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玖!”那人终于挤过来了,就站在穆厘的旁边,隔着穆厘对林以玖说:“方才你走得急,我都没追上呢。”
穆厘转过头,平视的时候只看到了额头,视线下移了一点,穆厘看清楚了对方是个白净的书生,还穿着成道书院的白衣衫。
他喊林以玖只喊了名,很熟稔。
林以玖的朋友?
“这位兄台便是以玖的恩人吧?方才遇上以玖时听他说了。”来人笑起来还挺亲和。
“啊……是。”穆厘点点头,“我叫穆厘,你是?”
“在下陈北辞,是以玖在书院的朋友。”陈北辞说完看向林以玖,有点紧张,“以玖,是吧?”
穆厘也看了过去。
林以玖半垂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半响,说:“书院的同窗。”
“对对!”陈北辞连忙应道:“在下一人来看戏,如今碰上也是缘分呢,穆公子可愿同行?”
陈北辞看着很爽朗,又有些自来熟,既然是林以玖的朋友,穆厘肯定不会有意见。
“行啊,都是朋友嘛。”穆厘说。
穆厘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一说完,就感觉另一边的气温不太对。
怎么觉得有点凉飕飕?
穆厘搓了搓手臂看向林以玖,林以玖神情没变,只是看起来好像有点……疲惫?
疲惫?
“你累了?”穆厘低声问他,“昨晚没有休息好?”
“昨夜看书有些晚,睡得迟。”周边全是欢呼声,林以玖靠在穆厘的耳旁笑了一下,“日日如此,习惯了。”
“晚上早点睡,你这一天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没几年就得秃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穆厘揶揄道:“不过你不信道,秃了头,刚好可以去做和尚。”
秃头?
林以玖嘴边的笑僵住,再三告诫自己不能细想。
结果身边这人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笑得直颤,还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说:“哎,你知道有一种发型叫‘地中海’么?”
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知道。
“就是……周边是这样,中间……”穆厘还要描述,他比划了一下大概的造型,林以玖一看果真不能细想,连忙抓着他那两只手,讨了饶。
“是是,阿厘说得有理。小生知错了。”
两人说话均是在对方耳边说的,陈北辞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丝不甘。
从前和林以玖再好,也没有过这样的亲昵。
这真的只是恩人?
林以玖问面馆的事,就是为了这人吧?
“穆公子,是在哪家书院念书呀?”陈北辞笑着凑过来,打断了他们,“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红发之人,还有这一身衣着,瞧着有些独特呢。”
“我在玄玉道观做采买,不念书。”穆厘抓了一把头发,“这个天生的,我妈妈……我娘就是红发。”
陈北辞一脸惊奇地说道:“天下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在下寡闻了。”
要是让他们去现代看看那里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头发,这帮书呆子会不会一个个惊得下巴脱臼?
穆厘想到这个场面就觉得有点好笑。
“天下这么大,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陈北辞很是认同,“穆公子见多识广,在下钦佩。”
他说得这么真诚,又是林以玖的朋友,秉着朋友的朋友自然而然就是朋友的理念,穆厘拍了拍他的肩。
“你这人也蛮有意思。”
另一边的气温好像又低下去了,穆厘都怀疑这个披了古代皮的伪现代阙朝能在旁边放个制冷机。
穆厘探头看了几次都没发现,有点怀疑这三伏天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阿厘在找什么?”林以玖问。
“没……”穆厘又看了一眼,旁边只有林以玖,再过去就全是人,什么也没有,“我就是——卧槽!”
穆厘的余光只扫到了一个不明物体,从不知道哪一个方向砸过来,眼看着就要飞到林以玖的脑袋上,他猛地一扯,单手抱着林以玖转了半圈。
不明物体“唰”地一下从他们身边飞过去。
穆厘看清了那是一只鞋,还带着跟。
卧槽!谁在搞暗杀?
穆厘抱着林以玖正要松手,谁知这时还有第二件不明物体突然来袭,“咣”的一下,正中穆厘脑门。
“嘶——”靠靠靠靠!
卧了个大槽!
哪个傻逼扔的!
穆厘捂着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了地上的不明物体,还是一只鞋,带着跟,估计跟刚刚那只是一双。
“阿厘——”林以玖连忙拿开穆厘的手一看,额头红了一大块。
“穆、穆公子,你你你你没事吧……”陈北辞慌得不知道要做什么。
“走,先去医馆。”林以玖看着这一片红,眉头紧皱,没忍住朝穆厘的额头吹了一下,“曹园门口有一家医馆,不远,阿厘忍一忍。”
穆厘痛苦的表情一瞬间变成怔愣,就连慌张的陈北辞都忘了慌张。
吹了一下?
林以玖他吹了一下?
他在哄小孩嘛?穆厘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哄过了,自打记事起,这种方式真是少之又少。
你厘哥比你还大一岁呢!
“叫哥……”穆厘痛苦之余,挣扎了一句。
“???”
……
“你这个老不羞的东西!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敢摸老娘的屁股!我特么让你有胆摸没命受!”
老不羞?
摸谁?
