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父亲的视线，程澈咳了咳，向右一步挡住视线。
“父亲，这么早，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程澈问到。
程晓东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长子：“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我来看看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和程澈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更沙哑些，似乎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祝余算是知道了程澈到底像谁。
就听见程父又问：“你弟呢？”
餐桌后，没用自家哥哥回答，程澄正满脸不情愿地伸手，懒散地答道：“这呢，老爸。”
程父见状微微皱眉，斥责：“不懂规矩！”
听见他这话，餐厅里的众人愣是没人敢吭一声，可见程晓东这人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和威严之高。
祝余正想着，就听见脚步声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
他抬头，正对上程父打量的眼神。
“你是？”程晓东看向祝余，启唇。
祝余张张口，刚要回答就被程澈一把揽住肩膀，男人温暖有力的大掌在他肩头，温度也传递到他身上。
就听见程澈说：“父亲，他就是我曾经和您提到过的，当时救过我一命的人。”
祝余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程澈，就被男人轻轻捏了捏肩头。
转过头，就看见程父还在看向自己，祝余连忙顺着程澈的话说：“您好，我叫祝余。”
“祝余。”程晓东轻声念着祝余的名字，“祝你年年有余？这名字寓意不错。”
听见他的话，祝余心头一惊，没来得及收回情绪，猛地看向程父。
可是此刻的程晓东已经收回了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一一和小队成员打着招呼。
只剩下有些恍惚的祝余怔在原地。
那句熟悉的祝福，熟悉的解读，唤醒了祝余曾经最想忘记的那段记忆，他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一旁的男人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程澈低头询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祝余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面色发白地摇头。
见状，程澈有些担心：“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是不是吃的不舒服了？”
祝余摇摇头，目光再次看过去，下一秒整个人却被钉在原地。
只见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之外，程父冷着脸正死死盯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极了草丛了蛰伏的毒蛇，只要你一旦松懈，下一秒它就会将毒牙刺进你的脖子。
那种眼神祝余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见到过，后来那个人就被他杀死了。
*
早餐就在这样的混乱中提前结束了。
程晓东只是和众人寒暄几句，像极了一个客套又体面的领导，来慰问给他卖命的下属一样。
临走时，程晓东还带走了满脸不甘愿的程澄。
*
只是他走后，祝余一直忘不掉那个眼神。他总觉得程晓东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关于他的。
于是，顾不上许多，当晚祝余便暗中出了基地。
寻着安姐曾经说过的方向，祝余找到了那个似乎被刻意遮挡住的洞口。
洞口很窄，成年人只能蹲下来侧身才能挤进去，但越往里走，里面的空间越大。
而且很快，祝余就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逐渐潮湿的触感，还有隐隐的水流声。
谁会想到，那样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一副天地。
不知道走了多久，洞里有很多岔口，祝余只能凭着直觉选择，一边还不忘在洞口处刻上标记以免迷路。
*
祝余在这一幕逼近眼前之前，压根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画面。
只见石壁上方一处洞口里正往外喷着水流，“哗啦啦”地坠下来，砸进下面不可见底的深潭里。
而在另一处，就是高耸的石壁，足有十几米高，压根不像是会在地下出现的场景。
可是就在这样的石壁上，竟悬挂着数个金属桶。金属桶之间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的装置。
直到这里，祝余都没有看到有人。
他走近些去看，桶上刻有一串字母，但祝余并不认识，只能暗暗记下。
记好后，他又往里走了些，却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只得退出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祝余不知道在里面转了多久，又见到了多少个那样的金属桶。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潮湿的空气浸湿贴在身上，才终于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知道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后，他压低脚步声，格外小心地靠近那边。
