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鼻血

叶筝来回打量林斯言几眼,意思十分明显。

林斯言忙道:“自然,是在叶大夫愿意的前提下。在下只是提议,没有别的意思。”

叶筝把手中的板凳扔给他,“带着阿厌回去。”

然后转向蓝辙:“季大夫之前配的药用完了吗?”

蓝辙摇摇头,“还有一半左右。”

“那够了。走吧。”

蓝辙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林斯言无声地撇嘴:刚刚不是还说不要紧吗……

待回身看向阿厌,却见他神色有些不在自然。林斯言摸摸阿厌的头,“怎么了?”

阿厌甩开他,大步向前,走回驻地:“没什么。”

林斯言一手拎着小板凳,一手摸摸下巴颌:“你这是看你家姑娘帮我们将军上药,心里不得劲儿了?”说完,他笑阿厌:“你这小屁孩,瞎想啥呢?”

阿厌抿唇不语,只是快步向营帐走去。

蓝将军很好。

姑娘也越来越不排斥他,甚至很愿意亲近他了。

这本来是很好的事的。

只是,他还是很担心。

姑娘若是跟着蓝将军了,公子怎么办?倘若公子知道后不肯撒手怎么办?

可是,公子,公子怎么可能会撒手呢?

回到中军大营,不等她去内帐拿药,蓝辙先一步叫住了她:“叶筝。”

他看着叶筝身上的灰麻布衣裙,那是她之前在小清河村里穿的衣服。他问:“这件衣服旧了,怎么没穿上次买的?”

上次在普救寺和谈,闲暇时间,他下山去成衣店里给她买了几件衣裙。天渐渐热了,她带的都是冬衣,即使边境比寻常市镇冷些,也实在不好再穿棉衣棉裙了。

不知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就红黄蓝绿紫各买了一身。但怕她会不喜欢,或不愿一下子接收那么多衣裙,他便只把蓝绿两身给了她。

她接下的时候也没推诿,道了声谢就很爽快地收了。后面几天也有见她穿着,怎么今天……

叶筝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哦了一声,说:“前天不是下雨嘛,忘记洗了。”

说完,便径直走去内帐拿药。

蓝辙跟着她进去,站在她身后,伸手将她圈在身前,打开了她面前的柜门。

刚拿到药盒的叶筝便看见那柜门之后,放着三套颜色各异的女子衣裙。

叶筝很疑惑:“你怎么买这么多?”

蓝辙以为她知道这是买给她的,正要开口,就听见叶筝又说:“买了也没见你穿过啊?”

这时,刚刚敬岚邬打中的额角,蓝辙才觉出些微微的痛感来。

他忍住,将头偏在她耳边,“这些是买给你的。”

叶筝眨眨眼,有些好奇:“跟之前那两件一起买的?”

蓝辙点头。

点头的时候凌乱的鬓发便似有若无地划过叶筝耳畔,带来丝丝缕缕的痒。

叶筝伸手去捂耳朵,却抬手戳到了蓝辙的……鼻孔。

刚受过伤的蓝辙忍不住嘶了一声,叶筝也被莫名的触感吓到,转身看见蓝辙正捂着鼻子,似乎疼痛不已。

她感觉有些抱歉,伸手拿开蓝辙捂着的手,看看又流淌开来的鼻血,手忙脚乱地给他处理。

蓝辙仰着头,摆手,“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见状,叶筝上手掰回来他后仰的脑袋,“低头。”

蓝辙听话地垂下头去,叶筝伸手捏住他的鼻翼,“这样捏着。”

等他自己换上手了,叶筝又去洗脸架旁拿帕子浸了凉水敷在他后颈上,另一张叠起来,按在他脑门上。“稍等一会儿就好了。”

蓝辙问:“仰头不行吗?”

“仰头血会倒灌回去。”

片刻后,叶筝拿开帕子,让蓝辙把手松开,果然鼻血不再继续。

把帕子丢在水盆里,叶筝看看他的鼻子,“敬岚邬下手没轻重,你也是,激他干嘛?”

蓝辙委屈不已:“你也看见了,不是我激他,是他自己恼羞成怒了。”

叶筝撇嘴,不说话。

拿起季大夫的药膏,叶筝将蓝辙按坐在椅子上,微微俯身,“不要动。”

顾念着这是新伤,叶筝手上力度轻了很多。

因此蓝辙感受到她指腹上的柔软,抬眸看向她。

凝神仰面看着她的脸,感受着她指尖的温热,呼吸着环顾在他四周那若即若离的气息,不知怎的,蓝辙突然感觉鼻子那里又湿热了起来。

在眉骨边打圈揉按的手指蓦然顿住了,蓝辙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低头一看,又是满指的鲜血。

叶筝:我泥马——

“你怎么回事!”

蓝辙捂着鼻子,闷声闷气:“也许是……敬岚邬下手太狠了。”

他闭紧了双目,不敢睁眼看她。

心内暗暗谴责自己:怎么会心猿意马成这样!

