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无言以对。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崔裴城会那么残忍嗜杀,全是承他的这位判官老祖嫡传!
好吧!
崔裴城婚后五年都没回京都。
若是他第六年回来,那自己想与他生子,最起码也得一年之后,也就是说,留给自己七年的时间,这七年,她能查出崔家的隐患,更能想办法阻止沈家步入陷阱,保住爹爹与嫡母的性命!
至于七年后,她会死会生,她都不在乎了。
她正琢磨着,身形忽然一轻,紧跟着就发现她竟被崔珏抓在手里,径直往前飞去。
“大人您要带我去哪儿?”
“土地公与土地婆就要醒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说话间,他们就掠进了阴曹地府酆都城。
“从一殿到十殿,他每一殿都有阴兵站岗,也都安排有阎王镇守。”
“来这儿的亡灵,心里都明白已然没了命,就会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各殿阎王的审判。”
进入这里前,崔珏就念动口诀,把沈幼宜变小,装入袖袋中,他依次走入每一殿里,终于在第七殿找到了李家一家子。
李昶平带头跪在殿下。
殿上的阎王面容狰狞,声音威严,只三两句就把李昶平吓得交代了其在阳间所犯下的罪恶。
他说,我利用美男姿色与花言巧语骗得沈家女沈幼宜的爱慕,又骗她说,我喜欢她,所以拿了婚书去沈家求娶,沈幼宜嫁入李家后,我又骗她说,我不举,所以不能与其同房。其实,我是夜夜与白月光宋月娘在一起厮混,我们还偷偷生下了女儿李宝媛。后来。我结识了后宫总管太监,他唆使我搜罗沈叔彦的罪状,我勾连沈家二房嫡女沈幼媛,要她从沈叔彦的书房里偷出来一封来自外域敌国的书信,以此把通敌卖国的罪名加在沈叔彦身上,沈家三房被满门抄斩!
阎王震怒,斥他道,“你忘恩负义,必须去第九层油锅地狱,反复承油锅烹炸之痛!”
马上就有鬼差扯了铁锁链过来,把李昶平手脚都捆绑结实后,拽着他往外走。
他身后,李老太太与宋月娘哭声一片。
但很快,李老太太也交代了其前世犯下的罪孽。
她竟是个十分歹毒的。
早些年为了独占李老爷,她先后几次给李老爷的小妾下毒,尤其有一次,一个小妾都怀了李老爷的种,却还是被她毒杀了。
一尸两命,让她被判定十八层地狱下九层,每一层她都要走一遭!
临到宋月娘时,宋月娘苦苦哀求说,不是她的错,是李昶平勾引她,本来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是李昶平逼着她把生米煮成熟饭,她才不得已委身于他,做了他的外室。
阎王冷哼道,“你这是狡辩!通过孽镜,本阎王早就看出你前世的罪恶,你与人私通,又曾在李昶平之前就与一个屠夫厮混,堕胎,你虽没亲手害沈氏,却暗中给李昶平吹枕头风,逼着他休妻娶你!正是你的挑唆才导致李昶平最终为了你,对沈氏做出最无耻的事情,他的罪孽里有你一半儿,他下的是下九层地狱,你下上九层地狱,如果死不悔改,上九层走完,再下九层走一遭,本阎王一定要让你明白,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是更毒更狠的罪!”
宋月娘被拖走时,哭喊声都岔了音儿了。
不过,没人可怜她,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从第七殿出来,沈幼宜扑通给崔珏跪下了,她边哭边说,“判官大人,谢谢您,您让我看到了阴间司法的公正,我也再次相信要与人为善的道理!”
崔珏愁得啊,“咋又哭了?我已经没啥可以让你看的了!”
“不,判官大人,我这是高兴……真的,太高兴了,能看到恶人死后下地狱,我心愿达成,可以死而瞑目了。”
“等等,谁要你死而瞑目了?”
崔珏一把胡子都要被她气得翘起来了,如果他颌下有胡子的话。
沈幼宜忙解释,“不是,判官大人,我太高兴所以嘴瓢了,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回去了,不过……。”
她眨巴眨巴眼睛,眸光中闪过一抹狡黠,“判官大人,您也知道,我就是一温柔善良,端庄妩媚的小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若对手太狠辣,我斗不过他们,半道儿就领了盒饭,那您可不能怪我没信用哦?”
温柔?端庄?善良?妩媚?
你确定具有这四点的你,一瓶夹竹桃汁液就要了李家一家子的性命!?
土地公老李正等着你死后第一站去他那里报道呢!
他想用怎样的手段替他被灭门的李姓人复仇,本判官不知道,不过,本判官却知道,老李有个鬼尽皆知的特点,就是睚眦必报!
“这是三张保命符咒,一张可以保命一次,你不要滥用,谨慎使用,应该能保着你安然无虞。”
崔珏递过来三张符咒。
沈幼宜激动万分,还有这意外之喜?
