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夜幕低垂,月光如辉。

接二连三的惊吓,温念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医生给她用了药,她的脑子就一直昏昏沉沉,在客房的床上小憩了一会,醒来时,顺着门缝听到从楼下传来的阵阵喧哗声。

“权先生来了?”

“你说真的,权先生也来了?”

“没想到,权先生竟然会亲自大驾光临,那岂不是说,今晚这场晚宴,四大家族的人都到场了?”

“苏老爷子果然有牌面!”

伴随着黑色豪华飞车缓缓停靠在花园正门,一楼大厅里的人都动了起来,以苏老爷子为首,站在最前方,亲自迎接来人的到访。

飞车缓缓停稳,车门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深灰色西装裤的长腿。

与很多人想象中不同,这位引起全场震动的权先生并不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或是积威甚重的中年人。

他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姿挺拔,长得极为俊美。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并不隆重,却丝毫不损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立体的五官从侧面看,线条极为流畅,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都像是艺术家鬼斧神工的雕刻作品,有种难以言喻的成熟男性魅力。

男人名叫权律深,是四大家族中权家的家主,也是帝国首席法官,掌握着司法领域的最高权利。

也许是因为代表着司法领域的公正,从外表上看,他气质沉稳,面容冷峻,一举一动否仿佛经过深思熟虑般从容不迫,不容置疑。

这样的男人,总是让女人因为压迫感而不敢靠近,又不由自主沉沦在那俊美的外表和强大的气场下。

“权先生,您能大驾光临,实在是苏某的荣幸。”

苏老爷子是个笑面虎 ,对谁都态度和蔼,但在面对权律深时,明显更郑重许多,甚至比对皇族派来的使者更深。

“苏老您客气了,能参加您的寿宴,也是我的荣幸。”

权律深微微颔首,身后的仆从便献上寿礼,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玉如意,被盛放在紫檀木制成的盒子里,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宝。

苏老爷子笑呵呵的受了,几人迈步往回走。

临到进门的瞬间,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感应到什么,权律深恰好抬了抬头。

二楼的客房里,温念在听到权律深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身子便抖了几抖,心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勒出细细的痕迹,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她双腿发软,忍不住跪坐到地上,双臂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脑中则闪现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

深夜里,面容肃正的男人穿着睡衣,正襟危坐在书房里,专心致志的处理那些积压成堆的工作文件。

一袭白色睡衣的女孩,小心翼翼端着精心烹制了几个小时的热汤,满脸期待的放到书桌的边缘。

白雪皑皑的冬日,为了能给喜好风雅的莫阿姨煮上一壶由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的雪水泡煮的香茗,她从半夜3点便起了床,一直守在外面,盼着旭日初升,等到天亮。

男人上班时看到跪在雪地里的她,当时是这样说的,他说: ‘你既然已经被领了回来,就是权家的小姐,不需要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温念害怕啊。

整个家里,除了将她带回来的莫阿姨外,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冷冰冰的,充满着无形的排斥与抗拒。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被领养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虽然他们从来没承认过,

但这已经是温念距离幸福最近的一次。

她小心翼翼,拼劲全力的讨好着新家族中的每一个成员。

因为是无法使用异能的泥巴种,温念总是很自卑,担心自己会因为没有价值而被抛弃。

那么,当时的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既然你已经被母亲带回权家,那你就是权家人,往后谁也不能赶你走。

他是这么说的。

温念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记得说这话时,他身上棕色大衣上镶嵌的由紫色宝石制成的纽扣。

可后来,也是他,在亲生妹妹回家后,亲自出面将她赶出家门。

他抓着她的脖子,就像是要直接掐死她般,单手将她拎离地面,

温念战战兢兢,被抓得疼了,泪珠盈满睫毛,惊叫出声。

男人那双漂亮又深邃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睇着她,没有一丝怜悯,就连声音也比数九隆冬的天气还要更冰寒。

“珍珍如果真的出了事,你和你孤儿院的所有人,谁都别想活。”

铺天盖地的冷气,夹杂着雪花的北风,吹在人脸上,就像刀子割肉一样疼。

吹得人骨头缝都痛了。

权律深松手,温念娇小的身子就瘫软着向下滑倒。

未成年的女孩,在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前,是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温念知道,他从来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人是有高低贵贱的,身份的千差万别,天赋能力的等级,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着她的卑贱。

