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们救人鱼，至少也得先让我们见个面吧？”艾萨克低下头，凑近了小鱼凶巴巴地说，“我们都不知道人鱼遇到了什么困难。”
小鱼为难地摆了摆尾巴，“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实在是因为人鱼一族现在的法力太弱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人鱼了，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法力？”艾萨克挑起眉，“人鱼该不会是恶魔吧？我可是驱魔侦探。”
小鱼直接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墨绿色的海水，气呼呼地骂着，“你才是恶魔！笨蛋恶魔！”
“我看你才是恶魔吧？刚才在神庙你可吃了不少人。”艾萨克在腰间摸索着，忽然想起驱魔短刀被他忘在神庙中了，不过没关系对付这种小恶魔他空手都行。
小鱼气鼓鼓：“那是因为他们先做了对神明不敬的事情，而且我又没吃了他们，等过了午夜一切都会复原。”
艾萨克指着自己右臂上的齿痕，“你是说我的伤过了今晚就会痊愈？如果没有我就把你做成鱼干。”
小鱼翻了个身，“我诅咒你不会。”
眼看着艾萨克黑了脸，想要对可怜的小鱼下手，桑妮连忙合住手掌，小心地护着小鱼。
她转过身，好奇地问，“既然人鱼都是神明了，为何会法力衰退？”
小鱼又开始哭了，一团团眼泪滑落在桑妮的手中形成一个小水潭，“全都是这些人类忘恩负义。”
“以前这座岛总是多灾多难，后来人类将人鱼视为神明。人鱼回应了人们的祈求，保佑岛屿免于各种天灾，还让人们渔业丰收。”
说到人鱼，小鱼的眼睛闪着崇拜的目光，“人鱼是我见过最好的神明。他们不仅矜矜业业地守护着岛上的居民，而且只要人类献上贡品，哪怕是一片随处所见的贝壳，人鱼也会回赠珍珠。”
桑妮点点头，“岛上的人都以人鱼之泪为荣，他们很喜欢这些珍珠。”
“是啊，以前人类和人鱼也算是有一段融洽的时光。”小鱼凸起鱼嘴，咬牙切齿地说：“自从那个人类上台，一切都变了。”
“你是说帕里西族长吗？”
“对，就是他。”小鱼气鼓鼓地说，“他潜入深海四处搜集人鱼埋藏起来的人鱼之泪，将人鱼之泪化作的珍珠直接送给岛上的居民，以此获得他们的支持，他靠着人鱼的眼泪才当上了这个岛的首领之位。渐渐地岛民不再信仰人鱼，转为信服这个混蛋。”
艾萨克凑了过来，反驳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帕里西当族长之后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人鱼不过少了一些眼泪，又没什么损失……疼！”
小鱼没等他说完，就一口咬住他的指尖，艾萨克甩了半天也甩不掉。
桑妮只好轻轻将小鱼揪下来，小鱼又开始哭了，“你果然是专门和神明作对的恶魔，笨蛋恶魔。”
“神明都以信仰为生，岛民不再信仰人鱼后，人鱼的法力越来越弱，数量也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人鱼会全部消失，到时候没有任何神明庇护的岛屿就会遭受天灾消失。”
小鱼可怜巴巴地哭着，“我的亲人朋友也会死在天灾中，我还这么年轻，都还没有继承人……”
别看小鱼虽小，哭泣的声音倒很洪亮。
艾萨克捂住耳朵，脸色铁青。
最后还是桑妮找到了一个空的玻璃瓶，将小鱼丢了进去。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桑妮有些同情这些被遗忘的人鱼。
“岛上的居民应该不知道他们的信仰对人鱼这么重要，只要沟通清楚，一定会有所改善的。”桑妮轻轻抚摸了下瓶身，柔声安抚着，“你放心吧，大家一定不会放任人鱼岛的守护神消失。”
小鱼感激地游了一圈，表示感谢。
艾萨克摇摇头，“你又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是吗？”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两人之前的那次争吵，语气也变得不耐起来，“艾萨克先生有何高见呢？”
“算了，你自己试吧。”艾萨克别过脸，“我不想和你再吵架。”
桑妮没再搭理他，举起瓶子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岛上的居民吗？将你刚才说的话亲口告诉他们。”
“当然没问题。”小鱼点点头，“我早就想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了。”
艾萨克哼了一声，“你也不怕被他们做成烤鱼干。”
桑妮冲他摆了个鬼脸，“它是我们尊贵的委托方，我们得负责保护它，你说对吧？”
艾萨克表面点点头，但是用眼神吓唬小鱼，“等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我再收拾你。”
两人带着玻璃瓶，朝着人鱼岛的西边出发。
东边人迹罕至，他们全靠步行，很快又饿又累。
艾萨克看着小鱼眼冒绿光。
桑妮将玻璃瓶藏到身后，“不可以！”
“你知道吗，这种小鱼很好吃的，不用烤制，掐了头就能生吃，肉质鲜甜。”
“那也不能吃小鱼，它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桑妮连忙摇头，顺手擦去嘴角的口水。
小鱼为自己的性命堪忧，好在远处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的踪影。
桑妮激动地跑上前拦住了马车。
车夫刚从西侧赶来，并不顺路。
