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码头,正好有一艘船正在松绳子,她立马出声阻止,担心船跑了,还没等到开船人的注意,她就摇晃着身子上了船。
“小姑娘,小心点哎!”开船人刚出声提醒她时,她身后刚好有一双手稳住她的肩膀。
她洗完澡后穿的是一身淡黄色的碎花裙,单薄得很,不一会就感觉到那双手传来的温度,那双手很消瘦,但应该是她手掌的一个半,温度比她的身体要高出很多,下意识觉得这人一定是发烧了。刚想转头去看时,却听到身后那人说了“湿的”两个字,口气像是钢琴键上的低音键,她还能听出那声音略带不爽和%嫌弃?
突如其来的嫌弃让她下意识就不想感谢那人了,而是嘴巴一裂开笑,嘿嘿嘿对开船人笑了笑,抱歉地说:“赶得及。”
“要谢也是谢你身后的小伙子啊!”本想任性一次,却不想大爷都开口了,她还是不做,还有点驳他的面子,毕竟上的可是“贼船”。
整理好表情,漂漂亮亮地转过身去,可是“谢”字还没出去,就听到对方说:“你又不吹干头发就出来?”
“邱胜伟?”抬头借着刚冒出来的月光,终于看清船上的人,真的是他,兴奋地想过去表示什么叫做“缘分妙不可言”“千里姻缘一线牵”来着,可是一看到他那张脸,还是默默后退了两步,现在待在甲板上更安全些。
但逃避始终不是个事儿,邱胜伟一直瞅着她,她想举头望明月,对影成三人,都没有心思了,只好妥协解释道:“这不是夏天热嘛,不一会就干了,也就没吹了。”
“以前头疼的毛病我看你都是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人的通病,苏桥就是个典型案例,疼的时候叫天求地,不疼的时候就使劲作。刚在苏桥靠近的时候,邱胜伟正好闻到淡淡肥皂的香气,想了想便说,“洗完澡头皮吹干要你多久时间,又不是让你把头发全都吹干,我看你重感冒一次,就学乖了!”
以前的记忆苏桥是忘了,可邱胜伟都记在心上,每次她去医院都是他陪着去的,忙前忙后,她倒好,仗着自己是个病人,指挥这,指挥那的,每次到了医生那里有说有笑的,如果医生跟他说所有牵动神经的疼痛,疼痛指数都不会低,像牙疼、头疼这样的,他都忘了她在生病了。
四周夜色慢慢升起来,皎洁的月光与船上的月光相互呼应着,照在邱胜伟身上,苏桥瞧着他的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的,忽然想到高中时候的思想品德课的老师,具体什么样子忘了,但他滔滔不绝的口才让苏桥记忆犹新,尤其是他每次在课上说的理论知识,都是头头是道,激动得时候口水都能看得到,她那时候佩服得都差点之乎者也了。
以前邱胜伟跟她讲课的时候,也没有这次吧!思绪本来在开小差,但一听到邱胜伟叫她的名字,她立马端正坐在甲板和川神之间,毕恭毕敬地把水放在膝盖上,连忙点点头说:“是,邱老师说的是,学生记下来了!”
邱胜伟这跟她严肃地说问题,但到苏桥那边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一样,正要发作,船老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看着他们俩的眼睛里都带着星星,看他们转过头来,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小情侣吧,感情真好!”
老头用的是肯定句,苏桥连忙转身偷看了邱胜伟一眼,她巴不得被别人误会,自然不会张嘴解释,看邱胜伟一直不张嘴,只是斜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还用鼻子叹气。
虽然他的表情不怎么好,但他毕竟也没有反驳不是吗?
苏桥你真的有戏哎!
水域中心只有一个村子,老头一边划船一边告诉他们,“你们是要一起去星火村的吧!那个村子盛夏的晚上确实很美,很适合小情侣过去。”
经过老头这样一提醒,邱胜伟才想起来正事,他是回程听到星火村的传说,本来舒阳和严远跟想着过来,但他们带的东西太多了,他便独自前往,转头看向苏桥,见她神情闪躲,便忍不住问:“说说吧,怎么晚去星火村干吗?”
苏桥倒是卖起了关子,经过刚刚老头的铺垫,她赶紧用双手搓着小脑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他,还害羞地腼腆笑起来,憋着嗓子,特意提高了声线,忸怩着身体,学起了天香楼门外叫卖的姑娘来,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去干吗我就去干吗。”
也许是正经百战了,邱胜伟对这样的场景已经麻木,并没有一点意外,但船老头倒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说上的船桨都停了,邱胜伟连忙对他说了抱歉,顺势坐到苏桥身旁,拉着她的一只手,眉头慢慢凑在一起,在她耳边低吟道:“别闹。说正事~”
邱胜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靠得很近,苏桥都能听到他呼吸的节奏,声音也没白日那么精神,应该是测了一天的数据,苏桥也不想消耗他的精神,便主动说:“就是听老板娘说那边有故事,我就是个对故事感兴趣的人,也没想干什么。”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你要是真想干什么,谁都阻止不了你。”刚说完,苏桥的眼睛就耷拉下去,嘴巴还撅起来,看起来就委屈了。
说完,邱胜伟就意识到他说错话了,白天的理智占多一层,夜晚降临,他也没思考那么多,听到她说那么一句,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也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了,张张嘴本想道歉,但苏桥下一秒就恢复精神来,转身大声叫着船老头,“大爷,请问星火村除了那条‘梦想成真小径’外,还有什么故事啊?”
