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其中一位当事人被扶着离开影棚之后,其他的工作人员就都三三两两的散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经纪人被开了瓢,但是杂志那边出刊日期变更不了,拍摄是必须在今天完成的。那位小鲜肉也是个知轻重的,在给自家经纪人做了应急处理,把人送上救护车之后,又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回到了这里,继续拍摄任务。
就是全程脸色不怎么好罢了。
朗月管不了那么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因为出了刚才那一件事情,在场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做起事来自然效率也慢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拍摄收尾,朗月随着Helen正收拾设备的时候,那位带着眼镜的特助再次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板着脸,径直走到了朗月面前,问:
“请问是朗月小姐吗?”
朗月正在装相机的手一顿,道:“是我。”
“那,朗小姐,我们江总要见您,您这边请。”他态度恭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跟个机器人似的,朗月丝毫听不出其他情绪。
“好。”朗月道。
Helen拧着眉站在一旁,“这位先生,要不我去说吧。”她平日虽然严苛又不近人情了一些,但出了事还是挡在了朗月前面。
这让朗月有些意外。
那位特助却并不领情:“不好意思,我们江总只说了让朗月小姐一个人去。”
江氏集团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主家旁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也不知道他说的江总是哪一位。
不过无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朗月不紧不慢的将相机装进包里,然后递给一旁的Helen。在迎上对方略有点担心的目光时,劝慰道:“应该是去问两句话吧,不用担心。”
Helen也不知道,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从哪来的勇气直接上手给人开瓢,更想不明白,她是如何能做到出了事还是这么一副无比淡然的样子。她知道朗月家里条件差不了,但是无论条件怎样,年纪和阅历总是骗不了人的。
她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20出头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想到这里,Helen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嘱咐道:“无论什么情况,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朗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位特助是个少言寡语的,朗月也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两人一路没有任何交流。
让朗月意外的是,那位特助带着她上了电梯,最后停在了某间会客厅门口。
特助:“朗小姐,麻烦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朗月:“好。”
说罢,特助率先离开。
朗月走了进去,视线在这间会客厅里环顾了一圈。
因为是娱乐行业,整个房间的布置都非常的具有现代风格。墙壁上是风影投资的某些影片的汇展,用相框拼贴的方式展示出来。会客厅不是特别大,中间是一张简约的玻璃茶几,左右两边各是一排沙发,墙角放着几盆绿植。
总体来说,非常的简约大方。
朗月坐在了沙发上。不一会儿,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年轻姑娘为她端来了一杯茶水,然后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闲来无事,她心态平稳的拿出手机一边翻看朋友圈,一边等待。
乔曼曼在半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张自拍。
朗月点开大图一看,她噘着嘴,右边脸肿的就跟被人揍了似的,隆起一个偌大的包。她配字是一个【流泪】的表情。
因为两人有共同好友,朗月能看到底下一些评论。
只见楚非凡在底下问:乔曼曼你是被猪亲了吗?
乔曼曼回了他一个字:滚。
朗月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返回微信,在通讯列表里找乔曼曼,刚准备问候她一下,就听见耳边有熟悉又低沉的声音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朗月抬头,待看到来人时,站起身子,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讶:“江珩?你怎么会在这?”
她知道这是江氏旗下的,但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江珩。
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样子。江珩说话间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笑意:“很惊讶吗?”
“有点。”朗月如实道:“听你说你在B大教书,我还以为你不怎么管江氏的事情,更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确实不怎么管。”江珩笑着说:“我本来在家的,江璟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叫朗月的小姑娘砸了公司新修的摄影棚,还打伤了人,我怕她一个小姑娘吃亏,所以我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我怕她一个小姑娘吃亏……
朗月一怔,身子瞬间僵住了。她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指,方才还平淡无波的心情在江珩揶揄下,就像一颗石子砸了进来,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但半天却发不出声音。
还未等她说话,江珩又道:“时候不早了,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吧。”
朗月又是一愣:“不用等负责人来处理事情吗?”
