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他哭着告诉她,他有隐疾,不能同房,需要治疗,否则殃及性命!
他说,我不是故意欺瞒沈家,实在是……是我……说不出口啊,被人知道我有隐疾,我……我哪儿还有脸活下去啊?幼宜,你能不能原谅我?
幼宜,求求你,原谅我,不要离开我,我没有了你,就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啊!
幼宜,你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你一定不会为我这点隐疾就离开我,对不对?
幼宜,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你一定不会把我的隐疾告诉你的娘家人,让他们瞧不起我,对不对?
幼宜,你……
她就这样在李昶平的赞美中从一个懵懵懂懂,怀着对婚后美好生活憧憬的小女子变成了体恤生病夫君,为维护夫君高贵的尊严,为替他瞒下那所谓的同房就会死的隐疾,变成被囚在秦家后院的一个日渐落寞与颓废的不是弃妇却胜似弃妇的可怜人。
五年后,已然是六品官的李昶平与她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顶头上司质询他了。
他还哭着说,幼宜,把实情公布于众吧,是我的隐疾才让你五年无所出,我愿意公开,即便我可能连县丞也没得做了!
婆婆孙氏带着丫鬟婆子来逼他休妻!
他死活不肯,说,我不能没有幼宜!
两人在孙氏跟前抱头痛哭。
孙氏怒斥沈幼宜,我儿子大好前程就在眼前,是你,是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害了他,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有脸赖在李家?
她让丫鬟婆子殴打沈幼宜。
沈幼宜的两个丫鬟死命地去阻拦,被打得昏死过去。
李昶平抱着他娘的腿哀求,不是幼宜的错,我再也不能看着她受苦了,我宁肯不要前程,我也……要说实话,是我……
就在他马上要说出他那说不出口的隐疾时,沈幼宜从一群婆子们的束缚中挣脱开来,她咬牙忍住了来自心底里撕裂般的痛楚,一字一句对孙氏说,“夫君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五年没给李家诞下子女,我犯了七黜,我自请下堂!”
真的很搞笑的是,在她自认为是在为爱而牺牲小我时,沈家被构陷,满门抄斩,李昶平暴露了其狼子野心,不但将白月光宋月娘母女带回李家,甚至出言威吓沈幼宜,只要她敢在宋月娘跟前摆正室的谱儿,他就立马着人把她打出李府!
在他眼里,沈幼宜已经是一颗弃子,随时可以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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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宜缓缓睁开眼,清亮的眸子在阳光的辉映下,熠熠闪光。
茯苓听到动静,忙过来,说,“姑娘,您可算醒了,快起来梳妆打扮吧,前头李公子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东院大老爷那边已经派人过来催了,要您与三夫人一起过去瞧瞧……”
瞧的自然是前来求娶她的李昶平。
前世,她也是与嫡母彭氏一起去瞧的。
回来后,她娇羞满面,眼底全都是喜色。
彭氏却黑着一张脸,不客气地指出,“那姓李的眼神游离不定,满嘴的阿谀奉承,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配。”
回沈家十年,她第一次撒娇似的扯着彭氏的衣袖,摇晃着,“母亲,您……以后会发现他的好的。他爱读书,爱助人,是个好的。”
彭氏张嘴就想问,他的这些好,你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凭着他一张巧嘴说给你听的,他说的你都信啊,你傻不傻?
但她低头看看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角撒娇,含羞带臊的模样,那是真的看上李昶平了。
不然,她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与她央求。
唉!
彭氏心中轻叹一声,成吧,有沈家给她撑腰,左右姓李的不敢薄待了她!
这丫头命苦,难得有求于她,她实在是不忍拒绝。
于是,前世她就这样嫁入了李家。
“茯苓,你去把夫人请来,就说我身子不适,起不了床!”
她半仰起身,让茯苓拖了靠枕过来,放在她背后。
彭氏闻讯,急匆匆赶来时,就瞧见小姑娘半靠在床头,两只嫩白的小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双水眸里泛起一层莹光,像极了雨后的娇花,瓣瓣都恍惚沐浴后的美人颜,美得令人心颤。
想想这样一朵娇花,却要便宜姓李的那么一个满嘴钻营的坏东西,彭氏就心痛。
她几步到了沈幼宜床前,虽面上没啥笑,说话语气也不善,但内容却是,“不让你淋雨,你非下雨天跑出去,病了吧?难受吧?该啊你!茯苓,等下你跟我去取一支老山参回来,给你们姑娘加在药里熬了……”
她话音未落,沈幼宜已经扑进她怀里,“母亲,我不要老山参,我只要母亲,母亲在,我就什么病都没了!母亲……您原谅我吧,我……做了那么多违背您心意的事儿,是我的错,对不起……母亲……”
她一叠声地喊着母亲,泪早就在脸上成了行!
彭氏彻底呆傻。
她扭头看看茯苓,再看看连翘,想要从俩丫鬟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可是俩丫鬟也直对她摇头,表示她们不知自家姑娘怎么会这样?
无奈,彭氏只好犹豫着抱住怀里还在啜泣的小姑娘,轻声哄,“行啦,别哭了,眼泪鼻涕都把我的衣裳弄脏了,刚换的,要与你一起去东院见客呢,被你这一通胡抹,又得回去换一身,你这风一阵雨一阵的,真不知道你那小脑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小姑娘哭得太可怜,她心里软得不成样子,话也没了往日的犀利,只温声细语地哄劝。
良久,沈幼宜才从那种失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眸光湿漉漉看着彭氏,“母亲,我不嫁李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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