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淮虽然二十好几都没谈过恋爱,但是基本的他还是懂的。
就比如现在他必须把余砚棋哄好了。
到嘴的余砚棋,他他妈还能让他飞了?
再说了,告白在一起这种事,本来就得正式一点,像刚才那样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他现在立刻就对着余砚棋哄好表白在一起一套连招!
但是说实在的,段初淮确实有点紧张。
快赶上他第一次主刀做手术了。
段初淮调整好呼吸,进了宿舍。
“呦,回来了?”邵卓然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明显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段初淮没理他,第一眼扫到背对着他躺着的余砚棋。
余砚棋肩宽腰窄,挺大一只。但是现在他缩在床上,跟个刚被人欺负完的小团子似的。
段初淮想到这就没忍住乐了,他走进几步凑到余砚棋跟前,轻声:“余砚棋别生气。”
余砚棋没反应。
“睡着了吗?”段初淮轻声问。
依然没反应。
好吧。
段初淮后退几步躺在自己床上,视线始终没离开余砚棋。
余砚棋觉得段初淮但凡再出一个音,他就忍不了了。
这男的,跟谁学的贴人耳边说话?
他余砚棋行走江湖二十三年,就没跟谁看对眼过,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这人还是个男的。
遭罪。
最可气的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主动一次还没收到答复!
这面子算是一点儿都要不了了。
段初淮依旧没挪视线,盯着余砚棋露在外面的脖颈。
刚才他低下身在余砚棋耳边说话的时候,闻到了余砚棋身上沐浴液的香味。
喜欢。
他也喜欢余砚棋。
“这俩怎么了?”邵卓然和陆屿琛窃窃私语。
“你哪那么多话?”陆屿琛怼他。
“你凶个屁,我关心队友。”
段初淮没管他们说什么,一直看着余砚棋,他感觉自己有点变态那意思了。
变态当了没多长时间,贺川城给他来了一电。
约他在办公室谈话。
准没好事。
“你们睡吧,我出去一趟。”段初淮没拖沓,挂了电话立刻动身。
“这么晚了又干啥去?”邵卓然问。
“不知道,贺川城找我。”段初淮如实说。
没用几分钟就到了贺川城办公室,大晚上外面挺冷的,段初淮穿了个厚外套,贺川城办公室暖气开的很足,一看就是打算加班很久。
段初淮随手把外套挂在架子上,拉了个椅子坐在贺川城对面:“你又怎么了?”
经过刚才那一出,段初淮确实拿不出什么好态度。
不过贺川城也没在意:“找你谈谈余砚棋。”
开门见山是贺川城一贯的风格,段初淮只是微微点头:“谈。”
“你之前帮着他去姜指挥办公室偷余冉峤的案卷,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贺川城语气没什么起伏,显然他已经过了刚知晓这件事的第一阶段,愤怒。
现在已经到了第二阶段,重生。
“余砚棋在数据处理和技术应用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但LAP 那帮人也不是白拿工资混饭吃的,他做的那点手脚,很容易就被查出来了。”贺川城喝了口咖啡,杯子被放在桌子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他糊涂也就算了,你不劝着,反而还帮他?”
贺川城到后面语气就起来了,越想越生气。
“那你想让我干什么?”段初淮也开门见山。
“让他离开系统。”贺川城说。
“不可能,”段初淮料到他会这么说,“余冉峤的案子没查清楚,他不会离开。”
LAP,终究还是容不下外人,
“所以我才找你,”贺川城说,“他喜欢你吧。”
段初淮没否认:“你眼挺尖。”
还没等贺川城再说些什么,段初淮身体向后靠了靠,整个后背都贴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我也喜欢他,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他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他,让他难过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
贺川城听到这段话没怎么惊讶,虽然段初淮没谈过恋爱,但他早就料到段初淮谈恋爱会是这德行。
贺川城平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段初淮刚开始跟着他学东西的时候,段初淮十五岁,他三十岁。
都说段顾北的儿子听话,懂事,不管什么事都不用人操心,贺川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殊不知,段初淮这人,平时不作,要作就作个大的。
比如现在。
“你一直就喜欢男的?”贺川城问,“还是,只是喜欢他?”
“有区别?”
