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清道夫的第一次背叛
沈宴清是在收拾书包时摸到那个硬壳档案袋的。
放学后的教室只剩他一个人，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课桌上铺了层蜜色的光
他弯腰捡笔时，书包带从椅背上滑下来，半开的拉链里露出一角暗纹纸——和上午信箱里那个幽影信封的材质一模一样。
指尖刚触到档案袋边缘，后颈就窜起细密的凉。
他猛地直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隔壁班的打闹声突然变得很远，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喉结滚动时撞得锁骨发疼。
"咔嗒。"
金属搭扣弹开的瞬间，几张A4纸"唰"地滑出来。
最上面是张截图，暗网论坛"清道夫"的个人页面，交易记录从去年三月排到今秋九月，连他用旧手机号注册的临时账号都被扒了出来。
第二页是张照片，像素模糊却足够清晰——他在警局做笔录的侧影，警徽在他肩头投下菱形光斑。
附言压在最底下，黑色油墨印着歪扭的艺术字：“清道夫，你以为能一直当墙头草？”最后是团血红色的乌鸦，喙尖正好戳在“警局”两个字上。
沈宴清的指节泛白。
他想起上周替母亲交住院费时，缴费单上突然多出来的"额外护理费"；
想起昨天买早餐时，卖煎饼的阿姨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林晚照说"要一起去喝奶茶吗"时，他往信箱挪的那半步——
原来从那时起，幽影的眼睛就黏在他后背上了。
"沈宴清？"
教室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他差点把档案袋砸在地上。
林晚照抱着保温杯站在门口，珍珠耳坠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晃了晃，
"放学半小时了还不走，在研究什么宝贝？"
她的声音像颗裹着糖衣的子弹，甜津津的，却精准擦过他紧绷的神经。
沈宴清迅速把档案袋塞进书包最底层，拉链拉得太急，夹到了校服布料。
他抬头时已经扯出惯常的笑，只是嘴角比平时僵了两度："能有什么宝贝，数学卷子而已。"
林晚照没动。
她倚着门框，保温杯在掌心转了半圈，水汽模糊了杯壁上"蜜雪云顶"的logo。
上周二暴雨天，他帮她捡过从纸箱上勾下来的银戒；上上周三课间操，他看见她用指甲刀修过这双手——
此刻这双手正插在制服口袋里，食指无意识地敲着裤缝，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最近你查邮件的次数，比我查零花到账还勤。"
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片飘起来的梧桐叶，"昨天午休你手机亮了十七次，今天课间□□盯着屏幕，连我踩了你新鞋都没吐槽。"
沈宴清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自己总笑她财迷，却忘了她是银狐——暗网论坛里说，银狐的嗅觉比警犬还灵三倍。
"怎么？
遇到麻烦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檀木香水混着教室后窗的桂花香涌过来
"需要我赞助点...解决麻烦的启动资金？"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轻，尾音带着点调笑的颤。
沈宴清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在给他递台阶。
他望着她眼尾那颗浅褐色的泪痣，突然想起暗网论坛里被顶到首页的那句话：“别试图和银狐玩猫鼠游戏，因为她早把猎场的地图，画在了你的骨头上。”
"没事。"他听见自己说，喉咙发涩，"就是有点...不想吐槽了。"
林晚照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他们认识三个月来，他第一次没接她的话茬。
她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看了三秒，突然笑出声，食指戳了戳他书包：“不想吐槽就换个圈子，比如...和我去查李泽昊的新动向？”
她转身往外走时，发梢扫过他手背。
沈宴清望着她的背影，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他摸了摸书包最底层的档案袋，又摸了摸校服内袋里那张母亲的诊断书——有些秘密，该晒在太阳底下了。
李泽昊是在晚自习前动手的。
他缩在卫生间隔间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抖得厉害。
幽影发来的"调查报告"就存在草稿箱，标题是《林晚照？林氏千金还是跨国洗钱卧底？》
照片是合成的，P图痕迹重得能刮下一层粉；所谓的“资金流水”是他照着林晚照捐给学校的支票PS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婉儿会转发。
苏婉儿是高二（3）班的宣传委员，追了沈宴清三个月没追上，看林晚照的眼神比看仇人还狠。
李泽昊把帖子匿名发到校园论坛时，特意@了她的账号。
果然，十分钟后，“高二校花竟涉黑”的词条就挂在了论坛首页。
林晚照是在回教室的路上听见的。
“听说她爸的公司账户有问题？”
“我表姐在银行实习，说林氏最近有几笔海外转账特别可疑...”