她忙将符咒小心翼翼地揣入兜里,然后笑吟吟地对崔珏说,“既然我要嫁入崔家,您将是我儿子的老祖宗,您可得多多护着他点啊,千万别在我被他爹祸害之后,又让他落入恶毒后娘手里,如果我儿子被人欺负了,那我就是死了也会来缠着您的……您……”
“太不像话了,既然知道我就是你儿子的祖宗,你还口无遮拦地气我?气死你儿子的祖宗,你儿子上哪儿去认祖归宗?”
随着崔珏忍无可忍的一通训斥后,沈幼宜只觉得眼前一道犀利的白光闪过,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马城外小庙。
土地公猛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他一眼就瞧见立于窗前,傲然冷森的男人,再看看桌上的神仙醉,顿时跳起来,指着男人厉声道,“是你故意灌醉我们两口子,暗中替着那姓沈的女子脱罪!她毒杀我李家满门,这仇不报,我老李这个土地公不是白做了?”
土地婆则在一旁哭诉,可怜我那重重重重孙女,才六岁,她姓沈的怎么就忍心下毒手?
“你李家子嗣伙同后宫太监诬陷沈叔彦,害了其满门一百多口人又怎么说?”
崔珏转身,目光冷如寒霜地注视土地公老李。
老李表情一顿,但很快就冷声道,“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是姓沈的杀了我李家最后一支血脉,她敢断了我李家的根,我就……”
“你想怎样?”
崔珏眸底闪过犀利的锋芒,“阎君让你在这里坐镇,作为鬼魂去往阴间必经之路的第一站,难道是你公报私仇的地方?”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为了崔家,不惜违犯阴间律法?我若是将你今日之举上报阎君,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你最好别阻拦我,姓沈的小女人,我必然……”
土地公咬牙切齿。
“你最好现在就上报!让阎君查一查,几年前,是谁趁着沈家祖父死后魂魄经过此庙,迫使他写下了联姻婚书?你明明早就测算过你李家子嗣资质平平,就是几辈子小老百姓的命,可是,你非不甘心,要暗中助他走上仕途!”
“你迫使沈家公与你写下婚书,又托梦给李昶平,要其执婚书去沈家求娶沈幼宜!正是你的这次谋划,把李昶平以及李家推入万劫不复,你却还要将首罪推到沈幼宜身上!不是你贪心,不是你李家子嗣狠毒,李家怎么会被毒杀满门?究其根本,都是你一手操作,一手谋划,才让你李家断了子嗣!”
崔珏说到此时,口中发出桀桀冷笑,“我赶在你对沈幼宜的亡魂动手之前,用神仙醉灌醉了你,虽手段不光彩,但却救了你,也在这一世中救了你李家满门!”
土地公愕然,你……你什么意思?
崔珏冰冷的眸子在他身上掠过,继而迈步往庙外走,“这一世,李昶平不再有机会娶沈幼宜,他与沈幼宜之间没有恩怨,何来的杀戮?你最好恪守你的本分,不然让我知道你对沈幼宜如何,你知道我的手段!”
“你……你就确定沈幼宜与你崔家子会结善果?”
土地公愤愤道。
“那小子前世就错过了她,得知她的死讯,他重伤后放弃治疗而亡!今世一旦得了机会,他是会不顾一切的!至于将来他们之间是恩,是怨,我也掌控不了!一切都由命不由我啊!”
倏然,庙外刮起一阵黑风。
风过,屋里那股邪魅又肃杀的气息,荡然无存。
砰一声!
土地公一拳砸在供桌上,一桌子的供品滚落一地。
土地婆叹息一声,边弯腰捡供品,边劝道,“崔珏说的没错,人命由天不由我们,上一世,我们为李氏子嗣安排了出路,只要他按照我们的安排,必然能把李氏一族拉上仕途,谁知道,那小子如此不成器,守着金镶玉不要,偏去勾连一只狐狸精,最后弄了一个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这……也是上苍对你我的警示,不可再介入子嗣的命运,否则悔之晚矣!”
土地公颓然坐下,咕咚咕咚将神仙醉喝光。
看着他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
土地婆摇头道,“我们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了,竟还看不破富贵到头皆是一场空,心心念念地想让子嗣飞黄腾达,岂不知,他们没这命,到手的泼天富贵,也会演变成杀人的利刃!算了吧,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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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次醒来的沈幼宜发现,她重生在李昶平执沈家祖父与李家祖父写下的联姻婚书,前来沈家求娶沈家三房庶女的当日。
自然这个庶女就是她沈幼宜。
前世,在沈幼宜与李昶平订婚之前,她是见过李昶平一回的。
那是在一座石桥上,她与李昶平第一次见面,他一身蓝衫,身材颀长,芝兰玉树般从她身侧经过,两人擦肩而过时,他扭头看沈幼宜,眼角微微上扬,他分明是在对沈幼宜笑,却偏生把单纯的沈五姑娘惊得一颗心小鹿乱撞般失了章法。
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一见定终身!
就是那错身的一瞥一笑,虏获了沈幼宜的心,她答应了沈家大伯父,嫁给李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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