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赌客们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荷官甩出来的,是指甲缝隙中绽放出的一道红光幻化而成的郁绯宝石骰子。而大家三联名的那颗幸运骰子,就在她抬起手来拢头发的瞬间,融入发髻间别着的一只艳红色的宝石发簪之中。
呼!
又一个看热闹的赌客将掏出兜里全部的银子,大约有三十几两,统统地压了进去。
“买好离手。”
清冷、不带任何感情的、专业的声音。
红宝石骰子越转越快,几乎转成了一道红色的郁绯太阳光的影子。
武都零把嘴巴凑到晓武的耳边问:“你能看到未来?”
晓武愣:“谁能看到未来呀?”
“那,这个名宿,是算出来的?”
“哪儿有赌博算卦的?”晓武瞪眼,“那要是准的话,赌场不都关门了?”
“那,你是怎样确定会是名宿的?”
“你说的。”晓武惊,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充满委屈至极的表情,“你不是刚刚说过么,要是名宿就继续压。否则的话,万一把把都出名宿,那还不是没完没了的输钱?”
武都零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说的是压阴阳。不是阴就是阳。二十八个星宿,哪儿能把把出名宿呀?”
“这不是已经连出了三把,大家都赢爆了么?”小五边撇起嘴巴边用瞧不起人的手指头点了点飞旋的郁绯光芒骰子,“这把要不是名宿,就再也不压名宿了。全员解脱!”
武都零翻了翻白眼,心想,这孩子,已经不是举一反三了,这,简直就是举一反二十八呀。
不过,他的心中倒也没多少不安。
愿赌服输。
他哪儿知道,这骰子已经被换掉了。
啪啪啪啪啪
连续的、清脆的响声,骰子在圆球的轮盘上上下左右地跳跃。
开始的时候速度极快,只能看到阴阳。接着,便能看出从玄武跳到朱雀再跳到青龙。
骰子跳跃的速度变慢。
莞宿、区宿、晨宿。
咕噜噜。
滚入不属于二十八宿、不属于四象、甚至不属于阴阳的,荒。
啥?
这么多格子,竟然就偏偏选择了虚神、荒神。
庄家通吃?!
“喔!”全体赌客都忍不住沮丧地叫起来。
只有泉小五一个人,一只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捏着下巴,满头满脸都是眯着眼睛挤出来的神神秘秘,沉稳地颔首:“才三联名,也没像你说的,一出就出十几把。这个理论,不靠谱呀。”
荷官拿起金球向着代表荒神的格子丢去的瞬间,骰子一滚,啪嗒。
落入名宿,颤巍巍、颤巍巍地停住了。
“吼!吼!吼!”
整个赌场都沸腾起来。
四联名!
奇迹!
武都零哈哈大笑起来,重重地拍了拍泉小五的肩膀:“小兄弟,太准了!”
荷官回头,用毫无感情的眼角扫一眼领班。
领班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明明换了人,还偷偷地换了骰子,咋就出现这种结果了呢?于是迅速地拿出一块宝石,去跟后台联系。
赌客们全都不高兴了,哄哄泱泱地要赔钱。
“稍等,稍等。”领班边陪着笑脸,边报告情况。
赌客等了片刻,见通讯这边的领班额头上直冒汗,通讯的另一边却没有人说话。
“赔钱呀!”
“只进不出,吃人不吐骨头呀?”
领班掏出手帕来边擦脸上的汗水,边鞠躬道歉:“马上马上,马上。”
“喂!”夸父大汉几次催促,都没见赔钱,不由得愤怒了。巴掌大的手啪地拍在赌台上,“想耍赖呀?!”
几十个赌客都跟着拍桌子。
就连武都零的眉毛也皱在一起。
这么大个买卖,做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想赖账?
实在无法相信。
一个羽人呼啦一下子生出翅膀,扒着赌台就想跳进去。
武都零连忙张开双手拦住:“冷静!冷静!”
周围几张桌子边上的赌客刚才就没能凑上赢钱的热闹,这会儿看到砸场子的热闹,不由得兴奋,纷纷围上来。呼呼啦啦的有上百人。
领班脸上的冷汗更多了,犹如被一盆水从头上淋下来,顺着下颌滴滴答答地淌汗。他手中捏着那块可怜的手帕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湿的透透的。
“赔钱!”
