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火入魔

就算大家不知道侯府“传话”究竟传了些什么,也不会天真地把赵洵的话当了真。

侯府什么世面没见过?圣上如果只是“有点”生气,他们也犯不着要挑在这时候,大费周章地传信到江南镇来。

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提醒一下自家侯爷——皇上气得不轻,侯爷的江南之行应该是时候准备回程了吧?否则皇上动怒,一个不高兴把这侯府拆了也是有可能的,到那时候,侯府上下可没人能拦得住啊。

此时,如果有侯府中人在场,听到赵洵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到“圣上有点生气”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这样一来,却不好从京城方面入手;而江南镇方面,看起来有用的线索似乎也全都断了。

姜慈正想着,忽然听到赵洵咳了一声,她看了过去,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那晚行刺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这事儿是常超去查的,他低头回道:“没抓到,是属下办事不力。”

“确实棘手,不过这样一来,目标倒更加明确了。”姜慈说道。

郭越眨了眨眼,“线索都已断,何来明确的说法?”

“大人为景大人当年之事而来,此行却处处受阻,这不正说明了——景大人的案件确有不实之处。”

郭越:“也许是这个道理,但线索……”

姜慈说:“线索说不定还没断,只是不在此处。”

“不在此处?”郭越愣了一下。

姜慈点了点头,“凡事有始有终,如果将江南镇看做一切的终点,那么就一定会对应一处起点。这件事从景大人来江南开始,归根究底,他那时真的只是来沐春宴吗?”

“当然,书院的人都说了……”

“若是如此,他专程而来,却只露了一面就离开,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或是有什么事对他来说比沐春宴还要重要?还有,他当时言行与平日截然不同,这又是为何?你我都知,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做出反常的行为,一切事出都有因,景大人的因恐怕还得在……”

姜慈说着顿了顿,她看了赵洵一眼,后者已然明了。

赵洵低声道:“京城。”

姜慈:“正是。”

茶室中商讨一番,不仅未解决当下之急,还牵扯上了京城。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赵洵让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他需要一些时间思考下一步行动。

郭大人虽是从书院魂不守舍地回来,不过交办的事情都妥帖办好,这会儿刚一从茶室出来,他便带着姜慈去另一间屋子找大夫去了。

姜慈还想推脱,“我没什么事,眼下还是大人身上之毒比较……”

她刚一转身,就见常超站在门口,没给她留一点逃跑空间。

郭越也在一旁劝道:“大人他自有分寸,大人说了,得先确保姑娘身体,回京路途遥远,若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可是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姜慈推托不过,“好吧……”

“我们就在门口等着。”

于是,姜慈便只好认命,走近屋内,在大夫面前坐了下来。

这位大夫大约五十多岁,留一撇山羊胡子,看上去老实本分。也不知道郭大人是怎么和人说的,大夫方才一个人待在这,对于自己大晚上被“请”到这人迹罕至的茶园里来感到十分忐忑,这会儿他看到姜慈进来,确认他是来看病的,甚至松了一口气。

大夫先是看了姜慈一眼,才为她搭脉,之间他神情似有疑惑,又观察了一会儿脉象,才道:“姑娘这是感到哪里不舒服?”

姜慈当然不好将实情告知,诈尸还魂这件事对一个大夫来说将是何等的冲击。

她想了想,委婉道:“可能前两日受了寒,最近感觉有些头晕。”

大夫点了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喃喃道:“奇怪……”

姜慈吓了一跳,问:“有什么不对吗?”

她想到剧本也从未提过这具身体之类的情况,后来她那日从坟里出来,也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于是她就一直没想到过这方面的事。

这会儿冷不丁瞅见大夫摇头,她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坟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总不能再来一件吧?

那边大夫看了姜慈一眼,大概感觉到她心情了,于是先安慰道:“你先别害怕。”

姜慈心想这台词她可太熟了,下一句估计就要宣告生死了,“您说吧,我撑得住。”

谁知大夫压低声音问:“姑娘可曾习武?”

姜慈愣了一下。这是她来到这里以后第二次听到别人这么问,相较第一次玩笑之语,这一次可是有郎中把着脉呢,她一时有点犹豫,勉强先维持一开始的说辞,“不曾……?”

大夫听罢,又摇了摇头,“奇怪……”

姜慈忍无可忍,心一横,“要不然您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直说便是。”

大夫沉吟道:“姑娘体内脉象有些乱,不像是风寒所致,倒是有点像走火入魔,只是尚不严重。以老夫拙见,姑娘这情况不像是练功导致,而是强行提升功体,元气受损,尚未恢复,表现出来就是平日里感到晕眩,等等。”

走火入魔?