她失落地慢慢走回来，将坏消息告诉等待的艾萨克，“没办法，他才刚赶到东边，要半个月后才返回。”
身后传来规律的马蹄声，车夫嘹亮的声音响起，“嘿，快上车吧，我先送你们去西边再回来。”
两人眼神中俱是惊喜。
马车上堆满了稻草，挤在稻草从中倒也觉得舒服。
车夫还好心送上了自己妻子特制的浓汤，虽然已经冷掉了，但是桑妮依旧觉得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玉米汤。
艾萨克舔舔干涩的嘴唇，伸出左手去够他的那碗。
桑妮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只顾着自己把你忘了。”
她凑上来，侧坐在他身旁，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现在右手受伤了很不方便吧？没关系，在明天恢复之前我会照顾你的。”
艾萨克往后退了些，有些纠结，他要不要告诉桑妮，自己实际是个左撇子呢。
经过这么一场混乱，少女浅金色的长发早就变得凌乱，平日乖顺的发丝全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在桑妮身上却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灰蓝色的眼眸温和地看着他，红唇微张，嘴上水润润的，就像是一个林中迷路的仙女，纯真又无辜。
“你别躲啊，这个浓汤很好喝的。”桑妮凑得更近了。
“我……”觉得欺骗女孩子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想要拒绝她又舍不得。
最后还是乖乖张嘴含住了勺子，艾萨克有些不自然，脸上热腾腾的，不知道是否会被发现。
“可以松开勺子了。”桑妮感到好笑，他这样子好像一个刚刚学会吃饭的小孩子，连如何吞咽都需要人教。
艾萨克连忙张开嘴，紧张地将汤汁吞咽下去，他已经吃不出浓汤的味道，注意力全在桑妮的笑脸上。
她可真好看。
以前就觉得她好看，她生活无忧，总是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小裙子，梳着精致的发型，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像是橱窗中精巧昂贵的洋娃娃。
他只是没想到，两人现在都这般狼狈了，她早没了精美的包装，可还是很好看。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对自己笑多好。
艾萨克都没意识到自己盯着桑妮看了好久。
“艾萨克？”桑妮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他是摔到脑子了，还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不止笑脸，疑惑迷茫的表情也好可爱。
不能再看了，艾萨克别过头，“没什么，我在想事情而已。”
桑妮笑了，“这个浓汤很好喝吧？”
艾萨克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少女身上，现在才想起来，舔了舔嘴唇，“还不错。”
鲜红的舌头，上面有少年的唾液，在阳光下泛着水光。
魅魔喜欢男性的□□，她有些心动，放下汤碗，往前蹭了蹭，颇为不好意思，“我还饿……可以抱抱吗？”
“不行！”艾萨克干脆地拒绝了，还背过身去。
“为什么呀！”桑妮有些受挫，以前可是他说会负责喂饱自己的。
“不为什么，总之现在不行。”艾萨克嗓音沙哑。
“骗子。”桑妮嘟起嘴，气呼呼地跌坐回草垛，也背对着他。
过了很久，身后的草堆发出沙沙声，一双手顺着少女的纤腰绕过来，将桑妮圈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艾萨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凶，“不准回头。”
桑妮便懒懒地靠在少年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心跳透过两人的衣物传递过来。
扑通扑通，好像要比正常的心跳快好多。
连带着桑妮也开始心跳加速，嘴里喃喃地说：“你心跳好快。”
“太热了。”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这么紧紧抱着确实很热，可是谁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被遗忘在一边的玻璃瓶内的小鱼，用鱼鳍遮住眼睛偷看，这就是人类的爱情吗。
车夫开始唱起歌谣，悠扬的歌声响彻整个山涧：
“在芦苇浓密的阴影里，
头枕着明净的沙石，
睡着一位波浪的俘虏——
一位异乡的骑士……
我们喜欢在夜的幽暗中，
梳理他鬈曲的发丝，
我们爱在中午吻他的额，
吻他的唇，吻个不止。”
注：车夫唱的歌谣节选自[俄国]莱蒙托夫的诗歌《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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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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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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