“那可就多了。”船老头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在这里出生,结婚生子,如今在这里养老,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谓是了如指掌,但听到他们整个村子要商业化改造时,心里还唏嘘了一番,虽然心中有一些不愿,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改造好了,是不是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女就可以回来了。
思绪跑远了,见小姑娘一直盯着他,他抽出一只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比较高大的建筑,介绍道:“那边有个古宅,虽然破旧,但宅子楼厅前的砖雕门楼可是被保护得很好,你们可以去看看。”
“宅子都被舍弃了,只保护门楼?”苏桥不禁觉得疑惑。一般来说,整个宅子建筑如果是自然折算的话,也不会只保护一个外面的门楼吧,还是说这个是人为破坏?可是这样一个推论,与这个村子美丽的传说不太相符。
“可别小看了这门楼啊,上面都是东西对称,呈成双成对的。”快到对面码头的时候,船老头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到最后直接不划了,让船左右地漂到岸边,然后就娓娓道来古宅的故事,“这个宅子以前是老吴家的,以前和我可是邻居,不过现在都跟随儿子搬到城里去住了。”
“听老吴说,这个宅子传到他们这一代应该是第二十一代了吧!你还别说,老吴家每一代都是痴情种,每一代的夫妻都和睦相处,这个宅子里面还有一处十分有名,叫做‘鸳鸯园’。”
“‘鸳鸯园’?难不成是里面的池塘养了鸳鸯,还是里面有鸳鸯的雕刻摆件?”苏桥对这些不太懂,说的话语有些外行,邱胜伟为了迎合船夫的话,便对苏桥解释,“鸳鸯在这里是代指,多指两个。园林建筑中有个专有名词叫做‘鸳鸯厅’,是在一个进深较深的建筑中,以脊柱为界,设用隔扇、屏风和罩把厅分为前后两个对等空间,构成二重性格组合的复杂空间。”
船夫听邱胜伟说得一大堆,虽然有些没听懂,但是大概的意思差不多,便继续介绍道:“就是东西园,东园用太湖石堆叠,西园就放黄石堆叠,一个阴柔淳朴,一个雄浑壮丽,成双成对,寓意十分美好。”
“哦,这样啊,那我突然想到一句话。”苏桥忽然明白过来,见船夫和邱胜伟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清了清嗓子,十分正能量地说道,“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不仅说着,她还做起动作来。
邱胜伟就知道时间久了,苏桥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他就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下船时,邱胜伟本想付钱给船夫,但船夫说不用,他晚上平时也没啥事,就划船当散步,遇见也是有缘,看他满身的设备,也藏在他的身份,说他转一圈之后再来接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
星火村最外面和其他村子没什么两样,都是土路,不过水路边挂着的一盏盏灯笼倒是给这里增加了不少意境,他们随着指示牌一直绕圈朝里面走。
一路上苏桥本想帮邱胜伟背个书包,但被他拒绝了,见他一路都异常沉默,走走还停停,十分反常,难不成这里有美女?要是有,她也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啊,毕竟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越想越不对劲,便一个转身拦住了他前面,问:“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想你。”邱胜伟下意识说了两个字,便把相机拿起来,对着四周拍了几张照片,满意之后,看她眼睛整得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的,回想刚刚的话,继续说道,“想你曾经跟我过你羡慕的一对璧人。”
“我?”苏桥指了指她自己,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羡慕的人,应该有很多吧,所以邱胜伟说的是哪位?
也许看透苏桥眼底的疑惑,他看了眼指示牌,带着苏桥转个弯,继续朝里面走,刚好看到一个石子路,虽然没有发光,但他也是一一步一个脚印地踏上去,一边漫步一边回忆道曾经苏桥对他说的话:“沈复,以细腻而平淡的笔触,说下了他和妻子的点点滴滴,布衣蔬食却琴瑟和谐,平淡如水却生死与共。”
“《浮生六记》!”她立马就猜到了,但这应该是她以前读过的一篇评论吧,时间是大一的时候吗?
时隔久远,她都记不清楚了,没想到邱胜伟还记得那么清楚,还真的是……变态!
都说学霸是可怕的,对她说的一遍评论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他岂不是每天会扎个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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