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有些庆幸你还没变,这个朝廷或许还有救……”
与此同时,沈兰带着谷未来了。
沈溪知心中是难以言喻的酸涩,那酸涩似乎涌到了眼底,让他有些落泪的冲动,他急忙道:“公主殿下,您不会有事的,大夫来了……”
谷未拿着药箱匆匆地蹲在了白书毓的面前,沈溪知催促着谷未赶快为之诊治。
白书毓任由谷未诊治,固执地说着自己的话:“沈溪知,从前是我对你不起,看在幼年的情分上不如给我个痛快。
我可是大宁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白书毓外伤加内伤,最重要的还是她失血过多,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这其中定然有主子的手笔。谷未越看越觉得心惊,将带来的伤药一股脑地往白书毓身上用,看向沈溪知的目光更是欲言又止。
沈溪知读懂了谷未的意思心下微沉,白书毓或许罪该万死,但站在朝堂上的又有哪个是干净的,她更不能在这关头死:“安平姐姐,你知道这当口若你出了事会发生什么吗?”
“你沈溪知会遭受天下人的攻讦。”真是久违了的称呼,白书毓连喘息都觉得困难,她又缓了片刻后才道,“北羌人的王妃死在了长安,他们会借此机会对大宁发难。
但即便没有我,北羌就不会对我们发难了吗?
至于沈家,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余力为之正名了。
就当是你千娇百宠出来的弟弟折磨我的代价吧……”
白书毓的气息微弱,身躯也逐渐变得冰凉,她轻笑着说出了最后一段话:“沈溪知,我从不认为比朝堂上的任何一个人差,即便最后会输,也不是差在能力上。
百密一疏,若我早知道‘你不是你’,也不会落到这么个下场。
沈溪知,你真是招惹了一个恶鬼。
利益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关系,我只是想跟你合作而已。
其实当年我真的很想问父皇一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沈溪知终究没能救下白书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没了生息、没了温度……
“大旱之后必有蝗灾,百姓不懂也就罢了,地方官员也不知预防。还有朝廷的赈济粮呢?又被送到哪去了?”
“老爷,那吴知府是长公主的人,他本就不想预防,就等百姓食不果腹性命垂危之际,又得不到朝廷的赈济的时候,再由长公主出面救万民于水火。”
“死了多少人了?”
“三千有余。”
……
这只是虚报上来的数字,而真正死于这场天灾的人数只会更多。
那不是沈溪知第一次意识到白书毓的野心,但那是沈溪知第一次直面白书毓的残忍。
凉州数十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巨大的“地龙翻身”,彼时生灵涂炭、凉州百姓伤亡无数,更有许多流民逃亡长安。
流民过多容易引发动乱,官员便将流民当作山匪清剿。
这是朝堂上下心知肚明的“默契”,无一人敢犯颜直谏。
后来是白书毓发现了这件事,她发觉官府清剿的根本不是什么“山匪”,便不管不顾地将那些人保了下来,又告到了先帝那去。
本可以以最小的成本解决这些流民。后事情败露,先帝“震怒”,先是处置了底下“阳奉阴违”的官员,又妥善安置了流民……
那个不管不顾不惜得罪百官为民请命的也是白书毓,不过是十余岁的白书毓。
沈溪知难以将如今的长公主同当年的那个白书毓联系到一起。
成王败寇,但在这朝堂之上,谁又比谁干净,谁又比谁该死呢?
白书毓是堂而皇之地被抓来沈府的,这两日不可能无人登门,或许心思各异,但白书毓的人势必是拼尽全力的。沈溪知深吸了一口气,言语平静:“这两日,沈家损失了多少人?”
沈兰答:“回老爷。谷大夫医术卓绝,十余人重伤,数十人轻伤,但无一人死亡。”
沈溪知心神稍缓,他将白书毓放在地上,站起身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沉,摇摇欲坠地向前倒去,随后被沈兰搀住了身子。
沈溪知闭了闭眼,声音微哑道:“你带上长公主,我们入宫请罪。”
沈兰满是不赞同:“老爷,如今长公主死在了沈府,您若是此时进宫请罪,即便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此时沈松、沈竹也赶来了,异口同声道:“是啊,老爷,请您三思。”
沈竹的秉性历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虽然伺候了沈溪渔这么些年,可他到底是沈溪知手底下的人,人心本就偏长,如今替沈溪知鸣不平:“老爷,这些年来您待小公子这般好又有什么用。
小公子他就是个疯子,他不仅囚禁您,对您行不轨之事,如今更是闯下了滔天的祸事……”
自家阿渔不是疯子,也并非没有心,只是在自己的事上行事偏激些。
沈溪知拥有过一个很好的童年,即便物是人非,但幼年时的回忆仍然是他一生的珍宝。即便以后的路途遍布荆棘,也会让他始终拥有着能够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但沈溪渔不同,他没经历过沈溪渔经历的,更不能替对方承担幼年时的苦痛。
无论沈溪渔成为怎样一个人,都是情理之中。
因为多数人只有在自身生活温饱且生命不会遭受危险的时候,才有资格去考虑所谓的善良。
这些年来,沈溪知一直有意无意地想将沈溪渔拉回正途,而沈溪渔多年来也一直掩藏得很好。
但自己既然选择了养着这么个小鬼,那也早就做好了承担小鬼犯错的准备。
大不了就将小鬼锁起来,不让他去为祸人间。
沈溪知沉声道:“小渔也是你们的主子,不可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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