顿时就想起身撤退,可又怕被注意到只能默默寻找机会跑路。
其实六扇门抓捕吴义前,吴义为防止被九环岛的帮众发现已经乔装过了,所以这个通缉像画的其实是吴义乔装之后的样子。
六扇门的人扫视了一遍大堂,也看了眼吴义,倒觉得没什么,于是大声道:“掌柜的来两壶好酒解解馋!”
掌柜的应声道:“好嘞!几位大人里边请!”
六扇门捕快道:“可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吗?”
掌柜的亲自过来迎接,笑道:“就算有可疑的人物,您这一来,也给镇住了不是?”
六扇门捕快笑道:“虽说是这个理儿,可招子还是得放亮点。一经发现可疑人物立刻上报!”
掌柜的笑道:“那是自然!”
吴义就坐在离门口不远处,见到六扇门的人到来心跳顿时加速,也不感觉饿了,闷头就想瞅机会逃走。
吴义这一换回原来的装扮虽然六扇门的人没认出来,可九环岛的帮众看到了。
“嗯?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吴义听到不远的邻桌有人议论自己。
吴义侧过头去。
“我看像!过去问问!”
于是九环岛几个帮众便往吴义所在的位置靠近。
吴义起初还想保持镇定,想着能搪塞过去。然而眼看九环岛的人走了过来,万一闹起冲突,再引得六扇门插手只怕又要面临九死一生的困境。
于是吴义起身准备离开。
九环岛的人见吴义腰间捆着麻袋,里边不知装的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立刻叫道:“这小子,你站一下!”
吴义不答话,转身离开酒店。
九环岛的人见吴义出了门,立刻加快脚步急道:“我让你站住!别走!”
九环岛的人这么一喊,六扇门的人也注意到了吴义。
吴义一出门便急匆匆往巷子里钻,九环岛的人见吴义撒丫子跑路,立刻判定他就是九环岛上的刺客无疑,顿时招呼道:“找到刺客了!兄弟们快追啊!”
于是街道上九环岛的帮众立刻追了过去,动静一大,茶馆、饭店、客栈里停留的只要是九环岛的帮众全都追了出来。
一时间街道上乌乌泱泱的一片嘈杂。
这些帮众边跑边往吴义身上砸砖头、石块儿,一时间竟如雨下。
吴义脑袋上不知挨了多少下,却始终奋力狂奔和帮众保持一定距离,不一会儿眼睛里不知流进了什么东西,吴义拿袖子擦了一下——原来是血。
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被砸破了好几处。
他此时的神经高度紧张亢奋,竟忘了疼痛。
吴义还想翻墙逃走,可后边帮众紧紧咬着死命追逐,吴义根本就停不下来。
不多时吴义便被挤进了一条死胡同。
吴义已是走投无路。
他跑了这许久,一停下来,气喘胸闷。
可一把解牛刀杵在前头,前边的第一排帮众手无寸铁一时都不敢靠近吴义。
九环岛的帮众此时已拉成长长的“一”字形队伍,前边的人停下来,后边的人不知道。结果后边的帮众撞向前方的人一时间导致队形大乱。
吴义见前排的人一阵踉跄不稳,立刻大喊一声,挥刀杀入人群,向前方杀出一条街道。
京城脚下的帮派管理极为严格,一来普通帮众没有携带武器的权利,二来吴义突然现身街头,众人都即兴追来没有做好应对吴义血拼的心理准备。
只见吴义双眼一红杀入人群,挥刀乱扎,横劈乱砍,一时间血肉横飞,哀号遍地。九环岛上的帮众也都绝非善类,起初是本能的惧怕闪躲,见了血后也是血气上涌,顶着吴义的刀子,对着吴义撕拉扯拽,拳打脚踢。
在狂吼怒骂声中,吴义不知扎穿了多少人的手和肚子,也不知自己挨了多少砖头和拳头。忽然脚下被人一绊,摔倒在地,立刻无数双脚照着头上身上雨点般狠踩了下去。
吴义的头不知被踩到地上多少次,肋骨不知被踩断了多少根,拿刀子的手也被狠狠踩断了。就在要被活活打死之时,一声暴喝道:“住手!想打死人吗?!”
九环岛帮众循声望去,发现竟是酒楼里六扇门的人。
话说六扇门的人见九环岛的帮众齐刷刷追了过去想着必有大事发生,怕引起严重的治安问题,于是也召集人手跟了过来。
“一群人打一个,这就是九环岛的作风吗?!”一捕快分开人群来到吴义身前查看伤势。
另一捕快扫了躁动的帮众一眼,道:“谁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个人是犯了哪家的王法,要把他往死里打?”
九环岛的人明显是得到帮中禁令,不得说出打杀吴义的缘由,但从上到下得到的全是‘一经发现,立杀无赦’。
见帮众无人讲话,捕快道:“来时我听你们谁说着,‘抓刺客?’这人是刺客?”
“这……”帮众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
“江湖事,江湖了。捕快大哥,敝帮和这人有些私人恩怨,您多谅解!”帮中一辈分稍高的人回应道。
捕快听完以后,闭眼重复一句道:“嗯……好一个江湖事江湖了。”接着双眼一睁,大喝道:“那还要六扇门做什么?!”
帮众闻听暴喝,立刻噤声,不敢多言。
吴义在地上被打得几近昏迷,一旁检查伤势的捕快道:“这人被打得差不多了,若再晚来一步只怕要被打死了。”
吴义此刻全身上下几乎被打得面目全非,衣服碎烂,莫说是吴义先前换回了装扮,就算还是画像上的吴义,此刻只怕是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另一捕快道:“先把他抬回衙门吧。”
帮中有人迟疑道:“这……”
“这什么?”捕快道。
“两位大人,您要把他抬走,这事儿我想着是不是要和我们帮主说一声?”
一捕快闻言猛拍腰间宝刀大喝道:“放屁!六扇门做事还要跟你们九环岛报备吗?!薛刚要找人,让他自己来六扇门见我!”
接着点了几个九环岛的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把他先抬到附近衙门,我们随后就跟过去。”
于是吴义迷迷糊糊的被九环岛的几个人抬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到了附近的衙门。
就在九环岛的人要离开时,捕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事儿按道上规矩,我们原本不该插手,可既然让我们瞧见了,我们吃公粮的总不能视而不见,不然也对不起手里的这份饭你说是不?你回头告诉你们薛帮主,以后再有这种事儿,最好晚上进行,白天太招摇了。”
帮众闻言道谢,拱手告辞。
吴义被放在大堂上,昏迷之中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捕快听得仔细了,原来是喊什么“玉莲……媳妇儿之类的……”
另一捕快笑道:“这是被打的想老婆了,也是个窝囊的人。”
前一个捕快倒没有笑,只是感慨道:“这是真快被打死了,否则不会想起自己的亲人。”
另一捕快又道:“你说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怎会跟九环岛结下这么大梁子?还不死不休?”
又一捕快道:“等他醒了好好问问他。”
另一捕快扭了扭脖子道:“这两天真是麻烦,先是半日闲的案子一个叫吴义的闹得满城风雨,今天又碰见九环岛的人大肆出动,真是没消停了。”
前一捕快忽然发现吴义腰上的麻袋,好奇道:“咦?他这腰上捆得什么东西?”
另一捕快道:“你解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义虽然昏昏沉沉,但旁边几人的对话还是有些听了进去,当听到要解下自己腰上的麻袋时,吴义顿时惊醒了。
只不过他此时全身被打的酸麻无力,想动也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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