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差点就扔掉了手中的枪，幸好有枪背带，否则丢弃武器将面临三至五年的强制劳役。
这一刻他深深地唾弃自己没有将军人的职责铭刻于心，他参军就是为了指挥官，而沈缇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握不住武器的废物，所以士兵坚定地望着沈缇的眼睛，勉力克服这种眩晕感。
但士兵短暂的沉默让沈缇有所误会，红发红眸的指挥官淡然开口道：“就算是在监管局，我的话也是命令，进来，士兵。”
说完他也没有再等士兵的反应，抬脚进入房间，顶灯随着他的步伐寸寸亮起，最后那根灯管只照亮了长桌中间的男人，长桌左右两端的人仍隐没在阴影里。
因为言穆礼在这里，监管局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必有存在感了。
沈缇在言穆礼面前三米左右站定，男人向他勾了勾手，“再过来点，小缇，这样你都看不清我的脸吧。”
“能看清，”沈缇语气冷硬，“言局长，我在保持安全距离。”
空荡的房间里又回荡起一阵轻笑，言穆礼双手交叉置于颌下，房间内外位置调转，现在是他仰视着沈缇。
“你明明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男人位于低位时明显比沈缇从容一些，他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站在沈缇侧后方的士兵没有听清，但他看见指挥官背在身后的手掐住了掌心，像在忍耐什么痛苦。
士兵紧紧抿住唇，他想起监管局这个专门针对沈缇的机构成立之初，就有流言说言穆礼对沈缇施加了精神控制，才让沈缇受下一条条禁令。
但对当时的人们来说，敬仰多年的指挥官是个非人的真相暴露更让他们震惊痛苦，只有士兵这类始终如一的沈缇支持者才关注到了这条流言。
第五个人的心跳和呼吸骤然放缓，沈缇耳尖一动，上一次他听到士兵出现这种变化就在不久前，为了防止士兵又冒冒失失地说出什么话，他立刻抬起手指向士兵，“言局长，我的解释。”
言穆礼笑容不变，紧盯着沈缇的眼睛仅分出了点目光过来，就让士兵有种被穿透的错觉，他忽略掉不适感，正色道：“言局长，我是沃伦。”
沃伦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确定沈缇让他加入这场与监管局的会面是为了什么，既然沈缇没有多说，他也不会多做。
“嗯，”言穆礼微点了点头，“小缇，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华丽，配合平易近人的温和笑容，但凡站在这的不是沈缇，都会很轻易地被言穆礼的风姿折服，但也正因为站在这里的是沈缇，言穆礼才会戴上这副虚假的面具。
瞧瞧，他刚刚对待沃伦士兵多傲慢啊，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先让我知道你们下一个禁令是什么吧，”沈缇说，“我会再详细地说明。”
闻言，沃伦稍微舒了口气，他名义上是沈缇新就任的亲随，实际上只要是周五换过来的士兵，其实就是被监管局派来“押送”沈缇参与例行会面的。
沃伦原本担心沈缇面对监管局会毫无反抗余地，好在现在看来，指挥官虽然身负多条严苛的禁令，但并不是任人鱼肉。
“好吧……小缇，放轻松点，今天没有禁令。”已经在沃伦心中罪大恶极的言穆礼微笑道。
沈缇眼帘低垂，用目光表露自己的疑惑，他在言穆礼面前会尽量减少说话的必要。
因为言穆礼此人最为阴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抓住沈缇话中所有可能的漏洞曲解原意，比如之前就是……
“小缇，还记得你效忠全人类的宣誓吗？”
“我不会忘。”
“嗯……你还说了，会证明自己不是怪物，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情感。”
“你想说什么？”
类似的对话在沈缇身份暴露后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今日言穆礼又将其重现，沈缇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言穆礼放下托腮的手，端正坐直，神情严肃，但沈缇看着只会眼皮一跳，依他对言穆礼的了解，是这人又要宣告某件坏事的征兆。
“你需要一位人类伴侣……”监管局局长缓缓道，语气庄重肃穆，好像这就是他毕生的使命。
“你要爱他、呵护他、甚至与他一起孕育新生命，只有这样做，人们才会相信你同他们一样拥有真心。”
沈缇反应平淡，还未说话，他知道男人还有后文，可他身后的沃伦心中已翻起惊涛骇浪，这位年轻的士兵从未想过……指挥官会需要伴侣？
而仔细一想，这对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想知道一个人会不会爱，那当然是去看他怎么去爱别人。
只是他们全人类联盟的总指挥官，在十年战争时期永远高高在上、悬于神坛的沈缇，从未沾染过此等俗事，他必须冷静克制地赢下一场场战役，人们便也理所应当地认为其不能困于情|欲。
更不用说如士兵这类的正派人士，在支持沈缇时，是绝没有想过沈缇会娶一个女孩，或是同性，他们一边指责沈缇像怪物般缺失情感，又一边将沈缇奉为脱离尘世的神明。
那么，言穆礼显然不似沃伦那般虔诚，就算沈缇真的是神明，言穆礼也不惜做一个亵渎神明的狂徒。
男人眼神晦暗，再次用沃伦听不到的声音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接受我……”
“所以我会亲自将配得上你的人挑选出来，小缇，最后你会明白，仍然只有我最适合你。”
沈缇微蹙起眉：“什么意思？”
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这与他认识的言穆礼可是相差甚大，男人掌控欲极强，为了监视他乃至建立起了监管局，怎么会忍得他与旁人接触？
“别露出这样防备的表情，小缇，我不会伤害你，”言穆礼笑了笑，“监管局会制作一档节目，于公众前播放，帮助你重新获得人们的信任。”
“至于节目会如何展现……在黄金时代，有款人们喜闻乐见的节目形式……”
“叫做恋爱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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