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一行人回了宿舍。
“都赶紧歇歇吧,这两天累坏了。”林修远一边铺被子一边说。
李知意已经躺在他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了,他也不好叫醒,只能睡李知意的床。
“主要还是初淮和冠军比较累,”邵卓然躺在床上不想动,已经瞥了一眼李知意,“还有那位。”
“这李知意,”陆屿琛笑道,“不是洁癖着呢吗?”
“洁癖个屁,我看他就是装逼!”邵卓然愤慨地说。
“你才装逼,”李知意艰难地坐起来揉了揉眼,“我就是困了。”
李知意满眼的红血丝,他这两天一直在研究案件细节,一点觉没睡。
李知意环顾宿舍四周,感觉少了俩人:“冠军和初淮呢?”
“不知道,他俩洗完澡之后就没见着人。”邵卓然说。
此时此刻,已经成了废墟的训练场。
这里隔绝系统,是说话最方便的地方。
“咱们找到霍湘媛的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余砚棋面色凝重,“我高中,小学部,操场旁边的杂货间。”
“不是办公室吗?”段初淮问。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里平时没老师,就是放请假条和桌椅的地方。”余砚棋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上小学的时候,跟余冉峤经常去那里玩。”
段初淮差不多听明白了。
“那个柜子后面的房间,”余砚棋咽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嘴唇,“余冉峤说。”
“她说,如果以后我让她生气,找不到她了,就让我去那里找她。”
段初淮微皱起眉。
“真的,那里除了我们俩没人知道,你相信我。”余砚棋双手扶着段初淮的肩,语气急切起来。
他怎么冷静,他没法冷静。
“所以,你觉得……”
“我觉得她还活着。”余砚棋说。
段初淮现在都有点乱了,更别提余砚棋了。
两人陷入无休止的沉默。
这个训练场,是他们第一次同生共死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袒露心声的地方。
夜晚,星星微弱的光芒从被炸开的天花板散落下来,照在两人头顶。
“……”余砚棋被这几秒的沉默刺痛了,“是我想太多了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把李知意叫过来。”段初淮说,“他在这方面比咱俩都擅长,跟他分享你的想法可能会有新的思路。”
余砚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不觉得我在扯淡么?”
段初淮笑着摇头:“你可是被YT计划选中的人,别没事否定自己玩,有什么想法就说。”
话音刚落,段初淮又收起了笑容,陷入了对案情的思考:“当初,尸体……是你确认的么?”
余砚棋知道他指的是余冉峤的尸体:“嗯,当初我十分确定及肯定,但是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
“怎么说?”段初淮问。
“我看到的她……已经在冷冻室里待很久了。”余砚棋想起这件事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当时他们不是怀疑我帮余冉峤黑了LAP大学天台的监控么?我嫌疑被洗清之后,就一直不太好受,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尸体……没人认领,就放在冷冻室了,她在那待了好几天,我才去把她认出来的。”
余砚棋说尸体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太艰难。
段初淮听完他的话,说实话,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很惊悚的想法。
“如果……”段初淮斟酌着措辞,“我是说如果,余冉峤还活着。”
余砚棋看着他。
“你觉得她还会是能在LAP待下去的好人么?”段初淮说。
这一点余砚棋不是没想过。
他思前想后琢磨了好几天,做过最坏的结果。
大不了就是余冉峤没死,跟恐怖分子同流合污了,到时候他这个当哥的要亲自去抓。
余砚棋心态绝佳。
“不管她是好是坏,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余砚棋说,“我现在想做的,不只是给余冉峤清白了。”
段初淮听着他说。
“YT不能没我,我现在的主线任务是歼灭Govern,拯救全人类。”余砚棋一本正经地说,“支线任务才是查清真相。”
段初淮沉默了几秒:“这条路很难。”
入春了。
“LAP干了大半辈子了,”段初淮叹了口气,笑笑说,“光我看着的,就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
“我……”段初淮停顿了好一会儿,“我不希望你也……”
“这步棋已经下在这了。”余砚棋看着他说,“难道你还想悔棋么?”
