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瑾轩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酣畅淋漓,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向昭就睁着无神的死鱼眼幽幽地盯着他,看得迟瑾轩拿着手里的罐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饿,但他看到向昭那幽怨的眼神……好吧,他好像是有点过分,谁知道他这体格比许爷爷还差,老人家都没倒他这个唯二会开车的年轻人先倒了。
还是受伤的缘故,他想。他流了很多血才导致身体这么虚弱,这样一想他又理直气壮了一点,镇定地接着吃手中的橄榄菜配他们晚上给他留的米粥。
吃好后他感觉自己虽然还有些病好后的虚,但已经精神不少,睡了这么久他一点都不困。于是他走到驾驶座位站到向昭身后,轻咳一声,破天荒关心了一下向昭,轻缓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温柔:“你…还好吧?”
向反应了几秒才半死不活道:“你看呢?”
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开个二十小时车试试呢。
他现在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向昭花一分钟时间将驾驶座位给迟瑾轩,坐到副驾位上调整椅背,系好安全带,随后脑袋一歪,瞬间入睡。
迟瑾轩见多了这人平常时候欠欠的模样,现在突然智商欠费一下,看得迟瑾轩忍俊不禁,还…怪好笑的。
迟瑾轩嘴角勾起,在心里打开小本本,把向昭这个名字放了出来,任由这两个字在他脑子里撒欢。
真是奇怪,迟瑾轩反思,以前碰到触他雷点的人要么他自己远离,要么他们悄无声息从他的世界离开,总之从来没谁这么……
要形容的话就是其他人手指碰一下他这谭寒水立马就被冷跑了再不会碰,而向昭,他跳进来洗了个澡。
迟瑾轩表情有些异样。
是末世的缘故,如果不是看他需要帮助他才不会让他上车,自然也就不会跟他呆这么久时间。
他向来是不会挑自己毛病的,只从他人身上找原因。所以赵敬才会利用这点控制他。
迟瑾轩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的交朋友经历,发现每次都是刚刚有好感的人他就会不经意间发现这人让他讨厌的点,爱炫耀情商低这都是小事,还有在校内人模狗样校外抽烟喝酒搞霸凌的。总之回顾这二十多年,他竟然除了赵敬,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
他以前的想法是,没办法,好朋友贵精不贵多,赵敬很优秀很完美,所以他有他一个玩伴就够了。那么在发现自己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反而喜欢男孩子,而赵敬又恰好和自己表白时,两人关系从兄弟变情侣就很顺理成章了吧。
谁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呢。
迟瑾轩表情冷了下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变态就在他身边。
他一想到谈恋爱后赵敬对他密不透风的监视掌控他心里就一阵堵得慌,透不上气。
一开始是没那么明显的,只不过是感觉赵敬更粘人了而已。而他尚处在恋爱的甜蜜氛围中,觉得这是赵敬喜欢他的表现,都是很正常的。
直到有天碰到一位已经毕业的学长,和他聊了聊,他才知道赵敬曾经背着他都干过什么。
编造谎言歪曲事实,甚至查看他的聊天记录,删他的微信消息!
他是有多蠢才会被他蒙蔽了这么多年,被他耍得团团转,至今都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迟瑾轩闭了闭眼,提分手后赵敬看他的眼神反复回映在脑海里让他抑制不住地心寒颤栗。是他以前眼瞎以为那是看爱人的眼神,不是的,那分明是看猎物的,是看养在手中的宠物不听话在想要怎样惩罚的眼神,充满占有与强势。
迟瑾轩闭了闭眼不再想,都已经过去了。末世发生的时候赵敬还在国外,恐怕以后他们也没机会再见面,分手后前男友究竟是什么人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能够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凌晨三点,破晓时分,东方的天际一抹鱼肚白淡淡浮现,撕开了夜的帷幕。昼夜的交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大地的缄默中宏大又势不可挡地进行着。
因为有河流的阻挡,所以两辆车又绕开一段路,到今天凌晨才终于靠近了这片山群。
微弱的光线让高山大地的轮廓逐渐清晰,金灿灿的阳光从右边爬到山上,随着房车的靠近、山影的显露,光照最终铺满整个山脉,世界亮起来了。
连绵起伏的山影仿佛是大地与天空连接的巨大屏障,雄伟又壮观。
陶星宇坐在车内,仰头看着山顶方向,嘴巴动了动无声惊叹。
过了好一阵他悻悻道:“好像真不是千山……没这么高。”
隋杨已经睁开了眼睛,准备去弄早饭。见状坐直身体,观察起四周。
两车人经过商讨,绕着光秃秃的山走了走,寻找着可能看见的车影以及平坦的上山入口。
太阳从天边挂到侧方,炽热的阳光如细剑直直刺了下来,空气在高温下热得扭曲,热浪滚滚,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车内空调在稳定运转,陶星宇戴着墨镜穿着长袖长裤,虽说房车内温度不高,但他还是出了汗。太阳光太强,暴露在阳光直射下的座椅和方向盘都烫手。
陶星宇看了眼时间。才上午8点就这么热,那到了中午得热成什么样啊!
