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问,我们见过吗?”听到有人说话,正在琢磨路线的北乔转头看向对方。那是一个正在驾车的中年女子,身材丰满,脸蛋圆乎乎红扑扑地,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女子看向她的表情略显惊恐。
一阵风迎面吹来,北乔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是腐土混着香灰散发的气味。如果晚上闻到这种味道,一般人大概能脑补出至少三千字的恐怖故事,至于北乔……
北乔:这脸红得有点不正常,是正在发烧还是有心脏病?
“啊,没没有,我认错了,认错了!”女子迅速放下指着北乔的那只手,努力收敛表情,假装无事发生:“太阳太晃眼了,不小心看错了。”
“好吧。”北乔没有提醒她前后说话的声音不一致,只是看了一个那个眼熟的旧车厢,就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前方:既然她选择装作不认识,那就当没有见过吧,反正大家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多么熟悉。
中年女子,或者说易容过的莲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暼了一眼不再说话的北乔,她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领,扬起鞭子催促拉车的马匹加快速度,生怕北乔调转马头追上来,询问她之前不小心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干嘛这么着急?我又不会吃人。”听着身侧骤然变急的马蹄声,北乔摇摇头,扯扯手里的缰绳:“灰灰,红红,不用跑得那么着急,天黑之前能进城就可以了。”现在是享受旅途的时候,没有必要太匆忙。
“啊呃!”
“唏律律!”
这一趟出门,北乔的目的地是都城。在交通不够发达的异世,她自然不可能像现实中那样,坐飞机只花几小时直达都城,只能驾车一段路一段路地往北走。
“第一站,还是梧桐县。”北乔掏出自己画的简易地图:“这一次不用太着急,大概也不会再碰到什么……”
“你给我站住!”道路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你追我逃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北乔:“……”异世武侠这个名字真的是没有白取,随便出个远门都能碰上麻烦事。
快速检查了一下袖箭,北乔身体微微前倾,做好随时起身的准备,目光直视前方,时刻警惕着前方可能发生的状况:希望不是什么大麻烦,我是真的不想再跑一次小路了,太颠了。
路上的马车不止一辆,为了躲避马车,那两个人的身影在路上左右穿梭,引来了一阵阵咒骂和嘶鸣声。
被追赶的刀客大白天穿着一身夜行衣,用同色的布料蒙着面,另一只没有提刀的手里拎着一个花布包袱。他屡次想从路边的马车上随机抓一个倒霉蛋当人质,却又总是被受惊的马匹差点踢中,看起来人不太聪明。
追在刀客后面的少年没有蒙面,一直在嚷嚷着让刀客束手就擒。他的手上没有兵器,一双拳头却是比常人大上一拳,大概是练过铁砂掌。两人你追我逃,沿着道路在车流之间穿梭前进,后来干脆踩着车厢一路奔跑。
“能人果然还是很多的。”看到那个刀客因为踩坏了别人的车厢顶部,被马夫追上后一顿暴打,北乔面色不变,扯了一下缰绳提醒灰灰和红红准备超车:敢跑远路的人,谁能没两把刷子呢?
“你这是被抢了什么东西?”见少年从刀客手里抢回包袱之后狠狠地松了口气,出手相助的马夫拎着刀客好奇地问了一句。
少年踹了刀客一脚,看着马夫摇摇头:“公子不让我往外说,反正就是很重要。”
“官印噗……”强行插话的刀客被少年一拳打在肚子上,当场呕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马夫:“……”你这是何必呢?人家刚才都没打算用铁砂掌揍你,非得上赶着找抽。
拿回了官印,少年像拖死狗一样把刀客拖走,离开之前把刀客浑身上下都搜了一遍,搜出的证物留下,钱财丢给马夫让他去修车厢。
马夫谢过少年,挥鞭让马重新跑起来,继续赶路。两人没有寒暄,也没有寒暄的时间,像话本里的那样一见如故当场拜把子的情节并未发生。实际上,他们没有互相怀疑已经是民风淳朴的结果了。
少年:他不会也想偷官印吧?快走快走,别被他赶上!
马夫:他不会以为我想偷官印吧?快走快走,别被他赶上!
