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安不确定了,自己是跟着云莫落来的宫中,东方仁柔怎么有胆子当着云莫落的面找人打她?
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何最后被打的是方倾念?
“瞎想。”云莫落夹了个方糕给她,头也没抬便断然道,“从小打到大,还需要寻你做借口?”
“相信直觉吗?”
秋安确实只依靠直觉在这乱猜的,可她就是觉得是真相。
就想她查不到云莫落的过往,依旧相信他是个好人,可以作为同盟。
她想,云莫落也是如此。
遇仙楼前后被多方调查过,从未有过一丝消息泄露。在很多人看来,突破口是巧舌的曹掌柜时,只有云莫落直接找上了她。
虽说是在于府撞见,才有了后来的事。
云莫落没有回答她,反而是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
一曲歌舞完,舞女还在往外走,方知诺就迫不及待向前行礼了。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旁人向来清楚方知诺身为将军,替皇帝固守过狸东,拿下过曾今的陌北。
只要是他想要的,皇上从未不允。
哪怕是打断了接下去的奏乐声,大家也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方知诺求的,正是在场所有人想避开的。
可方知诺自己,与皇上东方浩善却门清。
将军的位置是怎么得来了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压根不够支撑他向皇上讨任何好处。
东方浩善很在意文武百官,乃至整个狸东所有百姓对自己的看法。
台下少说也有百双眼睛等着他发话。
“方爱卿所求何事?”
城门口送诏书的公公回宫便将一切告知皇上了,东方浩善早就清楚方知诺想要说什么。
说出口的话里带着好奇,没有丝毫打断雅兴的不满。
方知诺半起身,双手交叠在胸前,“臣近日寻回小女方秋安,流离在外孤苦无依。神婆说小女日后是个大福之人,不仅能够造福自身,更能为身边之人带来好运。”他又顿了顿,脸上多了一丝割舍的痛苦,继续道,“听闻云王为守护边塞百姓,征战三年。如今落下重病时日……无多。今日小女与云王短短相处半日,云王面色红润,已有康健征兆。”
他说话时,台下众人皆低头不动,直到那句面色红润,堪堪有些反应。
若说皇上进殿稍晚,未曾撞见云莫落吐血。
方知诺可是众人中率先入座的,他岂会不知云莫落的身体情况如何?
分明是当着帝王的面说瞎话。
可众人清楚,若不是方知诺揽下此事,那云王妃的位置便会空着,像是随时砍向自己的一把利刃。
要知道,除了大皇子薨逝,其余皇子尚未婚配,又都是太子之位的竞争者。
方知诺自己送命,没人愿意拦着。
“坊间多有冲喜一说,臣愿将小女许配给云王,盼云王早日安康,为我狸东再战西良。请陛下赐婚。”
他郑重地弯腰,半个身子几乎贴在地上,大有东方浩善不同意,他便不起来的架势。
东方浩善并未立刻应允,他的手在龙椅上敲击,似是在思索。
他记着方将军有个嫡长女,素来备受宠爱,就连和仁柔打闹,方将军也只帮着自家嫡长女。这三年来,云莫落未曾在宫中,此女也就鲜少入宫了。
若是真心想要婚配,此嫡长女更为合适。
这莽夫分明是想借自己的手,断了自家嫡长女的念头!
何况,他那日收到云莫落回京消息时,在御书房说了句玩笑话,竟被他听了去。
敢明目张胆在宫里安插人手,方知诺好大的胆子。
东方浩善此时已被方知诺气到,此时上前的任何人都将成为活靶子,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帝王的风范,引人出头。
谁出头,他就弄谁。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并不妥。”
起身之人身着墨绿色锦绣缎袍,袍子上的银丝藤蔓和落花图案,让他整个人散发出儒雅的气质。腰间的流苏随着他的走动,勾着台下众人的目光。
云莫落撇了此人一眼,又转头看向秋安,见她眼神紧随,忍不住开口道,“怎么,喜欢?”
“我眼睛挺好的。”
秋安其实想说,她觉着此人和陛下长得相似。所谓龙生龙凤生凤,皇帝的皇子定然与他父皇一般无二。
这样的人,她只有恨。
两人如同看客,点评着戏台子上的每一幕。
台上的戏还未停。
“父皇,儿臣听闻今日城门口接旨的并非云王殿下,而这位方二小姐恐怕也并未与云王待上半日吧?儿臣以为冲喜的说法属实无稽之谈。不妨让太医们前来把脉,给云王用尚好的药材滋养。”
若说他只堪堪说前半段话,旁人当真会觉着此皇子心机深重。
不过是个病秧子最后的一丝希望,找个冲喜的说法安度余生。身为皇子担心云莫落抢夺太子之位,依旧想断了他人活下去的生路。
而他之后的话,恰恰摆脱了疑虑。
云莫落向来只和五皇子来往亲密如亲人,和其他皇子仅仅点头之交。
怎会有真心关心他死活的皇子?