她的所有努力在他们面前,就像一场不自量力的笑话。

当真正的公主回到城堡后,伪装成公主的丑小鸭只能落荒而逃。

温念哭泣着,泪水无声无息流了满脸。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明明刚刚才差点被掐死,看着男人要走,还挣扎着扑倒在地上,死死抓住他的裤脚不放。

黑色的皮鞋,鞋底还带着无意中沾染的雪花,那种皮质的触感,光滑而冰冷,是毫无温度的质感。

女孩的脖颈上印着被掐出的红色指印,眼神是无助的,表情是绝望的,声音中充满乞求。

她叫他:“哥哥”。

这个在心里面酝酿了无数次,却始终不敢叫出口的称呼,终于在这一刻,第一次叫出口。

但男人脚步不停,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因为担心离家出走而陷入危险的亲生妹妹,粗暴的甩开她,步履匆匆的转身离开。

于是,她的声音也就这样逐渐消散在呼啸而来的冷风中,

无影无踪。

……

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啊。

冷到温念如今想起那场大雪,都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心脏破了,被扎出个大洞,然后结成痂,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时不时就要渗出点血迹。

她抱紧双臂蜷缩成一团,逃避般闭着眼,却依旧难以摆脱那些无法忘怀的画面。

为什么总是她呢?

为什么被放弃的总是她?

是她不够努力吗?还是……她本就不配?

温念脑子里这么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此时屋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中,装潢华贵的屋子显得那样冰冷,窗子透进微弱的光亮与窗外的嘈杂声混淆在一起,让这间屋子仿佛跟外界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连接。

温念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木质地板硬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握紧披在身上的裴瑾的外套,属于对方的清新雪松香气,带给她一丝微妙的安全感。

她酝酿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窗边,楼下熟悉的身影让她一瞬间紧绷,浑身血液倒流,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砸到光滑的实木地板上,就像滴落的雨滴。

几年了,第一次重逢,却是在这样的情形。

她没有一点长进,虽然已经很努力,却依旧狼狈不堪。

感受到来自二楼的目光,男人很警觉,几乎立刻抬起头来。

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温念快速躲到窗帘后,因为过于紧张,脚下一个踉跄,‘咚’得一声摔倒在地。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顾不上小腿的疼痛,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乱飞,逐渐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网。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她抓着窗帘颤抖个不行,然后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

封烈上楼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带着气的。

虽说裴瑾向他解释了缘由,可两人抱在一起也是真的,无论怎么想,心里都别扭得很。

满打满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就算两次都是误会,也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巧合得令人心塞。

封大少爷感觉不爽,自然有人要遭殃。

而这个即将受到惩罚的人,除了温念不做其他人选。

封烈上楼的时候,满脑子想得就是要如何惩罚这个不乖的女孩,怎么那么不听话呢?让她乖乖等着,也能惹出这么多事来。

而且也太弱了吧,稍一错眼就要被人欺负,好歹也是他封烈的女人,这样下去,丢得还不是他的脸?

封烈脚步沉重,越想越气。

然而所有怒火却在看到女孩娇小身躯的一瞬,烟消云散。

屋子里的灯暗着,因此她的身体也隐藏在一片明明灭灭的阴影中。

窗外的月光零零散散的透过来,打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小小的一只,皮肤透明般的白。

真TM可怜。

封烈舌头舔了舔牙齿,心脏突然就塌下去一块,那种如潮水般的感觉又密密麻麻的涌上来,让他迫切的想做些什么,至少不要让她看上去那么的……无助。

他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女孩惊慌的‘啊’了一声,扭过头。

于是封烈看清她的脸,又在哭,哭起来连个声音都没有,只有晶莹的眼泪流了满脸,冰冰凉凉的,像两条小瀑布一样。

真是……

很乖,也很懂事,是个好女孩。

这脆弱又可怜的模样,让人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封烈受不了。

他觉得自己脑子也变得有些不正常,在她的眼泪中,神经崩成了一条细长的线,完全不受控制。

胸腔里涌动着的感觉是那样陌生,强烈的,翻涌着,炙热的。

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也想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是我的错,所以,别哭了好吗?”

来时想到的种种惩罚,话到嘴边,就成了哄劝。

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他封大少爷,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向人张口道歉,还是对着一个女人,所以,别哭了好吗?

封烈抬起挑起温念的下巴,在她颤抖的视线中,轻轻吻上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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