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一群具有崇高理想的人,轻易不会现身于人前,除非接到任务,或者预见到了什么重要事物——你接近阿行,是希望他给你崇高理想带来帮助?”
“你对我起了杀心。”十八定定看着他。
“不愧是白女巫,非常敏锐。”司暗回道,“但放心,我不会动手。杀了你,阿行会不高兴。”
他转回身,继续对山壁上的矿石进行开凿和切割。
同时又说:“亲爱的女士,坐下休息吧。按照先前那个人的说法,夜晚和危险等同,而此刻,夜色正逐渐变浓。”
他的开凿也不借助工具,手指巧劲一叩,晶体外的山石边簌簌掉落。
但叩着叩着,动作忽然一顿。
山壁里有一条缝隙,随着敲击和震动,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将其捡起,拂去上面的灰尘,司暗发现这竟是一根足有几十厘米长、漆黑的、泛着华美光泽的鸟羽。
*
某片山谷间,月部落营地。
弦月半高不低地在漆空挂着。
人类聚集处一片喧嚣,熄灭的火光重新亮了起来,风里夹杂着惊呼和怒吼。
江雨行懒得动耳朵仔细听,直接问前面的人:“发生了什么?”
走在前面的是时济和隗。
这俩家伙突然找到他和闻炤,说营地里发生大事了,赶紧去围观。
江雨行原本有什么围观的兴趣,但闻炤还是不太高兴——他明明已经哄过了,这人要还是不高兴,那就不高兴着吧。
于是脚一抬,跟上这俩家伙,开始往帐篷密集的区域走。
“月部落的王突然病危,整个部落都炸了。作为新上任的先知,威克尔已经被叫去王帐了。”时济回答。
“真是符合三流剧本的发展。”江雨行面无表情吐槽。
这种人为制造出的“游戏”,注定不会让他们度过平静的夜晚。
“所以我们现在过去能做什么,趁他病要他命?”他接着说。
时济一脸无奈:“叔,你别老想着搞事,说不定能接到新支线呢?”
“哦。”江雨行礼貌性地应了一声。
他一点都不期待支线,只想一拳把这里打烂。
他们在的位置距离人群不远,过了十来分钟,来到王帐外围。
这里全是人。月部落的族人几乎全部挤了过来,再加上混在其中围观凑热闹的现境升华者,密密麻麻,把空气都弄浑浊。
人群里还有小孩的啼哭。
江雨行又开始恐人了。
“来这里。”闻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和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这人直接了当的动作,先勾住江雨行的手,接着把他整个人一捞,带到附近一棵树上。
踩着粗壮的枝桠,视野顿时开阔许多,周围人类密度也极大降低。
不过……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底下全是人头,仿佛一片片蠕动的蝗虫。
伤眼睛。
江雨行只能仰头看天。
这时闻炤的爪子又伸出来,将他脑袋向下一摁、一拨,让他看向自己。
你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在看,没半点新鲜感。
江雨行暗中嘀咕,眼皮垂了又掀,观察起闻炤的神情。
——脸没绷着了,眼神也不冷了,也不再跟个鬼似的皮笑肉不笑,虽然算不上高兴,但也没那么不高兴了。
看来放置还是有效果的。
江雨行心下满意,拍拍这家伙的头,作为奖励。
闻炤:“啧。”
“堂哥!”树下奔来一只时以宁。
他冲向时济,余光扫到江雨行,往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耷拉下肩膀,沮丧道:“我出来晚了,没挤到前面去,也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丧完了,环视周围一圈,又惊又叹:“也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把雾都游园会上所有人都扯了进来!”
“不,不是所有人,”时济摇头,“我没在这里见到任何主办方和评委,也不太可能是都被分到对面的夸父部落去了。”
“凭票入场。”江雨行蹦出四个字。
忽然间,王帐前传来一声怒吼:“一定是夸父部落的诡计!”
声音的主人赫然是个升华者,吼声掀起风,自王帐外猛扫向远处,沿途的树叶簌簌掉落。
“一定是夸父部落的诡计!”那个声音又喊了一遍,“是那群堕落之主的信徒毒害了我们的王!吾王,即刻开战吧,我们不怕黑暗,不惧死亡,只求将夸父部落消灭!”
“吾王,即刻开战吧!”
“开战吧!”