太没有君子风范了!

叶筝不是没看出来不对劲。

敬岚邬砸过去的那一拳确实带出来了鼻血,但是很快就自己止住了。第二次是她刚刚不小心戳的,这一次,实在流的有些没由头。

把剩下几处伤痕随意抹抹,叶筝便把药盒丢回他怀里,“这几日先不要见水,晚上记得喊林斯言给你补。”

蓝辙不敢再多言,只嗯了一声。

洗好手,叶筝抬步便走。

蓝辙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叶筝——”

回身,叶筝看看被他抓住的袖口,“干嘛?”

蓝辙松开手,看向她:“陛下的诏书昨日传到,已经定了回京的日子,是四月十六。”

然后呢?

蓝辙停顿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叶筝便转正身子,静静等着他开口。

好半晌,他才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叶筝问:“去哪?”

“回京。”

叶筝轻抬眼眸,“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蓝辙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口口水,“因为,我想。我想要你跟我一起走。”

他说完,心口便如飞快击打起来的鼓面,砰砰地跳动着,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他几乎要听不清任何声音,只能在恍惚中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

而他眼前的女子淡淡垂眸,仿佛在思考。

她思考了多久?

蓝辙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口一直不停地跳着,也许是跳了一百次,两百次,记不得了,反正每次数到二十,思绪就被冲的四散。

终于,他听见女子开口说:“好。”

这一个字,使得他耳畔的砰砰声戛然而止,他突然将周围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很肯定,叶筝答应了。

她没有像拒绝敬岚邬那样拒绝他,她答应了,要跟他一起走。

蓝辙木然当地,他机械一般地微微垂首,半天才发出一个声音来。

可他却只听见自己说,“好。”

好什么!

嘴呢?!

待他忽闪着眼睛回过神来,叶筝早已大步出门而去。

他扶着额头,想想刚刚自己的反应,当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出发的那日是个晴好的日头,四月中,微风煦煦,夏意浅浅。

蓝辙一早将洗得干净的暮云黄衣裙送入叶筝营帐,趁她没醒放在她床头。叶筝起身后见有干净的衣服穿,便也不细究是何处得来,随手穿上了。

当出门时,林斯言见了,赞叹她穿这黄色衣裙真好看,轻轻柔柔的,仿佛天边一抹云霞。

叶筝随意一笑,并不当回事。

阿厌收拾完了自己东西来帮她收拾包袱时,见她穿上新衣服,愣了愣神,喃喃道:“姑娘哪来这么多新衣裳?”

但见姑娘神色如常,阿厌也没有再发散思维。只是进得帐去,抓紧时间给叶筝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因此正赶上饭前,将包裹都挂在了马鞍上。

饭后,蓝辙带着抽调出来的一万兵马,并着董林明罗,一路向东开拔。

因许多士卒都渴望回京探亲,于是他们这一路上走得并不慢。不过短短七日,便走出二百多里来。不过毕竟二百里之远,中间歇息甚少,人们纵再归家心切,也疲惫起来。

因此,蓝辙叫停大军,要原地休整,好好歇足了再说。

补给部队迅速支锅搭架,派人去附近的集镇上买些时鲜菜蔬来。

不为行军作战,只为返家见亲人,因此士兵们纷纷活跃起来。当晚,蓝辙让林斯言带人去买些酒水,吩咐了可以解馋,但不许多喝。众兵士们纷纷在旷野上燃起篝火,一边喝一边跳一边唱,来来往往,玩玩乐乐,好不热闹。

蓝辙见叶筝一人独坐在高坡处,拎着半壶水酒来到她身边,递给她:“在想什么?”

叶筝接过,就着壶嘴仰脖喝下一口,“没有,发呆而已。”

她的头发又绑成了麻花辫,蓝辙坐下,“你们女子的发髻,很难梳吗?”

叶筝又喝一口,“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蓝辙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那些没被完全绑好的随风飞舞的发丝,映着远处深深浅浅的火光,像一痕又一痕,暗夜里飞溅的火星。

林斯言看见他们坐在那里,拿着酒壶喊他们:“将军!叶大夫!何不过来一同饮酒!”

蓝辙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玩去。

然后问她:“到了京城,有什么想做的吗?”

叶筝喝了最后一口,将酒壶递还给他:“有,我有一个故人在京,我要去接她。”

接她。

那是要带她走?

蓝辙放下酒壶,踟蹰着问:“倘若,我以后想求你帮我一件事,你会帮我吗?”

他已经不想去问叶筝和太后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了,他不信他这十年的军功抵不过太后的个人恩怨。更何况,他知道,陛下会答应他的请求的,他巴不得他不要封赏。

所以,他如今只在意这一件事。

叶筝闻声看向他:“什么样的事?”

蓝辙道:“你肯定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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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白鹤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