“我就是负责人,你听我的就好。”江珩道。
说罢,他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朗月看了眼他,然后顺势走了走了出去。
朗月今天是坐Helen的车来的影棚,她的车停在工作室那边。
江珩带着她去自己车上。他今天没开那辆辉腾,换了辆越野。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天还没有黑彻底,两人一上车,江珩就打开了空调,顺便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白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了朗月。
不巧,又是晚高峰,车子在路上堵得寸步难行。
江珩偏过头问:“想吃什么?带你去吃。”
朗月正在发愣,闻言回过神,道:“都可以,听你的。”
“这个时候就该吃小龙虾。我知道有家做的不错,带你去?”
“啊?哦可以。”朗月没什么意见,不过她倒是有些诧异。
她觉得,像江珩这样的人应该坐在酒店里切牛排,而不是弄得满手油去剥虾壳。
不过江珩显然不是神坛之上的人,他偶尔也重口腹之欲,喜欢这些大家都喜欢的东西。
定好了吃什么后,车内又恢复了寂静。
朗月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她问:“你都不好奇,今天下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江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我知道个大概,不过具体细节还不清楚。”说完,他又是一声轻笑:“本来想着等到了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聊,没想到你这么着急。”
“嗯。我是个急性子的。”
“那好,正好现在堵车,你可以告诉我事件经过吗?”
他永远都是这样绅士。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手不太规矩,我一时间没忍住就打了他一巴掌。随后又怕他反击,所以拉倒了一旁的设备。事情就是这样。”朗月简短的解释了两句。
江珩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沉了脸,他英挺的眉轻蹙着,声音也低了几度。他道:“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朗月却没有继续追问。
她相信江珩自会有自己的处置方法。
正出神间,却听江珩突然问:“害怕吗?”
“什么?”朗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在遇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怕?”
朗月听明白了,便道:“当然没有。那么多人都在附近,量他也不敢更过分了,所以我没什么好怕的。”
江珩听她这么说,低笑:“嗯,真勇敢。”
跟夸小孩似的。
朗月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下次,我是说下次万一在遇到这种事的话,先给他记下来,回过头来给我说,让我来帮你。”
“你,来帮我?”朗月愣愣的重复。
“嗯,我来帮你。”江珩道:“打架这种事,当然是男人来比较方便啊。”
他说的非常轻松,朗月竟分辨不出来他是真心的,还是想要开个玩笑。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偷偷地红了脸。
左边胸膛里的动静好像又大些,一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在路上走走停停,开了有半个多小时后,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江珩选的地方是一家龙虾馆,看店面已经有些年头了,估计是做出了名气,店里人特别多。
夏日的傍晚正是吃虾的好时候,本来还挺大的店面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江珩说这家店是他一个朋友当初投资的,也是他那位朋友推荐给他的。他在车上的时候给人打了电话,对方帮他在楼上预留了一个小包间。
江珩一进门,跟侍应生表明了身份后,那人就带着他们一路上了二楼包间。菜是两人一块点的,就要了两盘小龙虾,一份麻辣的,一份糖醋的,外加一大瓶果汁。
可能是朋友特地嘱托过,两人等了没几分钟,侍应生就上了菜。刚开始吃的时候朗月还有些拘谨,但到底是没能抵抗得住小龙虾的诱惑,在和江珩说话间手底下就逐渐放快了速度。
看她吃的开心,连白天那些破事都像是忘了。江珩怕不够吃,又点了两份。
等新的两盘上来后,江珩就再没动过嘴,但是手底下却没停过。
他一直在给朗月剥。
去壳取肉,白嫩的虾肉在他手下过了一遍,最终都放在了朗月的盘子里。
朗月一开始吃的开心,毫无所觉。等她八分饱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这才发现江珩早就没在吃了,倒是一直在给她剥。
朗月顿时又有些心慌。
她嗫嚅着唇,道:“谢谢。”
江珩一笑:“不客气。”说罢,又是一个虾子放进了她的碗里。
吃的肚满腹圆,朗月去卫生间洗了把手。
回来的时候,江珩指着桌上的手机说,方才有电话打进来,他不太方便接。
朗月过去一看,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刘叔。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刘叔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朗月心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待她将电话回去过之后,这预感成了真。
刘叔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郎国平方才突然心脏病犯了,整个人直接栽倒了在了地上,这会儿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啪嗒”一声,朗月的手机直接摔到了地上,屏幕霎时四分五裂。
她抬头看着江珩,湿漉漉的眼睛里是茫然、呆滞、无措。像极了一只被弄丢了的宠物,不知道该去何处找它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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