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有时候看起来似乎是真实的、有时候看起来则似乎是虚幻的。小五的步伐逐渐地变慢,最终,他停止了脚步。站下来捏着下巴叽里咕噜地转眼珠子。
怎么回事?
小五感觉到哪里不对。
于是,改变方向,直直地向着河络奔月的雕塑大踏步地走过去。
脚下的地毯跟着他的脚步向前伸展。
柔软、且坚实。
这是,物质的改变。
唯一让泉小五不敢确定的是,这只是物质现象的改变,还是更深层的、物质本质的改变?比如说,当高度超过两百米的,三十几个河络叠在一起抓着一只巨大的鲲鹏的雕塑,缩小到只有两米多高,如同摆放在普通人家客厅之中似的,它的质量有没有改变?如果质量没有改变,那么分子构成有没有改变?会不会看上去还是石头,其本质却已经铅化?当然,让小五真正思考的并不是石头变成铅,而是石头变成金子。如果能把整整一座山压缩、让所有的石头都变成金子……
一想到这里,小五就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噗嗤噗嗤地笑。
掌握住雕像变大变小的规律,控制着行进的步伐和速度,当他走到雕像的前面的时候,正正好好,是雕像最小、只有两米多高的时候。小五伸出手去触摸。
“喂!不要触摸历史文物呀!”
卡瓦伊瓦!
竟然在自己最无防备的时候,从后面偷偷地跟上来!
小五愤怒地抓住雕像,用另一只手从最上面的鲲鹏,一直摸到最下面的、可怜的、脸憋成一个气球的河络雕像。在那个河络的大胡子上又狠狠地扭两下,虽然没有真正地用力去掰断,但力量绝对不小。
不是金子。
也不是铅。
还是石头。
小五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科学呀。
自己看到的并非幻想,而是真实的、体积变化。
同样的重量、体积缩小十倍,其密度也必然要缩小十倍。
他皱着眉头背着手,装出一副呆呆地出神的样子。
果然,卡瓦伊瓦上当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站下。
抓!
逃!
小五追!
可爱瓦蹦。
噌噌噌!
从一块地毯上跳到另一块地毯上。
“哈哈哈哈!”小五爆发出一串残忍的笑声,“笨!真笨!狗熊都比你灵巧!”
呯!
恶狠狠的一脚,恶狠狠地踢在尿床弟的屁股上,将他嗖地一声踹得直飞出阳光通道。
“这里没有高度差!”
力量与力量的对决、速度与速度的碰撞。没有灵巧的身法能发挥的空间。
小五满意地两手叉腰,长长地输出一口气。将石头没有变成金子的失望,完全排除体外。
接着,他转身继续走。
来到六壳扇贝的贝壳前面,前后左右地欣赏。贝克前面的标签上介绍说这是来自两百五十年前,京城扩大开垦荒地,在一片淤泥中得到的。据判断,至少有八千年以上。
贝壳上坑坑洼洼,还有几条深深的、已经碎裂的痕迹。如同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的斜纹。
小五心中暗自得意:这东西,在盘古火山还有。哪里灭绝了?明明已经告诉了麻木生源,但那个老骗子明显是为了彰显自己这个一文不值的标本的价格,而假装疏忽地没有修改这个介绍,以突出其珍贵性。
他并没有去伸手触摸贝壳。几千年以上的标本,碰不得的。
于是,捂住嘴巴噗嗤噗嗤地笑了几声。心想,这个贝壳的体积倒是一直没有变。看起来,有些法术在某些情况下也不是很有效果的。
他继续向前走,来到阳光通道的尽头,凑到边缘向外看。
赌场内热火朝天,几十张赌台边占满了夸父、河络、羽人、鲛人、人族。
小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我个子高、身体壮。没人能看得出还要过几个月才到十五岁。这样为自己打气之后,迈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抬腿跨出紫色列章阳光的通道。
这里的阳光通道,并不像粉色的娃娃鱼的一只脚那样的,列成一排。而是围绕着大厅转成一个圈子。就在他进入赌场的同时,对面蓝色印池阳光通道中也走出一个身高四尺的河络。
小五的眼睛一眯。
妈的,点儿背!
熟人。
上午刚刚在夸父森林遇到的、都市拾零珠宝店的老板,武都零。
已经用了转运符咒了呀。
难道,是俞淼淼那个蠢女人……不,蠢少年画的不好,毫无效果?可是,刚刚连续踢飞尿床弟三次,每次都准确地踢在后面没有踢在尿床器上,应该算是运气不错的。
转运符咒的时效太短?
“哎呀?晓武贤弟?”武都零的脸上一下子就绽放出笑容,直直地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太巧了!”