说话的女子叉着腰,拽着一个老头的头发,狠命踹了几脚,她赤脚踹人,每一脚都下了狠脚,踹得那老头痛苦不已。
“老不死的混账东西!这鬼手不想要,老娘一脚给你废了!”说完一脚踩到那老头的手上,“咔擦”一声,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谁知那老头痛苦的之余的脸竟是有些欢愉,这让那女子猛地停下。
见过厚颜无耻之人,没见过如此不堪之人。
旁边有人看到这老头的脸色,都恶心得不忍再看,纷纷劝道:“姑娘,别脏了自己的脚,报官吧。”
“报官报官!这老头不是一两回了!惯犯!呸!”
底下看客炸成一团,德华班的管事连忙过来维持秩序,这么多人要是乱起来,怕是要出人命。
老头被管事的带人压住,那女子才有空余的时间来寻自己的鞋子,结果看到了一个捂着脑门的红发男子。
那女子惊讶一瞬随后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方才那老头要跑,我气头上只想拿鞋砸人,没想到砸了这位公子。”
林以玖帮穆厘揉了半天脑门,被砸到的地方越揉越鼓,才一会就肿了个大包。
遇到这种事情,穆厘也不好怪罪对方,只好说:“姑娘下次准头瞄好一点啊……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对不住啊,曹园外不远有一家医馆,我与公子去看看?公子放心,我定会负责到底。”那女子再一次鞠躬道歉。
好好的一场戏以另一场不好的戏为结束。
幸好后面的鞋子先是砸中了那老头才飞过来的,力道不大,穆厘的额头只是肿了大包,没有其他内伤。
那女子交付了医药钱,又找小二拿了张纸,唰唰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穆厘,“这是我家的住址,若穆公子之后还有不适,可来此找我,我定会负责到底。”
穆厘的额头擦了药酒,疼痛的感觉淡了不少,就是味道有点冲,他憋着一口气,快速道:“客气了——”
“姑娘放心,阿厘若有不适,定会上门寻姑娘。”林以玖干脆地接过了纸张,折了几下放进袖子里。
“是啊是啊,姑娘不必介怀。”陈北辞附和道。
那女子笑着应了,见没有其他事,便匆忙告辞赶去府衙解决方才的事。
林以玖转头看了陈北辞一眼,很快又移开了,但陈北辞好像从中看到了“你怎么还在这”的意思。
“穆公子是以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陈北辞着急道:“穆公子受了伤,我怎可先走?”
陈北辞说完走到穆厘身旁,笑问:“穆公子,相识一场便是朋友,我可以叫你阿厘嘛?”
“不行。”说话的是林以玖。
嗯?穆厘眨眨眼,满脸疑惑。
“阿厘比陈公子大,该叫厘哥。”
“哎……”穆厘平时让人叫厘哥那是因为前世的朋友老师都喜欢这样叫他,但是被林以玖这么严肃地说出来,总觉得有点羞耻。
怎么好像逼着人叫哥?
而且……穆厘斜乜林以玖一眼,你也比我小,你怎么不叫?
林以玖的眼珠子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
别以为你眼神挪开了就可以回避了!
“咳……那什么,”穆厘干咳了一声,“叫穆厘叫厘哥都行,一个称呼而已。”
“好好,厘哥也可喊我北辞。”陈北辞作辑道。
穆厘点头应了,然后被大夫叫去排队取熬好的药包。
林以玖想跟着去,被穆厘推回来了,“排个队拿药包而已,我又不是瘫了拿不了,你去椅子那边坐着,眯一会儿。”
林以玖听话地去坐着,陈北辞也跟着坐到了对面。
陈北辞双手抓了一下膝盖上的衣衫,几次看向林以玖,林以玖都不曾给过他一个眼神,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从前他们无话不谈,如今对面相坐却是无话可说。
“以玖……你还在怪我么?”
林以玖不懂陈北辞哪里来的结论,心里有些纳闷,睁开眼回道:“陈公子多虑了,小生并无任何责怪之意。”
“如今咱们坐在这,你也不愿与我多说几句话,这不是还在怪我么?”
“只是不知说些什么罢了。”林以玖起身:“我去看看阿厘。”
他说完便要走,被陈北辞拉住了袖子。
陈北辞的眼睛很大,要哭不哭的时候,睁得尤其大,又可怜又委屈。
“你竟是一句话也不愿与我多说了么?”
林以玖微微皱眉,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从前是最好的朋友,可如今、可如今……都是我的错——”
“从前陈公子没错。”林以玖打断他,抬手想拨开陈北辞抓着衣袖的手,但他抓太紧没能拉开,“今后陈公子对错与我无关,不必为此伤神。”
“怎可能——”陈北辞激动地站起来,声音有点大,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他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又不愿放开林以玖的袖子。
【小剧场回来了】
穆厘(盯):叫哥。
林以玖(惊讶):那是什么?
穆厘(疑惑):什么?哪里?
林以玖(随手一指):那边,就在那边,阿厘看不到嘛?
穆厘(惊):哇靠那边有人叫哥!
林以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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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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