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是被说中的心虚还是其实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凌鹊羽张嘴想解释却是没吐出一句话。
严澄比凌鹊羽年长不少,又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异样全都逃不过严澄的眼睛。
“你很奇怪,小羽。”严澄说。
凌鹊羽不服,说:“我哪里奇怪了。”
严澄说:“不奇怪吗?那你今天在干什么?听到我说她等到晚上是不是还有点高兴?可是你等了一晚上信息没等到又心里打鼓。”
凌鹊羽说:“我哪有等信息。”眼神闪烁,握着手机的手也下意识松了松,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味从指间溜进空气,只有他自己闻不见。
严澄叹了口气,说:“小姑娘人挺好的。”
这话说得凌鹊羽摸不着头脑,抬头没答话。
“我是说,她跟你以前交往的那些人不一样,”严澄意味深长地说,“虽说传言乱七八糟的,可我今天送她走了一段,这孩子真不像是传言说的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凌鹊羽又是一脸少卖关子的不屑表情。
严澄慎重问道:“你是认真地喜欢她吗?”
“别乱说,”凌鹊羽蓦地有些激动,从沙发上跳起反问,“我喜欢男的你不知道吗?”
“那你就该注意点分寸了。”严澄说。
凌鹊羽不太高兴,再次反问:“友情的分寸在哪呢?我跟你还住一块呢,我需要注意分寸吗?”
严澄更为凝重,说:“你跟我不用注意分寸,因为你跟我睡一张床也好一块洗澡也罢,甚至我亲你一口我俩也就只是友谊,我对于你是友谊,所以你不会为了跟我聊天找借口,你不会在意我几天不回家,不会在意我跟别人好不好,更不在意我们之间是谁更主动。你说说你现在,真的不奇怪吗?”
确实,友情可以亲密无间,友情也会做许多亲近行为,尤其是在性之取向的同性面前也需要避讳的情况下,凌鹊羽理应更明白界线在哪,可他仍是反驳道:“你既然跟韩清霜接触过了,也应该察觉她这个人单纯得要死,我只是看不惯学校里那么多闲言碎语,我想着……”
“你想着你能保护她?”严澄打断了他,脸上的不屑更多了些,严澄确实看得出小姑娘挺纯,但冰雪聪明也显而易见,“小羽,就说你这盲目的保护欲,你觉得还是友谊吗?”
“我就觉得是友谊,”凌鹊羽斩钉截铁地说,“至少,在我这里是。”
“这么说,你是知道她喜欢你?”严澄蹙起了眉,语调又带上责备,“那你不就是耍人玩儿吗?”
“我没有,”凌鹊羽解释道,“她知道我是gay,我从一开始就没瞒过她。”
严澄仍紧着眉头,盯着凌鹊羽思索半晌,说:“小羽,我知道你很小就跟家里出柜,家里一直不怎么管你但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始终还是希望你像寻常人那样结婚生子……”
“你又想说什么,别一天到晚的绕弯子了成吗?”凌鹊羽越发不耐烦,打断了他。
严澄说:“是阿姨又给你压力了吗?”
凌鹊羽听出了话中的话,“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你少说也认识我十来年了,家里什么时候能左右我?”
“我是想说,你要是真喜欢上那女孩儿,不就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吗?”严澄说。
凌鹊羽泄力窝进沙发,低头埋进衣服沉默许久。严澄盯着手里的袅袅白烟也没说话。性向这个话题向来敏感,严澄知道凌鹊羽很小离家去寄宿学校有很大的原因就是逃避,逃避去解释他为何与别人不同,为何对异性没有感觉,他又何尝不是经历了很多内心的斗争才接纳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澄哥,”凌鹊羽脸还是缩在衣领里,“你说,爱和性能分开吗?”
“也许能,我不知道。”严澄说。
“我觉得不能,性是身体发自本能的一种需求,爱也是,当我渴求那个人,身体也会有反应,我希望结合,我希望得到回应。但我一想到她是个女孩我就少了那种冲动,我是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如果她将来想亲近我呢?我要是做不到该怎么办……”
凌鹊羽求助似的看向严澄,“那样的话,会更伤害她吧?”
严澄也看了看他,说:“你都想得这么明白了,那是不是更应该保持点距离呢?”
道理是明白,可心动和喷嚏一样,等他发现的时候早就忍不住了。
“我还是想见到她,”凌鹊羽说,“但你也说得对,我该把握好分寸的。”
严澄搓了半天的水杯终于放下,没过多一会儿又端起来,没喝,又放下,踌躇半天才说话:“她要走了你知道吗?”
凌鹊羽眼里闪过茫然,连忙垂下眼掩盖失落,说:“你什么意思?”
“韩清霜,她今天说了几所学校,想要听听我的建议。她打算出国了。”
凌鹊羽抬眼脱口而出,“哪几所学校?”
严澄说:“你想做什么?”
凌鹊羽叹了口气,“就当我没问吧,她去哪也跟我没关系。”
嘴上说着没关系,凌鹊羽却是一宿辗转反侧没睡着,手机在手里也翻来覆去不得安宁,对话框上的字哒哒哒打完又啪啪啪删掉,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他早早地跑去美院碰韩清霜,似乎是想给她多一些机会告知动向,不,也许是想给自己多一些机会问。溜达到打了上课铃才碰到踩点赶到的张晴,张晴对他可没有好脸色,直到下了课出来看他还在才说韩清霜告了病假。
病假两个字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可前一日与严澄的谈话也同样沉甸甸的,凌鹊羽掏出手机,索性把聊天记录往左一滑,删除。
严澄晚上回家,穿着他前一日带出去的羽绒服。原本看上去没啥异样的凌鹊羽回头一看就恼了,“韩清霜去找你了?”
凌鹊羽几乎是用吼的,把刚进门还没脱鞋的严澄吓了一跳。严澄愣了下,不与他一般见识低头换鞋,说:“嗯,她上午特意拿去我办公室,”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严澄做了个闻衣领的动作,说,“她好像还清理过,衣服是香的。”
眼见着凌鹊羽倒吸一口气张嘴想说话,严澄直起身不脱外套反而还扯了扯像模像样地胡撸两下,说:“那天我给她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我这衣服上个月跟我上山进洞回来还没洗,挺脏的。小姑娘拿过去一点没嫌弃,还回来还给我洗了。”话说完,他才慢慢脱下挂到玄关的衣架上,又低声嘟囔,“好像有个女朋友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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