“赔钱!”
“赔钱!”
虽然有武都零拦着,那股汹涌而来的愤怒浪潮也有势不可挡之势。
眼看着再不赔钱,就有被这些人活活打死的危险。
“还我的钱!”
一个尖锐的、海豚音一样的女声响起。
所有人的耳膜都是一阵,刺痛般嘤嗡嘤嗡地作响。
妈呀,是不是所有的女鱼都是天生的海豚音?
小五的视线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夸父挡着,啥也看不见。于是翘起脚来扯直了脖子透过人缝看热闹。十四岁的小心脏兴奋得小鹿乱撞,乒乒乒地跳。
果然,看到一只大尾巴鱼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尾巴上的十色阳光呼啦呼啦,把本就紧张得不行的局面搅得更加紧张得不得了。
娜迦莎。
女鱼的两只眼睛越瞪越圆,终于失去了人族的大双眼皮,变成了鼓鼓囊囊的大鱼眼睛。
呼啦呼啦
瞳孔中喷发着黄绿色的火焰。
她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我输光了,卖女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肯赖账?!”
夸父大汉一把揪住武都零的脖领子,把他扯到旁边去。
大叫:“还钱!”
眼看着下一刻,就跳过桌子来打人。
“喂!我该怎么办哪?!!”领班也是两眼通红,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对着通讯宝石尖声地叫起来,“怎么办?!!!”
宝石的另一侧传来清冷的女声
“愿赌服输,欠债赔钱。”
晨风?
她不是应该在天河赌场么?
虽然知道这只是传音
看领班手里宝石那凄凉的成色,也知道不足以把这么大个场面清清楚楚地传过去
但,
小五还是嘀哩咕噜地转眼珠子,边偷偷地、偷偷地,向着几个夸父大汉的身后面挤。
“赔钱!”领班兴奋地吼叫起来,“银河赌场,还能赔不起你们这两个小钱?”
“少废话!”
“快赔钱!”
“来人!都过来!”领班把所有的荷官都叫过来帮助点筹码、赔钱。
赌台上出现立体的时光再现,谁投下多少钱,从最后一名开始一个个地赔过去。
“哈哈哈哈!”羽人们抱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河络们抱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夸父大汉看到推过来的银票和铜板,疯了一样地握住武都零的手用力地摇晃,“下次还跟你!你赌什么,我就赌什么!”
武都零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可能要戒赌了。”
“咦?”夸父愣,“你很有节制,不像是有瘾的赌徒啊?”
武都零指了指桌子:“我刚刚也是很激动的。尤其是最后骰子落入荒神,吓得我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四联名”
“四联名!”
“四联名!”
“四联名!”
赌客们纷纷把手伸过来,用力地拍武都零的肩膀。
“赌神!赌神!赌神!”
武都零连忙转着圈拱手,团团作揖。他并没有说是泉小五猜的。那还是个孩子,还是远离赌博的好。
终于,荷官把属于他的那份钱推了过来。
武都零拿出一百两银子加上所有的铜板都当作小费推回去。然后将银票叠起来握在手中,拉着泉小五离开赌桌。趁着没人,想要将银票塞给晓武。
晓武推回去。
武都零笑:“你应得的。”
晓武抬起头来,用清澈无尘的大眼睛清澈无尘地凝望着武都零,严肃认真地摇头,边用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回答:“我爸爸从小教导我遵纪守法,我不要。”
武都零皱着眉头想了想,微微点头:“我不想赢钱,你不能赢钱。去吃个晚饭吧,这里的自助餐可是全京城最有名的。”
晓武点头,刚想同意,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叫:“我是跟他来的!我是跟他来的!”
回头看,是坚持不懈的卡瓦伊瓦。被赌场的保安拦住,十五岁以下的不得进入粉色娃娃鱼的头部赌场和尾部赌场。
于是,装出一副根本不认识的样子,笑眯眯地跟着武都零迈着悠闲的四方步走向暗月能量压缩门。
暗月能量压缩通道中,布置的便不再是雕像,而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广阔无垠的金草原、以及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
让人一看到,就感觉心情舒畅。
猫头鹰在夜空中飞过,狼群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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