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半大孩子自己糊弄了顿午饭,有生有糊,还难以下咽,能进肚的还真没多少。
好在晚餐早早开餐,他们是在食堂解决的,平日里挑肥拣瘦的少爷小姐这会儿好似饿狼扑食,吃得风卷残云。
今天的体能活动算是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回宿舍闲聊打牌躺尸的环节。
宿舍原本是四人寝,只是八班的男生多出来单独的两位。
这两位自然就是许延曦和阮时雨,原因和分组时无异。
许延曦跟老师要了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水,阮时雨一整天做贼心虚,看了他这般细心对自己,那点惴惴不安好似也没什么了,大不了就是说明白而已,许延曦人这么好,只不过是取向的差异,他会理解的。
这种想法直到他们两人前后进入宿舍的时候还很坚定,但宿舍门锁一落,阮时雨就立马摒弃了这种幼稚的想法。
“同桌你干嘛?”阮时雨觉得许延曦手碰到自己哪里,哪里就要麻痒得蜕层皮不可。
“兄弟你累了吧?你先睡吧!”阮时雨中气十足地说道。
许延曦掀起薄薄的眼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许延曦近一尺,阮时雨就退一丈,最后阮时雨被退无可退,被逼坐在了自己床上。
阮时雨架起胳膊挡住脸,好似下一秒就会被无情非礼。
然而许延曦却在他面前蹲下,然后把他扭到的脚从拖鞋里拿出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阮时雨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给自己上药,瞬间心都软了,一种负罪感顿时涌上心头。
倒也不是觉得许延曦可能喜欢他然后真心错付之类的,只是觉得人家非礼人也是先礼后兵,还挺讲究的,而自己必不能答应,所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浪费了人家前戏。
至此,阮时雨准备摊牌了,“同桌,那啥,其实我不是……”
“砰砰砰!”门被猛地敲响。
“里面有人吗?靠!门怎么给锁了? ”
许延曦攥紧手里的药瓶,把阮时雨的脚再放回鞋里,然后顶着一张棺材脸去开了门。
“谁?”
门口的俩人正准备再敲门,突然跟人高马大的许延曦撞上视线,壮胆似的先叉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认识,快滚!”
许延曦说完就甩上了门。
阮时雨突然想起来,老师好像说过,这次秋游活动除了他们衡和一中,好像还有师大附中。
许延曦再开门,吃了闭门羹的那俩人已经小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许延曦立刻给邢池打电话,“……对301,把你们学校那俩重新安排个寝室。”
挂了电话,阮时雨已经一脸看特权阶级的充满距离感的眼神了,许延曦舔舔牙解释,“我之前从师大附中转过来,和邢池是同学,这次活动虽然是两个学校同时参与,但随便让两个学校的学生混居,不太合适。”
许延曦认真点点头,阮时雨也吞吞口水跟着点头。
两句闲话过后,许延曦又拿起了那瓶药水。
“我觉得要不算了吧,也不是很严重不用上药,我们大男人这点皮毛小伤不用那么矫情的,是吧,兄弟?”
“阮时雨你……”
许延曦刚开头,身后的门突然“嘭”地打开。
“找死!”许延曦额角青筋凸起,感觉自己要犯狂躁症。
“哈喽哈喽!好巧好巧!”邢池兴冲冲地跑来,手里还抓着一叠扑克,看得出刚才在跟同学斗地主,饶是一副好牌,但这会儿都被他快活地天女散了花。
“你怎么来了?”许延曦从牙缝挤出声音。
如此冷漠的语气好似给邢池兜头浇了盆冷水,但阮时雨绕过许延曦的身影,努力投来看救星的目光时,邢池立马明白过来,并且好像……明白得太多了。
邢池嘿嘿一笑,猥而琐之,勾勾手示意有话要跟许延曦单独说。
“我先出去一下。”
阮时雨心说您老人家想去多久都行别回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延曦,你俩到哪儿啦?”
许延曦知道这货就没憋好屁,“没事儿滚,别碍眼!只是阮时雨脚腕受伤了,我正准备给他上药。”
邢池大失所望,“啊?那瓶装的是药啊?”
“你们直男都这么八卦吗?”许延曦气笑,他倒也希望是别的什么东西,可是对象有点害羞他能怎么办。
“我是替你着急啊兄弟,看得见吃不着的,不难受?”
许延曦没好气,“那你说怎么办?”用你一个直男教我追男人?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种磨叽性子呀,都同一屋檐下了,不下手还等过年?”
许延曦眼里终于露出些许无奈,“我是想让他主动。”
邢池乐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先放的米还是先放的水有区别吗?”
许延曦撅起来谁都拦不住,“是他先开始的,凭什么我先?”
邢池眯眯眼,“得了,不会真舍不得吧?”