段初淮苦涩地笑了:“你知道么,其实我没那么好。”
“我想让你走,不是因为我觉得霍湘媛被你连累了。我不认识她,也没打算认识。”段初淮死盯着余砚棋裹着纱布的手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头看着余砚棋,“我就是怕你死,怕你受伤。”
段初淮呼出很长一口气:“我……我不想让你受伤。”
风声止住了,夜里,只听得见两个男人的呼吸声。
为什么当医生?因为想,想治病救人。
但他这些年已经看过太多生老病死,人生百态,都经历过。
一个人自己的力量很小,做不到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
有时候哪怕只是一条人命,他都救不回来。
他段初淮何德何能去拯救全人类呢。
LAP系统作风不正,甚至连简单的案件分析会都有人扰乱调查方向。
他在LAP生活了二十五年,他一开始也抱着拯救全人类的理想。
但他后来逐渐明白,他段初淮能做的只有治病救人。
“我只希望我在乎的人不要再受到伤害了,至于其他人,”段初淮说,“跟我没关系。”
余砚棋盯着他看了几秒,动了动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放屁。”
“……”段初淮感觉自己脸上有余砚棋的标点符号。
“你要真有你自己刚才说的那么牛逼,我问你,YT计划报道的那天,我他妈差点被炸死,你跑一半为什么返回来救我?”余砚棋说完为了避免段初淮找理由,又找补一句,“当时我们刚认识不到四个小时,你他妈别跟我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段初淮想说点什么反驳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吹什么牛逼,天天除了装逼就是吹牛逼,跟谁学的?”余砚棋语气严厉得像在训儿子,“别说跟我,我可没装过这种逼。”
“我……”段初淮刚说一半又被打断。
“你什么你,”余砚棋语气很冷淡,看着是有点生气了,“你他妈……”
余砚棋舔了舔嘴唇,语气软下来,声音也变小了:“你他妈不知道我喜欢你么……”
段初淮发誓。
他这辈子搞不到余砚棋等于白活。
“总赶我走……”余砚棋声音越来越小,耳朵也越来越红。
段初淮抬手,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他就是想和余砚棋有点肢体接触,不管是哪都行。
“诶!”
段初淮被一声叫喊吓地缩回了手。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不累?”贺川城在训练基地门外扯着嗓子喊。
段初淮:贺川城我真想**。
还导师呢,几把导师!
见俩人没动,贺川城径直走过来:“你俩来这干嘛?大晚上的不睡觉?”
“闲的,聊会天解闷儿。”余砚棋白眼快翻上天了。
贺川城明显不信这个理由,又看向段初淮。
“我觉得这块地适合当墓地,过来侦查一下。”段初淮面无表情地说。
“适合当墓地?”贺川城觉得他又在胡说八道。
“嗯。”适合埋你。
狗屁师生情。
“行了,赶紧回去吧,一个比一个能扯。”贺川城留下一句话走了,走两步一回头,示意他俩跟着一块儿。
段初淮在心里把这个导师除名了。
这一道仨人都没怎么说话,贺川城走之前跟他俩说了晚安,又嘱咐了几句没用的。
晚安,晚你妈的安。
段初淮咳了几声,想着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余砚棋显然不想给面儿。
又沉默了一段时间,余砚棋冷声冷气地来了句:“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段初淮说。
余砚棋没再说话。
段初淮回头去看他,脸已经拉了八尺长了。
要命了。
“怎么了?”段初淮试探着问。
余砚棋瞪了他一会儿,没理他,进宿舍了,留下一脸懵的段初淮。
“队长?”林修远端着一盆热水正要进宿舍,“你刚才跟冠军去干啥了?”
段初淮嘶了一声:“我问你,如果一个人刚说了喜欢你,然后又不理你了,为什么?”
林修远恍然大悟:“他说喜欢你,你说了什么?”
“我……”段初淮仔细回想,“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林修远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队长,想不到你没有直男命还一身直男病,冠军跟你表白了你就直接答应啊,直接跟他搞对象!你不回应他,他那么傲气一个人肯定就觉得你拒绝他了,自然就不理你了。”
段初淮思考了一会儿。
草!明白了!
当时被贺川城打岔了,没及时回应余砚棋,怪不得余砚棋会生气!
都怪贺川城!
林修远看着段初淮越来越认真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咱们这类型的,就得主动点儿。”
“……什么类型?”段初淮被说懵了。
林修远又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慢慢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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