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半路遇险

午时的山林小路上,夹道埋伏着一队人,他们以黑布蒙面,个个儿手握刀剑,只等过路人马,大肆洗劫。

山脚之下,卫琳琅一行人就地休整。

两个侍卫去不远处的小溪边打了四桶水供众人生火做饭,宝凝要了一桶,取一盆架火上烧热,捧来给卫琳琅洗手洗脸。

出了江陵城,全是山路,播土扬尘,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卫琳琅坐着轿子,也幸免不得,刮过的风里卷着尘土,不洗洗实在难受。

“翻过这座山头就是当阳县了,可这山看着陡峭,估摸要花不少时间。”宝凝手搭凉棚,仰望层层山峦,“娘子,听人说当阳县有座玉清观,很是灵验,等到地方了,奴婢和宝格也想去拜一拜。”

宝凝宝格是一对苦命的姐妹花,一生下来没了母亲,父亲拉扯着长到五六岁,积劳成疾,撒手丢下姐妹俩,两人无处可去,上街乞食,被人牙子哄骗,四处转卖,几经周折,流落到侯府。幸得侯府待下宽宏,才得以安身立命。

她们已然记不清楚生生父母的音容笑貌,惟有年年烧纸祭奠亡灵,今逢玉清观,必不能错过。

卫琳琅慨然应允:“那里是挺有名气,我小时候去过一两次,每每人满为患。你们俩若去,我也一同,正好为我故去的爹娘祈福禳灾。”

各自伤神过往,话题便就此打住。

行路之中,什么且得将就着来。草草填饱肚子,人马继续赶路。

半山腰上,流寇静候多时,现在,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齐齐盯山道上紧缓然行驶的队伍。

“老大,这伙人中还有带刀侍卫,看着不一般呐!”奎老二摩拳擦掌,按紧腰身两侧的双板斧。

黑老大全神贯注在车上满载的物品上,各类包袱均以上等绸缎裹就,颜色素净,上绣花纹,马车中人八成是女的,而且是个富贵出身的女的,保不齐是哪个娇小姐。

“老大,近了,动手?”奎老二只关注即将截获金银财宝,美人儿暂不在其考虑范围内。

横亘在黑老大青黑阔脸上的刀疤向上一扬,紧接着,他吹一声口哨,潜伏好的同伙纷纷冒头,乌泱泱杀出去。

“不好!有贼人!”打头阵的侍卫大喝一声,忙拔剑应敌。

队伍霎时炸开了锅,有人抱头逃窜,有人胡乱躲藏。

车子里亦乱成一锅粥,宝格年纪最小,生生急哭了,机械重复:“怎么办?怎么办呀!”

宝凝吓白了脸,根本张不开嘴安抚什么。

可喜卫琳琅镇定些,细数起来,多年以前她只身跨越赤水,由南到北,路遇不少磨难,乞丐强盗,不在话下,所以时隔经年又犯险,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般惊慌。

外面喊打喊杀,一时无人顾及主仆仨,趁此机会,卫琳琅扯开窗帷一个小角,观察地形:此地路窄山险,那起强人人多势众,已把来路去路堵死,若逃,惟有豁出去赌一把——面东是山坡,这个时节,植被茂密,人滚下去,尚有郁郁葱葱的杂草树枝缓冲,不致死。

“你们俩先别慌,认真听我说。”即使已思量出相对可行的对策,她扔控制不了面对危险的恐惧——心只管乱跳,手只管哆嗦,“东边靠近山坡,我看过了,不算陡,加有无数荆棘掩护,跳下去死不了人。”

听见要活活儿“跳崖”,宝格惊声尖叫。

卫琳琅快人一步,死死捂住宝格的嘴,不让她发出一声一响:“没有退路,不跳就是死……你们听好了,下去以后,什么都别管,更别犹豫不决,马上蹲下身子护住头向下翻滚。好了,趁贼人没打过来,咱们抓紧。”

三人视死如归地对视一下,以宝凝为先,跃下马车,直奔山崖。

“别叫那几个女的跑了,快追!”黑老大暴喝道。

黑老大垂涎美色,只因几个刺儿头层层阻挠,困在原地,不能速速得手,眼见三个窈窕娘子鱼贯而出,尤其最后头那个,身段婀娜,姿容昳丽,称惊鸿一瞥也不为过;黑老大一颗心随之沉醉,恨不能杀光碍眼之人,快快抱得美人归。

一片乱象下,卫琳琅敏锐地感知到身后不怀好意的视线,脚下不敢停顿,喘息着咳嗽着投向山崖。

宝凝宝格先一步抵达,回头却未见她跟上来,方寸大乱,万事万物抛之脑后,跌跌撞撞折返接她。

说时迟那时快,奎老二板斧一起一落,一个侍卫胳膊上狠狠挨了一击,佩剑咣当摔落。奎老二欲斩草除根,却闻缠斗中的黑老大叫喊:“别管他,快点把那三个女的抓了,要活的!”

奎老二心里不服气,碍着老大的情面,抡起板斧冲去擒拿卫琳琅等人。

恶人越逼越紧,卫琳琅的身子却远不及脑子争气,脚底一滑,摔倒在地。

“娘子,娘子!”