提升功体?

这是在说谁?

姜慈指了指自己,再三确认,“我吗?”

大夫郑重点头,“是。”

她难道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公主吗???怎么还走火入魔了!

赵洵屋内,常超毕恭毕敬地站在案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

赵洵听完,从案卷中抬眼看了过来,“大夫是这么说的?”

常超点点头,“是。”

赵洵破天荒笑了一声,“走火入魔?”

常超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是。”

赵洵接着问:“她还晕过去了?”

常超继续点头,“大夫说这是受到了冲击,缓一缓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他一个江湖郎中也没有好办法,只说了静养。”

赵洵哦了一声,道:“郭越他确定自己找来的是个郎中吧?”

“自然。”常超大概也觉得很没说服力,挠了挠头,疑惑道,“但是姜姑娘平日表现,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也感觉不到她任何内力……属下看姜姑娘晕过去的时候,那反应也不像是假的。”

“姜慈……”赵洵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看向常超,“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常超愣了一下,想到今日种种,忍不住反问道:“大人不是相信姜姑娘才……”

赵洵搁下案卷,问:“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我该信吗?”

不信吗?

那为何又透露了那么大理寺的消息?

常超给问懵了,又怕说了不该说的,只好闭嘴不答。

赵洵似乎也不执着他的答案,挥了挥手,“你去吧。”

“大人不去姜姑娘那看看?”

“不。”

常超自知失言,也说得够多了,不等赵洵再说什么,他自觉从房中退了出来。刚闷头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和一人迎面撞上。

“哎哟,这么急急忙忙的上哪儿去?”来人摸了摸脑袋。

“郭大人,没事吧?”

“没事,你呢,都和大人说过了?”

常超道:“嗯,大人只简单问了两句。”

郭越应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既然如此,咱们也快去休息吧。养精蓄锐,也快要启程回京了。”

常超点了点头,跟在郭越身后下了楼,半晌忍不住问道:“郭大人似乎也不意外?”

“嗯?你指什么?”

“大人对姜姑娘……”

常超没说完,但郭越已知他心里所想,便笑了一声,“只怪姜慈出现的时机太巧,况且你见过什么人是从土里出来的?正是多事之秋,大人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但姜姑娘分析案情的时候却是尽心尽力。”

“这倒是不假。”郭越叹了一口气,“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前她身份尚未明晰,如今又隐瞒功力,这一点……不只你我,恐怕大人也根本没料想到。”

常超还想再说什么,被郭越摇摇手打断了。

“我看姜姑娘没那么简单,不过啊,咱们少说话多做事,静观其变。别想了,走吧。”

此时,昏迷在床的姜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郭越口中被评了个“没那么简单”,她在睡梦中只想着一件事——

这个大夫非看不可吗?这医完了比没医还要昏沉难受,这人该不会其实是来给她下毒的吧?莫非她其实仇家很多吗?

说来也怪,这内力好像是声控的一般,没人提起时丝毫感觉不到;一经大夫说起,只觉得好像有种气劲在四肢百骸中游走,好像有什么要脱离自己的控制。

姜慈从来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偶得神功的戏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能遇上,而且这“神功”不在别处,就在己身。

怪只怪她不知道习武之身是何种境界,导致这几日毫无感觉,还以为大晚上从地里爬出来也没病着只是因为身体好。

她当时惊讶是真,昏倒却是即兴发挥,主要想到门外站着的两人肯定都将这番情况听了去,到时候给赵洵一说,若是侯爷当即要拉她去对峙,她毫无准备,铁定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如借势昏迷,好歹能争取点时间。

此时已是深夜,屋内屋外皆是一片安静,姜慈从床上醒来,正想着趁此时思考下一步对策,谁知这就听见了窗外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

姜慈:这是功夫好了,还是幻听了?

她坐在床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窗户的方向,屏息凝视。

直到第二声动静传来,渐渐地,一个人的影子显现在窗户纸上。

谁?

姜慈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喊出声,正欲再喊,那影子已然翻窗进来。

“是我!”影子道。

竟是女子声音。

姜慈一听,怎么声音还有点熟悉?

不待她思考,影子已经来到近前,毫无顾忌地将面罩一摘,姣好的面容在月光映照下清晰可见。

姜慈惊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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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后,在侯府当戏精
连载中天涯无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