“哈哈哈。巧!的确很巧!”晓武技术性反握对方的手。心想,他又不知道自己的年纪。正好,可以当成一个证人做垫背。
“你离开以后,我的店里就来了一个远方朋友。带着一块石头来想让我收下。他说那石头是五级顶的。最少十万。我看着,也就是一个纯度很高的三级宝石。个头还不到你那块的四分之一。我当时就特后悔,应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说到这里,武都零哈哈哈地笑起来,“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晓武的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怎么今天遇到的别人的运气都这么好?只有自己的运气不好呢?
不科学呀。
风水,是相互吸引的。好风水才能吸引来好风水,坏风水只会越来越坏。
“赌一把。”晓武指着轮盘,想要检测自己的运气。
武都零立即点头:“那是我最喜欢的游戏。”
泉小五谈笑风生,不漏痕迹地走过去。等着武都零摸出一锭银子来换筹码。果不其然,珠宝大豪一把拦住晓武掏荷包的手:“哪儿有让弟弟掏钱的道理?哥哥请客。”
说着话,把换来的筹码分给了泉小五一半。
晓武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子就着了地。
不需要检验年纪了!
这,应该算是好运气的一部分吧?
还没等他伸手去那筹码。
荷官的眼皮子挑起来,不为人察觉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泉小五。
刚刚放下的心,忽悠,再次悬起。
荷官的两个瞳孔透过上下眼皮的夹缝,如同扫描仪似的从泉小五脑袋上最高的那根头发丝开始向下,一直扫到了他刚刚踢过卡瓦伊瓦的皮靴;又从那双皮靴向上,扫到泉小五的腰间,咔吧,停住了。
“买好离手。”
荷官的嗓音中没有半分情绪,似乎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打骰子机器。
叮咚叮咚叮咚。
郁绯太阳石制作的骰子在轮盘上撞击、跳跃,最终停止下来。
川都临湖微雨降,无尘秋雨晚归乡。独赉徽望名美艳,道曲流芳随人家。
骰子最终停在了独赉徽望名美艳中的名宿那一格。
晓武暗暗地掐着指节算了算,亘白。
果然,荷官唱诺:“名宿、白虎、亘白、阳!”
也就是二十八宿中压中名宿的,一赔二十八。朱雀、玄武、苍龙、白虎四象中压中白虎的,一赔四。十阳二月压中亘白的,一赔十二。阴阳两仪压中阳的,一赔二。
当然,压下去的那份筹码,也算在赔率之中。
除了两仪、四象、十二主星、和二十八宿之外,还可以压虚、荒。虚荒,也都是一赔二十八,等同于二十八宿的彩头。但分配到概率之中,就是庄家的抽头。
这一局,晓武和武都零都没来得及下注。
抬头看看历史记录,武都零解释:“轮盘赌的是运气。过去二十八手里面,名宿已经出现过三次。很可能就是今天晚上的幸运星宿。压白虎,至少是不会错的。还有,就是第五次阳仪。必须跟着压阳仪。”
晓武一愣:“连续五把,第六把还会是阳?”
武都零摇手:“我们看,是连续五把。对赌场来说,一个晚上几百把。一年,十几万把。银河赌场这一百年里,连续五把阳简直就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那,压阴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
“如果这一把,还是阳呢?你输了,下把压什么?”
“当然是阴啊。”
“再下一把呢?再再下一把呢?不出阴,你就只能一直压阴,不是么?”
晓武沉思。
“连出五阳,你继续压阴,很可能会掉入一个连输的陷阱。而且,阴阳是一赔一的比率。一旦掉进那个陷阱,输掉的钱,只有最后一把才能赢回来一点点。输掉的,是回不来的。”
“但,我要是压阳,却出阴呢?”
“你只输一把。下一把,可以重新考虑。”
说着话,武都零压一枚五十文的筹码在白虎、一枚五十文的筹码在填盖、一枚五十文的筹码在阴。
晓武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不是说压阳么?”
“赌场赌的只是一个概率。赌上一辈子,输赢都是差不多的。但,赌场抽走的那两份,一个虚、一个荒,可都是扎扎实实从赌客的兜里切下去的。我来赌场就是一个休闲。每个月的上旬、中旬、下旬,各来一次。每次的赌资只有十两银子。”武都零微微一笑:“真想要靠赌场发大财,不是。但只能发一次。第二次来、第三次来,只要不收手。肯定是平平无奇的来来回回。你压阳,我当然要压阴。哥俩憋憋劲才有意思。”
晓武撇嘴:“每个月都有一个从赌场里赢走十万的。人家是有特别奖的。”
“每个月赌场的流水何止千万?无论是谁,赢走的十万,都是从你我的兜里掏出去的。赌场,不会赔一文钱。”
“买好离手!”
晓武盯着阳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是知道自己不到年龄的,不能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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