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钟声的余波还在江面荡漾,林静禾坠落的轨迹突然被无数风筝截断。那些印着申报刊头的纸鸢组成缓冲网,将她轻轻托到一艘舢板上。摇橹的老船夫摘下斗笠,露出陆医生被火烧毁的半张脸。
“顾清砚用命换来的十分钟……”他递来染血的怀表,表盘玻璃下压着微缩电路板,“够你把海棠纹身烙进租界电网了。”
舢板行至十六铺码头,腐朽的栈桥突然升起金属支架。成千上万难民从船舱里走出,默默褪去褴褛衣衫——他们后背全都纹着片段电路图,在月光下拼接成完整的华东通信网络。
林静禾走向变电站时,整座城市的阴影都在向她倾斜。程致远残存的意识通过路灯喇叭发出嗤笑:“好孩子,你当真要为你父亲陪葬?”
她解开衣襟贴上总电闸,荧光纹身与英国制造的继电器迸发出电弧。老妇人的机械义眼突然从变压器后弹出,瞳孔里放映着最后影像:年幼的顾清砚被绑在实验台上,程致远正将烙铁按向他胸口。
“看啊……”机械眼传出扭曲的录音,“他骗你纹身是父亲遗作,其实是他亲手……”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变电站顶棚。林静禾在燃烧的电缆间奔跑,背后纹身如活物般蠕动。当她抓住悬垂的高压线,所有难民同时举起镜片——纹身密码经过千万次反射,在夜空中聚合成巨大的海棠花光晕。
租界灯光在此刻全部熄灭。唯有她悬在高压线上的身躯发出耀眼光芒,像一只扑向烈焰的萤火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