“沈宴清和她走那么近，不会也...”
她脚步顿在走廊转角。
秋风吹起她的裙摆，吹得公告栏里的月考红榜哗哗响。
有张纸被吹到脚边，她弯腰捡起——是李泽昊上周补交的物理试卷，分数栏写着59，红笔批注：“再不及格叫家长。”
“苏婉儿”她转身，声音清清脆脆的，像敲了下玻璃杯，“能借你手机用用吗？”
苏婉儿正缩在教室最后排刷论坛，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林晚照已经弯腰捡起，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停在那条匿名帖上：“这张资金流水，账号尾号是0724？”
她抬头，眼尾微微上挑，“我爸上周刚给学校捐了三百万，支票尾号正好是0724。需要我把银行回单拍给你看吗？”
苏婉儿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
林晚照把手机递回去时，指腹轻轻擦过她手背：“还有，匿名发帖的IP地址在第三卫生间，隔间门锁坏了，修锁师傅今天下午刚登记过。”
晚自习铃响时，林晚照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她把烫金封皮的捐赠协议推到校长面前，协议末页”林氏集团”的公章在落地灯下泛着红：“校长，我记得校规里写着，恶意造谣诋毁同学，要记大过。”
校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协议里"年度教育基金捐赠五千万"的条款：“林同学放心，学校会彻查。”
她离开时，顺手把手机里的”林氏集团实习生证明”发上了社交平台，配文只有七个字：“原来做坏事也要讲资质。”
这条动态半小时后冲上热搜，评论区被"林氏官网认证实习生"的截图刷屏。
苏婉儿的账号被扒出是转发源头，论坛匿名帖被撤得干干净净，连缓存都没剩下。
而此刻的教学楼天台，沈宴清正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林晚照面前。
屏幕上是他上午破解的合同压痕，202309151830的数字在蓝光里跳动。
旁边是段监控录像，李泽昊在办公室摸手机的动作被放慢十倍，他指尖悬在"幽影"的聊天框上，最终又缩了回去。
“这是我上周黑进教务处监控截的。”
他喉结滚动
“还有...幽影给我的威胁信。”他从书包最底层抽出那个档案袋，封皮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他们知道我帮过警方，知道我妈在医院...”
林晚照没说话。
她低头翻着档案袋里的资料，银戒在纸页上投下细窄的影子。
沈宴清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突然想起暴雨天她蹲在便利店门口的样子——
那时她也是这样安静，却用纸箱给流浪猫搭了个能挡雨的窝。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他轻说声“但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吹得林晚照的发梢扫过他手背。
她忽然笑了，眼睛弯成两弯月牙：“欢迎加入银狐的战场。”
放学时，林晚照收到学生会的通知。
“林同学，你的校园账户最近有笔三千块的转账，我们需要做财务审查。”学生会干事递来表格时，眼神躲躲闪闪
“按规定...需要你配合。”
林晚照接过表格，指尖在“异常财务流动”几个字上轻轻一按。
她抬头望向走廊尽头的公告栏，那里贴着新的月考红榜，李泽昊的名字依然在倒数第五位。
“好啊。”她把表格折成小纸船，扔进垃圾桶，“但我有个条件——查账的时候，叫上沈宴清。”
她转身时，珍珠耳坠在夕阳里闪得晃眼。
风穿过走廊，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擦过她脚边的纸船，往楼梯口飘去
那里，沈宴清正靠在栏杆上等她，手机屏幕亮着，是刚收到的一条消息：“幽影总部服务器地址已定位，坐标待确认。”
而在看不见的暗网深处，一只银狐的图标突然亮起，身后跟着道新的影子——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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