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楹住院期间,团队行程大幅减少,别墅里多了许多难得的空闲时间。这种空闲,对于习惯用舞蹈和忙碌来填充自己的谢棠而言,反而有些难熬。没有了队长的温柔调和,别墅里的空气似乎都冷清了几分。
这天深夜,谢棠又一次在舞蹈练习室里,对着镜子反复打磨新专辑的一个舞蹈段落。汗水浸湿了他的白金色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呼吸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有些急促。他将自己投入高强度的练习中,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来驱散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对温楹的担忧,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对某个人的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力竭地停下,撑着把杆微微喘息。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衣衫,也映出了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在门框上的高大身影。
段言铮。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双手插在裤袋里,安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却比平时多了些难以分辨的专注。
谢棠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直起身,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抓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有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段言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步走了进来。练习室的空间因为他的进入而显得有些逼仄。他走到谢棠身边,目光落在谢棠因为长时间练习而微微颤抖的小腿上。
“过量训练,容易受伤。”段言铮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棠抿了抿唇,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总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有数。”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转身想去拿水杯。
然而,因为力竭和猛地转身,脚下竟是一个趔趄。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扶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了他的身形。
那触碰短暂而克制,在他站稳后便立刻松开了。但手臂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那瞬间靠近的、带着淡淡清爽气息的温度,却让谢棠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有些不自然。
段言铮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眸光微动。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音响旁,关掉了还在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乐。练习室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然后,他拿起谢棠放在一旁的水杯,递到他面前。
“休息。”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谢棠看着那杯水,又看看段言铮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的那点烦躁奇异地消散了。他默默地接过水杯,小口喝了起来。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降低了脸上的热度。
两人并肩靠在把杆上,一时无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静谧,不尴尬,反而有种彼此心照不宣的安定。
过了好一会儿,段言铮才再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温楹会好的。”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精准地戳中了谢棠心底的担忧。谢棠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轻轻“嗯”了一声。
“你也是。”段言铮侧过头,目光落在谢棠低垂的眼睫上,“别太逼自己。”
谢棠猛地抬头,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仓促地移开目光,感觉脸上的热度又升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反驳,只是低着头,又轻轻地“嗯”了一声,比刚才那声,多了些柔软。
段言铮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
谢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久都没有动。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普通的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
段言铮离开后,练习室里只剩下谢棠一个人,还有那杯被他喝掉大半的水。
周围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存在过的气息,一种冷冽又干净的味道,混合着极淡的汗意。谢棠靠在把杆上,没有立刻继续练习,也没有离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刚才被段言铮握住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份坚定而短暂的力道和温度。
“别太逼自己。”
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从来没有人这样直接地对他说过。队友们会说“棠棠休息一下吧”,队长会温柔地劝解,但段言铮用的是近乎命令的语气,却奇异地没有引起他的反感,反而像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看出他用疯狂的练习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烦躁?看出他对温楹哥病情的担忧,以及对团队未来隐隐的焦虑?
谢棠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他习惯了用清冷和疏离作为保护色,将真实的情绪紧紧包裹起来。可段言铮,那个平时话最少、看起来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人,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的异常。从之前的蜂蜜水,到现在的点破。
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独自走在黑暗里很久的人,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沉默的同路人,他什么都不问,却在你快要被绊倒时,无声地扶你一把。
——
另一边,段言铮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脑海里浮现的,是谢棠力竭喘息时汗湿的鬓角,是他险些摔倒时瞬间的慌乱,更是他接过水杯时低垂的、泛着绯红的耳根,以及那一声比一声更软的“嗯”。
像一只终于收起利爪,露出柔软肚皮的高傲猫咪。
段言铮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框上轻轻敲击着。他知道谢棠心里装着事,温楹的倒下,镜头的压力,还有那些网络上未曾完全平息的暗流,都在消耗着那个看似清冷实则敏感的人。
他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也不习惯过度干涉。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把自己逼到极限时,递上一杯水,在他可能摔倒时,伸手扶住他。
仅此而已。
但今晚,谢棠那不同于往常的、带着点柔软和顺从的反应,像一颗微小的火星,落在他沉寂已久的心湖上,漾开了一圈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涟漪。
他拿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点开与谢棠的聊天界面,上面还停留着几天前关于工作安排的简短对话。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输入,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灭,重新放回口袋。
有些靠近,需要耐心,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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