手疼,脚疼,无法动弹。

奎老二已近在眼前,卫琳琅被拧着后颈提起来,旁边的宝凝宝格同陷于贼手。

“呦,我见犹怜呐!难怪勾得老大非要留你一命!”一捆绳子锁住卫琳琅的自由,奎老二推着她和宝凝宝格远离打斗,寻个僻静处命两个贼寇严加看管。

一股气顶至喉管,卫琳琅呕出一滩鲜血,宝凝宝格哭得撕心裂肺。

“老实点!”二贼亮亮手心铮亮的砍刀,吓唬道。

宝凝宝格被唬住了,惟敢在嗓子眼呜呜咽咽。

身心双重打击之下,卫琳琅虚弱不堪,再撑不住,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彼时,同一座山,同一条路,赵锦安随父押货前行。

赵父体型健硕,不似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全无油腻之感。

“你也大了,该改改身上的臭毛病了。你满城找找,依你如今的年岁,哪家儿郎成日寻花问柳的?我和你母亲为你托了多少个媒婆,日夜操劳,脸面快丢出江陵城去了,竟无一个人家愿把女儿许配给你。”

赵父硬朗的面庞遍布无奈,“这趟回去,你母亲托人说合娘家一个远房侄女儿,答应见一见。我可警告你,这姑娘知书达理,娴静淑雅,配你绰绰有余,你休要不知天高地厚,再敢出幺蛾子,我绝不饶你!”

赵锦安悠悠驾马,秀气的脸孔浮荡着玩世不恭的笑:“不敢不敢,我哪敢忤逆您啊。但丑话说前头,若人姑娘瞧不上我,总赖不着我吧。”

赵父丢来一抹警告的眼色:“嬉皮笑脸,讨价还价,成何体统?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早晚有一天把我和你母亲气死,到时看你上哪挥霍败坏!”

赵锦安厚着脸皮打趣:“父亲母亲春秋鼎盛,没有个百八十年极乐世界的大门不欢迎二老,父亲的顾虑可打消了。”

赵父横眉瞪眼,偏拿这败家子没办法,鼻子里哼了声,专心看路。

正是此时,山腰处飞下来阵阵嚎叫,仔细分辨,有男有女。

赵锦安兜紧马鞍,询问父亲:“上边有动静,您注意到了没有?”

赵父的表现极其庄严:“你日日花天酒地,不曾与我跑过商不了解,距此几十里地外有一帮强徒,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事情闹得大了,前段日子官府组织人手剿灭,强徒人多势大,根基深厚,逃窜了不少人。上头异响震耳,十有**是漏网之鱼作祟。”

“如此……”打杀声持续依旧,依稀有愈演愈烈之势,赵锦安迅速权衡利弊,旋即和父亲商议:“咱们人手虽不多,却个个身怀武艺,对付一般小贼不成问题,或可救人于水火。父亲以为何如?”

实际上,赵锦安出手相助的因故,是为脑海那一闪而过的表妹——表妹幼年连遭磨难,逼不得已背井离乡;稚嫩如她,一路过来该多么无助,正像今日遇难的人,肯定殷切地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这丝怜悯之情,皆为表妹。

人命关天,赵父绝不含糊,留下两个人看守货品,喝令其余人等抄家伙火速救人。

时机妙极,赵氏父子掐着卫琳琅倒地不醒的关口赶来。

那倩影深入骨血,赵锦安焉得不识?

“满满!”惊呼,纵马,杀敌,一气呵成。

黑老大一伙儿同三个侍卫交战不下,渐渐吃力,忽见另有援兵,军心瞬间散作一盘,接二连三地有人丢盔弃甲夺路逃跑。

赵父经验丰富,熟谙穷寇莫追的道理,况他们终归是平头百姓,没必要再以身犯险,外加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其他同伙,故任凭贼人落荒而逃,只对付有些顽固不化的,迫其撤阵。

奎老二见势不好,扯着脖子和黑老大说:“老大,先撤吧!能搜刮的都拿干净了!”

煮熟的鸭子将将飞了,黑老大一万个不甘,攥剑柄的手几乎磨出火星儿来,奈何身居劣势,再不撤,美人儿夺不回是小,血本无归是大。于是乎,且战且走,抄小道脱身。

说回赵锦安,他先生擒了看管卫琳琅等人的两个黑大汉,五花大绑着,命底下人不能错儿眼地盯着,再卸下男女之嫌抱卫琳琅进马车寻同行郎中诊治。

即便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在前,纵观全程的宝凝宝格亦无暇讲究,一切以卫娘子的康健为重。

不消多时,郎中作出诊断:人不打紧,就是惊吓过度,气急攻心,按时服药,悉心休养即可,至多半个月恢复。

赵锦安不放心,一问再问,确认真无大碍,方肯放郎中走。

郎中退避,赵锦安却无离开之意,宝格便暗暗拍拍宝凝的手背:“姐姐,快打发赵公子走吧,不然卫娘子的声誉坏到底了。”

众目睽睽,郎才女貌,的确容易引人遐思。

宝凝吃一堑长一智,站前半步,不卑不亢道:“感谢赵公子仗义帮助。赵公子厮杀一番,想必也乏了,卫娘子有我们照顾,就不给公子添麻烦了。”

正说着,风声里掷来一嗓子:“宝凝姑娘,宝格姑娘——”

被点到名的姊妹俩回头而望,但见逐尘踏风飞驰,后面紧随几十铁骑,披盔戴甲,整齐划一;一眼明了,是侯府的玄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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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他口是心非
连载中南山六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