贺川城苦笑,他现在真的笑不出来:“确实。”
两人相对而坐,又沉默了许久。
贺川城和靳霖一样,属于LAP系统里届于老一代和新一代中间的人。
有着新一代的思想,同时又被老一代的旧观念束缚着。
段初淮有时候能看到他的痛苦,但这不是他给别人也带来痛苦的理由。
“我能理解你,老师。”段初淮突然开口。
这是贺川城今天晚上最惊讶的表情。
段初淮上一次叫他老师,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说实在的,我已经对这个系统没什么希望了,参加YT计划,只是想尽我所能地阻止更多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跟我当医生治病救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段初淮说,“我们不可能歼灭Govern,他们太坏了,我们跟他们玩,迟早一天被玩死。”
段初淮继续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尽我所能为这个生我养我的系统做些什么。我有可能在值夜班的时候猝死,也有可能出外勤的时候被车撞死,更大可能是出任务的时候直接被人弄死了。但不管怎么死,都是为了系统,对我来说,算是个happy ending了。”
“直到我遇见余砚棋。他真诚,善良,勇敢,无论遇到什么混蛋事,他一定会挺身而出。”段初淮说着说着,脸上逐渐挂上浅浅的笑容,“训练的时候刻苦,办案的时候认真,出任务的时候又很靠谱。我就总觉得,如果LAP都是像余砚棋这样的人,我们努力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段初淮盯着地板纹理,顿了一会儿,才说出他最想说的话:“我真挺想跟他搞对象的,你们能不能放过他这一次?”
“他转身就能回到正常生活,你呢?”贺川城看着他。
段初淮抬起头看他,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
他不是没想过让余砚棋走。
起初,身为朋友的立场,他觉得余砚棋光明的后半生不该葬送在系统里。
后来他喜欢上余砚棋,越来越渴望和余砚棋相处的机会和时间。
霍湘媛被牵连之后,他也想过让余砚棋躲离这些是非,但也只是想想。
余砚棋说几句软话,发一会儿脾气,他就什么都依着他了。
霍湘媛受伤这件事,真不足以让段初淮下那么大决心赶余砚棋走。
让他真正产生希望余砚棋离开的想法的源泉,是无轩道馆墙壁上的那些奖杯,是余砚棋受伤的手腕和他出任务时一次又一次的担惊受怕。
段初淮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拼了命去保护他,不让他受伤,不让他难过,哪怕代价是永远的离开。他一直都这么想。
段初淮没喜欢过人,他现在才知道,割舍,太难了。
他做不到就那么离开余砚棋。
每天都见不到余砚棋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
“哭了?不至于。”贺川城叹了口气,“大老爷们,哭什么。”
“没。”段初淮强忍着。
贺川城又叹了口气:“我也很难办,他确实是个优秀的作战队员,但他进来是有目的性的,我怕他会对系统不利。”
“再加上,现在你们俩……”贺川城欲言又止,“出任务的时候我怕出事。”
段初淮明白贺川城的顾虑。
贺川城亮出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份电子报名表:“世青赛,我替他报名了。”
姓名:余砚棋
性别:男
训练时间:14年
年龄:23
获奖记录:连续十二年斩获世青赛青年男子组冠军、连续十年斩获世锦赛青年男子组冠军、连续两年斩获奥运会青年男子组冠军……
下面还有各种地方赛区的获奖记录,满满一页纸,段初淮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报名表右上角是余砚棋穿着白色道服的照片,照片里男孩平静地看着镜头,前额留着薄薄一层碎发,抿着的嘴角除了淡然外再无别的情绪。
“放他走吧,初淮。”贺川城顿了一下,说,“这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
段初淮盯着地板的纹理,一言不发。
外面天气太冷了,办公室的玻璃上全是雾。靳霖办公桌上的文件被空调的风吹得沙沙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段初淮垂着头,浅浅道:“嗯。”
贺川城往办公桌上扔了盒烟:“刚从李知意那收上来的,你抽点儿吧,会好受些。”
段初淮丝毫没犹豫,伴着贺川城走出办公室的脚步声,点燃了他二十五年人生中的第一支烟。
没关系。
即使余砚棋走了,他自己也能查清余冉峤的案子。
他答应余砚棋的,一定做到。
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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