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四人站在门口道别,马路上车流呼啸而过,路灯一盏盏相接,连成两条平行的线。
关玉静临时接到公司的任务,吃完饭就着急忙慌地打车回自己家了,剩下周泠颐一个人站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在风中凌乱。
许敬尧的司机已经在提前车里等着了,周泠颐看了眼时间,这会也不早了,她秉持着不想麻烦别人的理念,打算自己坐地铁回去。
再见的话还没说完,陈康就打断了她:“别啊,敬尧顺路。”
下一秒,周泠颐就被陈康塞进了许敬尧的车里,车载香薰的气味瞬间往鼻子里钻,先是一股浓郁的晚香玉,接着清新的柠檬味占据了上风。
明明已经秋天了,又好像瞬间回到了盛夏。
“我还有事,护送美女回家的任务就交给许敬尧了。”
陈康笑得一脸狡诈,他帮周泠颐关上门,伴随着啪嗒一声,另一边的车门同时打开,许敬尧一脸淡然地上了车。
周泠颐看着许敬尧若无其事的表情,内心极度不平衡,她瞪了他一眼:“我要告你们强抢民女。”
谁料对方丝毫没有被威胁到,只是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随便你。”
其实有人送是最好,但周泠颐生怕许敬尧是为了他固有的绅士风度,亦或是不好意思拒绝,所以犹豫了下还是说:“其实我地铁也很方便的。”
许敬尧斜睨她一眼,不以为然道:“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就转账给我,老熟人一口价转我两百就好。”
周泠颐变了脸色,她怒骂:“奸商!”
“不想付那就闭嘴。”
许敬尧这一如既往的臭屁样,周泠颐估摸着他再过十年也不会改。
虽然他这话并不中听,但周泠颐却有种想和许敬尧抱头痛哭的冲动,并且十分强烈。
从昨天两人见面到现在,周泠颐清楚地感受到许敬尧正憋着一股气,她不明白许敬尧究为什么生气,也搞不懂许敬尧生闷气的对象是不是自己。
想问明白一切,又没有合适的立场。
周泠颐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畏手畏脚的自己锁进心里,她想要故作豁达,她想要告诉所有人她放下了,但她的心做不到,悄悄给爱意开了门,理智瞬间崩塌。
车子驶过县前街,周泠颐把车窗摇开了一小条缝,晚风呼呼吹进车内,她脑袋斜靠着车壁,全神贯注的盯着外面看:“还是北城好啊,白人饭难吃的我想吐。”
许敬尧在旁边阴阳怪气:“不喜欢为什么不回国?”
周泠颐翻了个白眼:“帅哥多呗,你是不知道,那满大街金发碧眼一八五大帅哥有多养眼。”
语调更加阴阳怪气:“那怎么没带回来一个。”
周泠颐叹了口气故作深沉:“谈腻了,还是中国男人在我的舒适区。”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许敬尧在周泠颐要关门前就率开口:“我送你,刚好熟悉熟悉小区环境。”
周泠颐关上车门,回头看了眼许敬尧:“好。”
两人下车顺着鹅卵石小道往,路灯下,细碎的灰尘飞扬,秋天的夜晚寂静无声,周泠颐屏住呼吸,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单独相处,也是她这些年来怀念过、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她一脸期待地问:“我们还算朋友吗?”
许敬尧思考了片刻,毫不犹豫地说:“不算。”
只想做朋友算什么英雄好汉,都是做过周泠颐男人的人了。
周泠颐曲解了许敬尧的意思,她有些不爽,加快脚步想要甩开他:“你以为我稀罕。”
看着周泠颐气呼呼走远的背影,许敬尧忍不住失笑,加快了脚步追上周泠颐。
周泠颐在单元楼门口停下:“你回吧。”
“不请我上去喝杯水?”
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犹豫着说:“现在吗,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许敬尧以为周泠颐嫌弃自己,他不满地皱眉询问道:“你是不想我进你家吗?”