许延曦瞪了他一眼。
邢池举手投降,“确实,咱光明正大被人追,又不是上赶着倒贴钱包养人。”
许延曦摸摸鼻子。
“哎对了,他喜欢你又吊着不告白,这不耽误人吗,”邢池像是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了什么一样,“延曦,我有个方法能逼他开口,呸、让他开窍。”
许延曦不置可否,邢池于是继续说下去,“我和另一‘朋友’一会儿搬进你们寝室,保证在秋游结束前让你家小阮心甘情愿。”
“哈喽阮时雨!又见面啦!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和延曦,咱哥几个喝点儿不?”
阮时雨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喝酒,只是没想过这地方管得严不严,“我都行,你们看吧。”
许延曦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一时脑抽才会病急乱投医,这会儿已经有点后悔引狼入室了。
半小时后,
程闯怎么想怎么不对。
王和煦看着这个笔直的钢铁炮筒来来回回踱步,默默为他计时:五、四、三、二……
“不!我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王和煦咔嚓咔嚓嚼了满床单的薯片碎屑,“啥不行?吃点薯片儿冷静冷静?”
“别把渣掉我下铺——我说的是那个阮时雨!你今天又不是没看见,瘸着个腿还给人家少爷穿鞋……”
“确实挺贱,大家也都这么说。”
程闯抬头看了上铺的人一眼,“你和许延曦不是你说得上话吗?要我看啊……”
“别介,你不会是想让我以身饲虎吧?哥们咋你了这么不想和我住一块儿?”
王和煦三寸不烂之舌立马转化了矛盾,程闯当然说不过他,“那行吧,我去!”
王和煦猛地咳嗽,虽然这棒槌兄弟确实真勇,他可不想被拖下水,“你去什么去?给我回来!你以为你是救风尘啊?人家俩明明是周瑜打黄盖!”
程闯语文不好没听明白,直接穿着脱鞋跑上了301.
“咚咚咚!”
许延曦刚要起身,邢池拦住他,最后是阮时雨去开的门。
邢池瞥了眼面孔陌生的程闯,好似自己点的外卖被粗心送成了别人的。
程闯敲了门才想到万一是许延曦开的门他该怎么开口,没想到是阮时雨给自己开了门,立即大喜过望,不由分说就把人往外面拽。
“阮时雨,我和你换,你现在搬去我寝室……”
“这位兄弟是……”邢池双手抱臂,笑着打量他。
阮时雨给俩人做了介绍,但邢池似乎并没有认真听,甚至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蔑视神情,最后说道,“延曦等你回去洗牌呢,还说苹果丁切得有点大了。”
阮时雨闻言立马就准备回去,邢池又叫了他一声,最后得到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301的门就对他嘭得关上。
许延曦想知道他们说了,但阮时雨不语,只是迅速切起了苹果丁,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在剁饺子馅呢。
于是许延曦疑惑地看看邢池,他拦着自己不让出去,又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不是装傻就是装乖,让人不爽。
其实经过方才的初步试探,邢池确实信了阮时雨喜欢他兄弟的事,那种满心欢喜、急切想为另一个人赴汤蹈火的眼睛,总不会是当小弟的给老大效力。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评估,他对接下来的事才有了九成多的把握。
稍后,几人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许延曦觉得阮时雨似乎没那么抗拒自己了,便正式帮他涂起了药酒。
“咚咚!”
邢池:“延曦你去开一下门吧!我尿急。”
许延曦手上还沾着药,更重要的是,阮时雨的脚还在自己大腿上。
“你尿完了去!”
邢池服了,觉得自己谋划好的戏剧效果会因此减分。
开门后,邢池故作惊讶,“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谁的?”然后超绝不经意地往身后看,顺便让出位置,以便来人往里窥探。
“曦哥?你果然在这里,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我也特别想你……!”
男生声音很软,但又不同于阮时雨浑然天成的温润礼貌,虽然没有故意为之的感情倾向,但对谁都带着一种清澈的善意,让人听了是舒服的。
但这个男生精心裹饰好的一颦一簇,好似已经把甜度提前勾兑好的糖水,听是时候挺甜的,但舌根却会发腻。
“薛家明?”
许延曦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再见这个前男友,他以为自己会恨之入骨起码也会失态吧,但事实上,他居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都比不上那个开学的雨天,他那时还有心思让对方看着自己和其他男生同乘一把伞的模样。
可如今再见,许延曦下意识去瞅阮时雨的脸,虽然后者茫然歪头的脸上还是傻乎乎的可爱。
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在意阮时雨的情绪和他对自己的看法了。
那瞬间心脏好似漏跳一拍,许延曦觉得邢池催得也并非全无道理,要不他试试先主动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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