云莫落心绪混乱,一言不发的坐着,等待着旁人决定自己的生死。
见状,皇后侧身看向东方浩善,“陛下,臣妾认为还是让太医先瞧着看为好。至于婚嫁稍后再议也不迟。”
皇后始终都是不放心云莫落的伤势,总觉着让太医看了,还有一线生机。
东方浩善摆手示意,算是允了这个提议。
倒不是他有多关心在意云莫落的伤势,只是他多疑。
他担心云莫落谎称病重。
皇后从准备宫宴前,就担心云莫落的伤势,设宴的殿与太医院不远。
一盏茶的时间,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尽数出现在殿中。
“陛下,云王殿下脉象微弱,气血运行不畅。加之面色苍白晦暗,四肢无力酸胀,夜半离魂之症。老臣无能,从未遇到此种病症,无法医治云王,还请陛下恕罪。”
诊脉之人正是太医院为首的院使吴贤,他为人老实,常常在太医院独自查医书,一看就是一整日。从不爱与旁人多言,更不说来往。是东方浩善在百官中,少数相信之人。
他的话无疑是打消了在场众人心中的揣测,其中便包括了东方浩善。
“陛下,边塞回京一路上,臣想开了。臣深知自己身体情况,早已是无力回天,求娶哪家女郎都是对女郎的不公。臣不奢求日后荣华富贵,若是还能为陛下分忧,臣定是在所不惜。”
云莫落原地跪着,手自然垂下,恰到好处的被秋安挡住。
他又一次给自己扎了一针,再说完话的同时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进宫以来,近十年的时间。他早看透东方浩善不是个轻易相信他人的皇帝。
若他眼下不吐点血,晕倒个一回,恐怕吴贤也要受牵连。
“云王殿下!”秋安跪地痛哭道,“陛下,臣女清楚自己没有任何地方配得上云王殿下。但在京城,云王需要人照顾。臣女愿意照顾他,哪怕无名无分。”
“臣这小女从未从臣这得到任何偏爱,身为父亲,臣有愧。陛下曾给臣一块竹叶玉佩,臣想用此物换小女……”
“父皇,儿臣觉得不妥,云王若是无人照顾,儿臣可以排些宫中的侍卫和宫女们过去的,不一定非要让方将军的小女儿。”
“父皇,儿臣也可以去照顾云哥……云王的。”
一人一言又一语,整个大殿中尽是争吵不断的声音。
一时间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够了。”
东方浩善不高不低的声音飘在殿中,台下众人不得不噤声低头。
他揉着眉心,满脸不悦。
他何尝不知台下众人的心思。各个心怀鬼胎。
可那又如何呢?
重要的向来只有一点,得和他想的一样才行。
就算是要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若是所杀之人正是他所想除的敌人,他定然爽快的命人协助斩除。
可现在不同,他不希望云莫落得到方知诺的助力,哪怕在他眼底,方知诺一直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是个一事无成却满是功绩的废物。
“父皇,儿臣曾听方大小姐说,她这个二妹妹是遇仙楼的花魁。儿臣以为方倾念身为郡主,是会为狸东百姓着想,为狸东的未来考量。却不知整个将军府是在利用宫宴,逼父皇您答应这门婚事啊。”
东方仁柔低着头,敛去脸上的恨意。
她要让秋安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不过是个区区花魁,休要得了将军府的庇佑,还想要妄想她的云哥哥。
要她来说,就算云哥哥真的无药可医,那也是整个狸东的大功臣。
如今,她将秋安的过去放到明面上,父皇一直以来都把云哥哥视为已出,定会断了方家的念想。
东方仁柔的话响彻整个殿中,一时之间无人敢轻举妄动,更不说出言。
“此事落儿怎么看?你在边塞受了苦,回京有朕在,随心所想不必拘礼。”
若是放在过去,云莫落定是拜谢后,高喊“全凭陛下定夺”。
去边塞三年,他能看出东方浩善对自己的态度。
常言伴君如伴虎,他顶着皇后义子的身份,日后不在京城“玩物丧志”,在皇家所有人而言,他都会是个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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