路上行人急匆匆,北乔一人慢慢行。不着急赶路的时候,路边的风景是真的好看,北乔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经过了很多次的路边长着一片竹林,竹林里还有许多小动物。
“慢节奏的生活果然舒服多了。”北乔中途下车,折了几根竹子勉强塞进了车厢里,打算找时间劈几个竹筒用。至于剩余的材料,等以后想好了再说。
在晚霞铺满天空的时候,北乔驾车到达了梧桐县的城门外。不出意外,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我又来了!”北乔熟门熟路地驾车到达客栈门口,把马车牵到后院停好。
“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微笑着迎上来,看到车厢前面这一马一驴的神奇组合,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家道中落卖了一匹马,还是乍富之后终于买得起马了,却又舍不得驴?
“住店,就住一个晚上,地字房。”北乔抬手拍拍灰灰和红红的脖子:“我要去吃饭了,你们要乖乖的,有事就喊我。”
“好的,客官这边请。”
从后门走进客栈,北乔去前台交完钱拿到钥匙,转身上楼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正要下楼吃饭的文瑜一行人。
“咦,这不是乔姑娘吗?”文瑜三步并作两步蹦下台阶:“是出门吗?要去哪儿啊?”
“等等,你说她是个姑娘?”上次送了余倩课本的那个女学生一脸惊讶。
“啊?我没说吗?”文瑜仔细想了想:“哦,我好像还真没说……可你们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女学生:“……”
文瑜自认跟北乔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看到北乔准备上楼,她自来熟地上前拉住北乔的袖口,想邀请她一起出去觅食。苗欣凑过去站在北乔的另一边,给文瑜使了个眼色:她的脾气怎么样?我可以上手吗?
文瑜轻轻点点头:“放心吧,她脾气挺好的,只是拽一下袖子,不是肢体接触,她是不会生气的!”这是四人一起去逛美食街时,文瑜总结出来的经验。
苗欣郁闷地捂住脸:“你说出来干嘛呀?”
“行吗,乔姑娘?”文瑜学着余倩当初的样子,拽着北乔的袖口晃晃。
“抱歉,我累了,需要休息。”北乔温柔地把袖口抽回来。
“哎?不去吗?我可以请客的!”
“抱歉,我是真的累了,失陪了。”北乔跟丁蕊点点头,之后绕开这群女学生,上楼直奔自己的房间:慢节奏归慢节奏,每天的练武任务可不能落下。
“她为什么拒绝啊?”晚上吃完饭回到房间里,文瑜还在纠结楼梯上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我没有看错啊,她的确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虽然偶尔有点爱财。”
“你搞错了前提,只有她想当一个脾气好的人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得脾气好。”丁蕊放下手里的书,拍拍文瑜的脑袋。
“我请她吃饭又不是坏事啊?”
“这不是好事坏事的问题,人家只是没兴趣……好了,别折腾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哦……”所以为什么呢?居然会有人拒绝被请客吃饭?
带着这个问题,文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住在另一个楼层的北乔倒是准时下线,一夜好眠。
第二天,她从梧桐县出发,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北上之旅。为了掩人耳目,她在车上准备了一点干粮,毕竟正常人是得吃饭的。
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之后,赶路再度变得枯燥起来。途中,北乔发现了之前书生所说的村子,不过村里好像是招惹到了什么大人物,马车经过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被烧焦的废墟。
“没了啊……早就该没了。”北乔摇摇头,催促灰灰和红红继续前进。
九月四日下午,也就是外界的星期二,北乔来到了琅雨城。此时,她距离都城已经很近了,如果早上出发得早一些,她可以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都城。
“天又热起来了……”进城之后,北乔擦擦脸上的汗水,掏出扇子给自己扇风,另一只手握着缰绳,准备找人问问客栈的位置。
“请问,是秦家的公子吗?”看到北乔手里的扇子,被拦下的路人脸色由不耐烦转变为恭敬。
“秦家?”北乔面不改色地抬起扇子挡住脸:“你认得这把扇子?”
“没错,小的是沧海派的预备弟子,之前曾见过类似的东西。”见北乔没有否认,路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车前拴着的毛驴,殷勤地对着北乔行了个礼:“不知这位……秦公子,可否需要小的带路?”只要能攀扯上秦家,管他是谁呢!
灰灰:你瞅我干啥?是不是对毛驴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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