贴在石壁后，祝余微微探头出去，终于看见了自从进洞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而这人，没想到祝余还认识。
那人竟是垃圾处理中心的郑主任。
*
祝余就看到郑主任正情绪激动地拉着另一个高个子的人的手臂，和那人争吵着写什么。
高个子的那人明显武力值要高于郑主任，手臂一甩竟直接将郑主任掼到了石壁上。
石壁发出了闷声，郑主任趴在地上一时间竟然没爬起来。
那个高个子的人看着这一幕，冷冷开口：“姓郑的，别得寸进尺。我警告你，管好你自己那张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要分得清。”
说完，那人就扭头走了。
见一扇金属门打开又关闭，只剩下郑主任“吭哧吭哧”地爬不起来的身影。
祝余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了打算。
*
郑主任一边嘀咕着，一边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他抹掉脸上的泥渍，捂着后腰处的疼痛，眼神恶毒的瞪着那人消失的地方。
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时，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光芒闪过，浑身像是被击中一般剧痛，便瘫软在地上。
剧痛并没有令他昏迷，随着眼前阵阵发白，嘴里呜咽出声后，郑主任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拖拽着，不知道在往哪里走。
祝余将人拖到角落，用了些力气甩了郑主任两巴掌，将人打得眼冒金星的同时，也清醒了几分。
郑主任忍着浑身疼痛和脸颊处火燎燎的疼看向来人，只见祝余用黑布罩着整张脸，只留出几个透气孔来，压根看不出样貌。
郑主任惊慌失措：“你是谁？你要干嘛？”
祝余见他那副样子，应该是没认出自己。他故意压低嗓音开口威胁：“我问你答，要不然就要了你的命！”
说着还不忘朝他展示手上劈啪作响的电光。
看着那电光，郑主任浑身一抖，刚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没消散，先是被人甩在石壁上，浑身骨头怕是要散了架，又是这么一通电，郑主任只觉得自己像在黄泉边走了一遭。
他只得猛猛点头，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好，好，别电我，别电我。我都说，我什么都说。”
祝余见状，并没有撤开手，而是将电光逼近郑主任的脖子处。
吓得这人差点哇哇大叫出声，但还是被电光逼得噤了声。
感觉到身下这人身体抖个不停，却还是闭紧嘴，没叫出声。祝余这才满意些，他压低嗓音问道：“我问你，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已经被吓傻的郑主任压根顾不上思考眼前这人是谁，他只是紧紧盯着那双手上“劈啪作响”的电光，生怕那东西碰上自己。他嘴里本能地回答：“我，我我我，我只是来这里找人的。这里是A-2基地的地下能源中心，用来储藏原油用的。”
“原油？”祝余瞬间想起自己一路上看到的各种金属桶，上面的字母应该就是地下储存原油能源的缩写，他应该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基地地下的储备能源。
“嗯嗯，是啊是啊。”郑主任还怕这人不相信他，连忙点头。
祝余：“那你来这里找谁，刚才那人是谁？”
郑主任听见这个问题，明显有些犹豫，祝余的手再次靠近他的皮肤，吓得他赶忙说：“别，别，别。我来这里是来找程晓东教授的，我找他有些事情。”后半句话明显声音低了许多，郑主任的眼神也开始胡乱瞟。
祝余见状继续逼问：“我知道你来找他，你想找他干什么？说！”
他就猜到这里和程父脱不了干系，于是选择炸一下这人。
果然，听见这话，郑主任立刻上钩。
“你知道？”郑主任一下子意识到，眼前这人蒙着面，还在那人离开后就立刻出现把自己绑了，怕不就是程晓东派来威胁自己的吧。想通这一切后，郑主任气从中来，却也不敢随意作死，“原来是误会啊。一家人，一家人。”
祝余：“谁和你是一家人！”
郑主任见人不松手，只得赶忙解释：“哎呦，真的。我和程教授是老朋友了。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和你们教授这买卖可不是做了一年两年的，就算是他见到我，也得是客客气气的。”
祝余在心中暗暗记下：“交代给我的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主任一听有些急了，恨不得跳起来却被祝余压下：“怎么可能？就算是现在突然不收货了，那也是他们率先违约。与我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啊！”
“不收货了？”
这可算是开了姓郑的话匣子，男人颓废地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说：“是啊。本来按时交货的，可是突然就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供货了。所以我才想来找程教授谈谈的，这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祝余：“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些货是用来干什么的？嗯？”
郑主任听闻，连连摆手：“哎呦，不是警告过我了么？我也知道贩卖人体骨骼和器官被发现的话有多严重，我怎么敢说呢？而且说实话，程教授还答应过我呢！要是改造人体实验真的成功的话，还要给我也来一个异能试试呢？”
男人解释着，口吻还带着些炫耀的意思，似乎在炫耀他和程晓东之间的关系有多密切。
却不想，听着这一切的祝余眼底已经有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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