内心深处的担忧在几乎绕了大半个山脚都没找到上山的入口后达到了顶峰。
因为不是景点所以没入口?也就是说山上不会有幸存者?那他爸妈也自然不会在这里。
陶星宇抓紧了滚烫的方向盘,火烧般的刺痛让他的情绪诡异地分在两个极端,既想暴躁又出奇冷静。
不要着急不要慌,陶星宇稳住自己,可能只是他们的切入点不对,也许下一秒就看到入口了。这里没有也没关系,去下个地方再找就是了。
陶星宇房车在前,迟瑾轩房车跟在后面。本来两辆车只是在匀速行驶,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是突然间陶星宇的车就加速了,两辆车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
迟瑾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按响车喇叭询问。
鸣笛声吵醒了向昭,他眼珠动了动,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见迟瑾轩在旁边问:“陶星宇发什么疯?开这么快做什么?”
向昭眼睛都没睁开,缓慢思考了两秒,沙哑着嗓音慢吞道:“小蝌蚪找到妈妈了?”
迟瑾轩:……??
陶星宇没找见妈妈,但他找到了别人。
“!!!”陶星宇看向远处从山上驶来的白色面包车,大喊隋杨让他过来。
等隋杨在副驾系好安全带,陶星宇激动地猛踩油门,迎了上去。
离得近了可以看见面包车的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性,地中海微胖,卡其色短袖背心被汗水打湿成深色,脸色蜡黄疲惫不堪。
在他身后站着个中年妇女,状态和司机一样。
与清爽干净面色正常只稍显疲惫的陶星宇他们不同,这对夫妻看起来活得十分不易。
陶星宇见到他们是这样的状态,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爸妈,他们是不是也像这样活得艰难。想到这里陶星宇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对终于并架前行的面包车主询问:“只有你们一辆车吗?有没有别人路过?”
“你们是一直呆在山上的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
“你们情况怎么样?”
迟瑾轩的房车就跟在陶星宇车后面听他们交流。
原来这里已经是辽省和吉省的边界,龙岗的支脉岗山。刘振国和他媳妇是胡家沟子的,这附近方圆百里就剩他俩了。
土地异变的时候村里没人当回事,也没啥通知,街坊都当新电影宣传。他们夫妻本来也是这样,只是他们在外上大学的姑娘给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存粮,后来看新闻联播也在播报这件事,于是他们就按着姑娘和新闻上说的步骤准备了起来。
村里其他人看他家这么认真,也就都跟着一起准备,只是过了一天,无事发生。邻里虽然表面上都没说什么,背地里都在说乱造谣,他们多余信任他跟着一起被忽悠。
刘振国听到后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和媳妇装好东西,再打电话给他姑娘问问她啥时候回来,或者他们开车去学校找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没打通。
后来他们想直接去找他们女儿,可是却下起了很多年都没见过的大暴雨。水库暴涨,漫过了道路良田。更加让人绝望的事,土地异变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出事的时候是深夜。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他们因为担心女儿睡不着,于是幸运地逃走,开车到了最近的山上才存活了下来。
说到最后都绷不住情绪,刘振国和他媳妇纷纷流下了眼泪。
“至于路过的其他人,从来没遇到过。末世发生以来只有今天有外人过来。”
“小兄弟你们是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有没有去过沛城?我女儿叫刘梓莹,你们认识吗?有没有见过……哦,我把她照片拿给你们看看,”刘振国的妻子忙擦了把眼泪,转身在包里掏出手机,翻出她女儿的照片给陶星宇看。
陶星宇感同身受,看了眼陌生的女孩照片,抿紧了嘴唇,犹豫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我们没去过沛城,也许她们是被困住了,车辆没办法支撑她们走到这里。未来也许信号会恢复,到时候就能联系到了,别灰心。”陶星宇忍不住安慰他们,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刘振国转过头看向他们,目光恳切带着哀求,“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们点食物?我们已经断粮很久了,实在,实在撑不下去了。”
“我们想去找我们的女儿,无论是生是死,总得有个结果。”
陶星宇面上一抹不忍之色闪过,刚要答应他们,右手臂就被隋杨抓紧了,叫他一瞬间要脱口而出的话都咽了回去。
陶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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