“开战!”“开战!”“开战!”
无数的声音响应起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连成一片,仿若震天的擂鼓。
一秒、两秒、三秒……王帐内无比安静,没有传出任何指令。
但月部落的人自发行动起来,牵马饮水、磨枪磨刀,做起战斗的准备工作。
江雨行站得高看得远,看见一顶帐篷前,年长的男女武装好自己之后,开始协助家中年幼的孩童穿戴皮甲武器。
他不免惊讶:“这么小的孩子,也要上战场?”
那幼崽看起来也就七八岁。
“战争一旦开启,若手中武器不饮鲜血,主人将迅速衰弱。”附近的一个月部落族人回答道,“我们这里的人,不论年龄,如果已经有了武器,就必须背负起宿命。”
江雨行不禁皱眉。
不久后,威克尔走出王帐,手持水晶球,满脸严肃,目光从众人之间快速掠过,锁定在江雨行几个人方向上,迅速走近。
“里面是怎么个说法?”闻炤问。
江雨行低头看着他,时济和时以宁也一脸期待。
威克尔却没明说,只是看向闻炤和江雨行:“我希望你们能一起进去。”
“哦……”江雨行拖着调子,鼻息翕动了几下,没有拒绝。
他闻到了威克尔衣服上的药草味。
——王帐内药草味道更浓。
药炉摆放在大帐中央,足有一米宽,硕大的腹部上刻着和帐外旗帜上相同的独眼月亮图腾,炉子里汩汩沸腾,不仅有植物药材,还有水晶等矿物,一锅混煮。
江雨行多看了两眼,视线落到药炉后的屏风上。
这扇屏风将王帐隔出内外,也隔绝了月部落的王和他们几个外乡人。
屏风的几个立面都是丝织品,刺绣非常精细,连起来是一副狩猎图;后方熏着香,烟雾摇摆不定地升起。
“先知……”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听起来沙哑、虚弱、无力。
威克尔上前:“王,我们来了。”
“那就……那就开始吧……”王说。
帐内的侍者随即从屏风后走出,将一个漆面黑亮的箱子交到威克尔手中。
说是盒子更贴切,它的长度近短短十几厘米,也非常浅,只有一根食指高,外面没有上锁,只垂将锁扣搭了下来。
盒盖的缝隙里溢散出一股幽淡的气息,很难具体形容出是什么,接触之后只觉得凉飕飕。
威克尔还要拿水晶球,只能单手拖住它,左瞧右瞧打量一圈,小声对江雨行和闻炤说:“星辰指引我,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俩得在场。”
并且提议:“不如你们俩开?”
他把盒子递过去。
江雨行瘫着脸,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你叫我们来,是要我们当工具人。”
“不,不是的,我没有。”威克尔露出苦涩的表情。
他只是单纯的不方便。
那侍者已经退回了屏风后,屏风外又只有他们几个,除了这两人,他上哪寻求帮助?
“……我是那种人吗?”威克尔叹息,“行吧。”
威克尔不得不调整持水晶的姿势,艰难地用小指头把锁扣顶开,然后手一抬,借助向上的那个力,把盒盖抖开。
盒子内的东西落入众人眼帘。
“这是、上任先知的,遗物。他说……他说当需要之时,交给他的后继者。”王的声音再度响起,颤颤巍巍,语速缓慢,“我想……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被木盒装放起来的是一根鸟羽。
且是一根绒羽,通体漆黑,细细短短,看起来十分柔软,在帐内的烛光照耀下,流转出珠光般的色泽,华美无比。
错落的羽执还在上面勾织出纹路,像是某个神秘图案里的一小截。
那气息就是自它散发而出,此时不再浅淡,肆意地向外扑散,瞬间让帐内的温度降低。
威克尔离它最近,手指和脸被冻得发疆,但还是忍不住低头欣赏,同时也很疑惑:“这是……”
闻炤也在欣赏这根羽毛,不过神情和威克尔截然不同。他上前一步,想拿起来细看,被江雨行一巴掌拍开。
江雨行抓起这根羽毛,转头看着屏风,直言问道:“你希望我们用它做什么?”
投落在屏风立面上的影子动了动,王的声音传出:“我、我希望……”
砰!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他。
江雨行一脚踹翻了屏风。
他问这话,但压根没打算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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