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脚步吧，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劲装、手持长弓的高大青年，背对着逐渐被地平线吞没的夕阳，目光急切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可话还没说完，被一截突然飞来的细小木枝刺穿咽喉。
最后的几个字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喉咙中，青年眼瞳一缩，咚的倒了下去。
“你没必要杀了他。”
被青年催促的两人之一开口。她新将短发染成了灰色，一身古雅繁复的长裙，手持一根比自身还高的法杖，杖尖的宝石微微泛起光，看上去像是从古代宫廷里走出来的神官。
她是十八。
“太吵。”另一个人说。
这人是司暗。
比起在雾都游园会见江雨行的时候，他左眼前多了一片带银链的单边眼镜，挂在臂弯的外套披到了身上，愈发显得儒雅。
可刚才的木枝就是他丢出去的。
从道旁随后折下的树枝，以指削尖，向前一送，就杀死了人。
因为那个人的话太密集、行为轨迹也太固定了，一旦他们不跟随他行动，就会出声催促。
所以，当然是直接切断音源为好。
他垂下手，捻掉残留在指尖的尘屑。
附近的十八又说：“希望不会因此遇到事情。”
她对于司暗杀人没有太大的感触，语调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司暗眉梢轻轻一动，抬脚向前。
前方不远处迎来岔路。司暗稍微犹豫了一阵，选择出方向。
十八跟随在后。
他头也不回地说：“我想，你也没打算去营地。”
“虽然有‘天黑之后不许出营地’的禁令，但这并不代表营地内就是安全的。”十八说，“而且我的预感告诉我，跟着你，不会有危险。”
“是么。”司暗平平回道。
关于这个地方的基本信息，两个人已从先前那个人口中了解到，因而对沿路遇到的庞大雕塑并不惊讶。
都是男性形象的雕塑，时而执剑，时而提一把长弓，时而站立眺望，时而与兽搏斗。
也都是同一位男性的雕塑。他身材强壮伟岸，背负一圈日轮，脸部也有且仅有一圈日轮，浑身上下都是象征光明的图腾，在夜色逐渐垂低的纱幔下，泛出光纹。
自黑暗中滋生出的东西被它逼退，不过一旦走出照耀的范围，便会重新涌上来。
这些东西像浓稠的瘴气，潮湿带毒，会减缓人的行走速度；具有活性和趋利避害的本能，但不具备智慧。
十八挥舞起法杖驱散它们，轻声嘀咕：“也不知道夸父部落崇拜的‘造物主’，是哪一位拥有‘创生’和‘光明’权柄的神明，而与之敌对、被他们贬低为‘虚无暗月’的‘母神’，又是哪一位。”
她唯一的同行者没应这话。
司暗依旧走在她之前，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带路。
他手里提着一盏六角灯，灯座的蜡烛上一簇火苗飘飘摇摇，小范围地驱散了黑暗，达到了和十八法杖同样的效果。
他显然有所目的，对方向的选择总是依照某种标准——尽管十八目前还揣摩不出；视线也一直落在四周，但不像是对环境的观察，反倒像是在辨认、逡巡，以及——
“你在找什么？”十八直接问了出来。
黑暗也会吞噬声音。
她明明抬高了音量，听上去却轻飘飘的。
司暗不答反问：“你对闻炤的印象怎么样？”
十八直觉皱了一下眉。
那天他们从特里安城逃脱、进入边境后，这人拦在他们车前，她是亲眼见到的。
虽然当时他没有表露出明确的敌意，也让了路，但十八还是能感受到他和闻炤之间的微妙气氛流动。
“他人的评价，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判断依据。”十八思忖片刻，严谨回答。
“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司暗笑了。
他停下脚步。
他们此时的位置从平地来到了山上，穿越过茂密的树丛，走近一处山洞，将手里的灯往前一照，竟让山壁映出莹莹光泽。
“我在找……啊，找到了，像这种地方，果然蕴藏着丰富的矿物。”司暗的语气很满意。
十八震惊了：“我以为你要找的是这个地方的破绽！”
“那种事情，重要么？”司暗浑不在意。
他走到那一璧矿石，逐一看过去，直接用手指做刃，将晶体切割下来。
然后拿出一块布、一个口袋，小心包裹、装放。
布料上印的都是人类世界奢侈品牌的logo。
十八扫过它们，走近辨认着山壁上矿石的种类。
“是萤石，蓝萤石居多，还伴生着……”
虽然纯净的矿石也能够做信息和能量载体，但……一瞬间，十八福至心灵：“你不会是想把这些矿挖回去做成礼物给江雨行吧？”
表情也更加震撼了。
司暗点头赞许：“这一任的施水者还算聪明。”
十八的表情又是一变，将法杖离地抬起，眼中充满警惕。
背对着她，司暗却对这一幕了然，神情不改，徐徐缓缓开口：
“18减去1就是17。17，刚好是塔罗牌中的星星。而星星牌，在占星里所对应的，正好就是水瓶座。
“水瓶……或者说宝瓶才是你真正的代号——一个你们施水者代代传承的名字。”
言语间他又切下一块高净度的蓝萤石，用柔软的布料包好，轻轻放进口袋，偏头对十八一笑：“报歉，无意窥探，只是你的伪装太容易被识破了。”
“我从未伪装。”灰色短发映着从萤石上折射来的光，十八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淡漠。
“是么。”司暗又是一声轻笑。
“水瓶座是黄道十二星座里的第十一，是精神主义、是集体意识、是理性、是人道、是变革，第17号星星牌，则代表着高远与希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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