周泠颐飞快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家里有点乱。”
“这有什么。”不是嫌弃自己就好,许敬尧松了口气:“你什么邋遢样我没见过?”
周泠颐脸腾一下红得厉害,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黑历史就别提了吧。”
那段羞耻的记忆周泠颐永生难忘。
两人的毕业旅行选在乌镇,酒店也定在了景区里面,紧挨着酒吧街,而她人生的第一杯酒就交代在那条街的某间小酒馆。
当时她喝的酩酊大醉,还是许敬尧抱着她回去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行李被翻得一地狼藉,许敬尧甚至觉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刚进房间她就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吐完还当着许敬尧的面开始脱衣服,边扯边说自己太脏,该洗澡了。
许敬尧顿时如临大敌,他闭着眼把周泠颐推进浴室,又顺手从床上抓起睡衣挂在厕所衣架上,而醉酒的周泠颐完全没有害羞的感觉,还大声提醒许敬尧给自己拿内裤。
后续就是许敬尧举着她粉红色的小猪内裤无地自容,脸都要和内裤红成一个颜色了。
第二天周泠颐清醒后,许敬尧一脸严肃地和她说,喝醉酒的她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引申含义,单纯的字面意思。
抛开这段羞耻的记忆,周泠颐故作淡定地按了电梯,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周泠颐不忘提醒许敬尧:“真的很乱。”
打开房门,扫视一圈倒没有想象中的邋遢样,许敬尧有些意外地说:“不愧是在国外生活过五年的独立女性,有进步。”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周泠颐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鞋套:“不好意思啊,家里只有我的拖鞋,要不你直接进来,不用换鞋。”
想到自己是周泠颐家的首位男客,许敬尧心里一阵暗爽,他心情大好,没一点少爷包袱,脱了鞋光脚进门,也不见外,直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周泠颐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瓶装乌龙递给许敬尧,两人又聊了一会北城这些年的变化。
本来许敬尧也不是真为了喝茶上来的,这回目的达成,也没什么逗留的必要了,他站起来,双手插着兜,瞥了眼挂在客厅的时钟,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有会,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周泠颐完全想象不到许敬尧给员工开会的样子,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再次出现,她觉得自己似乎很不适应许敬尧已经完完全全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这个事实。
叫住许敬尧,周泠颐真切地说:“恭喜你呀大学霸,做成功人士的感觉很爽吧。”
一晃数年,白驹过隙,很多很多人和事都与以往截然不同,但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都有在好好成长,都有变成曾经理想的模样,未来真的近在咫尺,五年也真是弹指一瞬。
长大真的是一眨眼。
许敬尧拒绝了周泠颐的煽情邀请,他挑了挑眉道:“还成。”
回忆与伤感的泡泡被大直男戳破,周泠颐无语凝噎,只是干站着陪他在门口等电梯。
电梯铃“叮咚”一声响起,许敬尧把周泠颐往外推:“回吧。”
眼看门就要关上,鬼使神差的,周泠颐又按下开门键。
门再次打开。
许敬尧一脸疑惑地看着周泠颐,眼里全是“你还有事?”的神情。
周泠颐只是摆摆手,笑着说:“忘了和你说晚安。”
一秒,两秒,三秒…
门又一次关上,如同舞台闭幕一般,周泠颐的身影逐渐消失。
当这句“晚安”时隔五年再次撞开许敬尧的心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周泠颐热恋的某一天,哪怕时间倒流只有一秒钟,也足够让他的心慌乱许久。
面前是多年未见的周泠颐,而时光对岸的周泠颐也同时站在宿舍楼下的路灯旁,她依旧笑得灿烂,那时的他们每晚告别,总会说一句“晚安”。
电梯门彻底关上,许敬尧的鼻尖酸酸的,眼眸也湿润了,眼泪好像急着要夺框而出。
原来即使缺失了彼此五年的光阴,也曾相隔飞行十几个小时的距离,那句晚安也终将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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