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尘缓缓睁开双眼，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红色光球，沉默了三秒钟，叹了口气问道：“舒夜？”
“阿尘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好久啊。”那个红色光球围着床榻上的楚洛尘转了一圈。
楚洛尘艰难地起身，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碾碎了又拼回去，根本一下都动不了。
“筋脉尽断……果然没到大圆满还是勉强了吗……”楚洛尘靠着床榻，眼神扫视整个房间，事实上果然不出所料，全是监视性小型法阵。
他扶了扶额，满头的黑发像丝绸般铺满了整个床榻，赫然就是舒夜的身体。
然而双眸依然有所不同，右眼又纯粹的血红变成了暗沉的紫色。
一道寒芒闪过，楚洛尘问道“你恨我吗？”
那道红光闪烁了一下，轻轻触碰到楚洛尘的额头，化作一个类似眼睛的印记：“你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楚洛尘笑了下，不出所料，他从来理解不了人心，但是他却能掌控人心。
事实上，夺舍在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自己灵魂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永远是最强大的。
如果在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夺舍就需要进行比拼灵魂的强度，一般来说，凡人是最容易下手的。
如果是修士的话，等级越高，失败率会以几何倍增长。
而且在夺舍过后，对方也可以抢回身体。
由于聚魂珠是楚洛尘原本寄居的地方，现在代替了原身的右眼的位置，而机缘巧合之下，舒夜进入其中。
所以现在他无法对舒夜下手，如果聚魂珠碎裂，他的灵体也会外泄。
“阿尘用我的身体真是太委屈了，阿尘原本更美。”舒夜说道。
“无碍，身体包裹着灵魂，只要灵魂不残缺，身体迟早会恢复灵魂的模样。”楚洛尘想了下，实际上这是目前最大的威胁，如果很快就恢复原样，凉风羽肯定会清楚发生了什么。
以他对凉风羽的了解，他一旦知晓自己的存在，就肯定不会放手，到那个时候就很难脱身了。
事实上，凉风羽也未打消过对对方的怀疑，一代魔君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多疑是必不可少的基本保命技能。
他端坐在诛仙塔的塔顶，黑压压的周围只点缀着几根红烛。
墨色眼眸深沉地盯着黑色绸缎延伸的远方，身上衣襟大开，暗红色的花纹在寸寸皮肤上攀缘而上。
两只盘羊角分在耳旁，有种不怒自威的风范。
他的脑内无限回放那日场景。
白衣谪仙从天而降，正如他次次午夜梦回所见到的场景，那一刻他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只想抓住对方。
每一柄青莲所化的剑都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他的身体，血液像是喷泉般倾泻而下，但再痛的伤口也无法阻止他望向那个身影。
直到不得不自愈才能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才会用断生决恢复自己的伤口。
衣袂纷飞，月下流光，温润如玉，这是多少次才能梦到的场景啊。
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在青莲和倾泻的月光中流转下，连眼眸都显得多情。
那个身影看到自己不还手，似乎就停了下来，眼中疑惑尽数表现而出。
凉风羽只是飞身上前，将那个身影虚抱着，无法触碰到对方的实体。
“师尊……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一眼了吗……”他颤抖着，近乎脆弱地询问道。
“不要，伤他。”楚洛尘张了张嘴，最后说了一句话，白色的头发就开始变得通透。
他的身体逐渐化作片片流萤，融入了月光中。
凉风羽听到这句话之后，眼中的光都暗淡了，只是呆呆地望着对方又再次消失。
他迷惘地抬起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过了很久，直到天光乍现，他才回神将舒夜的尸身带了回去。
冥冥晨光下，是遍地的荒芜，连树林都被推平，在这场可以称之为单方面攻击中活下来的寥寥数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这样的场景，凉风羽都感觉到身上的血印在不断发热。
师尊肯定还存在着，一定还有机会抓住……我的好师尊……
凉风羽换了条腿搭上，挥挥手让面前跪着的那个小女孩滚下去。
“谢魔君饶恕……”那个小女孩松了口气，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
“滚吧，下次要是你再让师尊消耗灵魂我就宰了你，他不是你可以企及的。”凉风羽撑着脑袋，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对方。
她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出去，事实上明明是魔君的给的任务，现在却来责罚她，她真是暗暗叫苦不迭啊。
然而表面上偏偏只能恭恭敬敬的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有了那就是连命都不要了。
待所有人全部都出去后，魔君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很久不做梦了，但在此刻，他总想再梦到少年事。
人的寿命在修士面前短的可以忽略不计，朝生暮死就像是孑孓一样。
金丹最少100年，元婴200年……如果成了仙或是魔，那就是以2000年为计数单位，活的最长的仙尊更是有百万年。
事实上，这漫长的寿命赋予了他们不同的视角。
总是几百年觉得短……然而对于普通人却是好几代人了。
楚洛尘总是对时间没有实感，事实上，就算几个徒儿都长大了，他也总觉着他们还小。
他忽然就好想回去看看。
楚洛尘将原先的披风挂好，虽然不是很喜欢黑色但仍旧选了件黑色的薄衣，事实上魔修的体质很强悍。
他原先很畏寒，就算是盛夏也得加几件狐裘大敝，但是现在却感受不到寒冷，穿多了只会热。
饶是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身上轻松不少。
出门转了转，没有任何阻拦，但是也没有一个活人。
这是座空空荡荡的宫殿，看着布局却是很像他从前的长生殿，完全不是一个魔修会选择的风格啊。
然而还没有转完，就有个黑色身影从墙壁上翻下来，赫然就是刚刚还在诛仙塔上的凉风羽。
楚洛尘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都比现在的身体高一个头了。
然而没打量多久，凉风羽就开口了：“为何看到本君你还不跪？”
师父给徒弟下跪啊……罢了，他低下头去郑重地跪下了。
凉风羽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眼角抽了抽，顿时失去了兴味，觉得无聊透顶。
他蹲下去捏住对方下巴，抬起他的脸打量了一下：“不像，但是眼睛很像……”
“这样，你测验直接合格，明天跟我下山一趟，带你做第一个任务。”
“是，属下遵命。”楚洛尘被对方一直打量，眼睛都睁得难受，也没拒绝余地，就答应了。
拖了好久，阿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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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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