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沈雀就倒在了沙发上。
好困。
好困。
每次这样的大型训练结束后他总会很困。丁渺说是因为大脑处于高度紧张当中,休息一会儿就会好。所以他习惯在做完大训后睡上一个小时。
林叔看着倒在沙发上的沈雀,过去帮他披上了毯子。
还没告诉少爷,老板今天就回来了。
沈雀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说实在的,在学校里他总是紧绷的状态。
为了补齐那些落下的课程,他给自己制定的排班总是很满,只有回来了才能放松点儿。
而且他能感觉到,在睡着的时候自己的身体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恢复着。
良久,他感觉到了异常。
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湿漉漉的味道。
得益于之前流浪的经历,他睡眠很浅,稍微一些响动都能让他迅速清醒。
但这味道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他缓缓睁开眼,祁谨宽大的手掌刚好落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
是祁谨。
他回国了。
“吵醒你了?真抱歉。”祁谨说着,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
“你回来了?”
沈雀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这才看清祁谨是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他的。
祁谨穿着柔软宽松的睡衣,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头发湿湿的,看样子是刚洗过澡还没来得及吹干。
“嗯。”祁谨应了一声,转身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瘦了。”
“还好。”沈雀没有躲开,任由祁谨宽大温热的手轻轻摩挲自己的脸,然后又像哄孩子一样揉他脑袋。
“跟你道歉,没亲自送你去学校。”祁谨说道,这次是真的道歉。
他这次出差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明明知道给小家伙安排了学校,却没办法亲自送他去。
“没事,林叔送我去的,一路上都有人陪。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儿,总不至于走丢。”沈雀笑笑让他放心。
“我听林叔说你在学校很刻苦,而且今天一回来就去总部做实训去了。”祁谨问。
尽管沈雀并没有承认自己瘦了,但他也看得出来。
这孩子跟谁都生分,做事说话板板正正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明天早上要去看海髓体的接受情况,下午和晚上要去格斗场,后天还要去医院看妹妹,时间有点紧张。”沈雀说。
“你头发在滴水。”他指指祁谨的头发说道。
“那你帮我吹干,吹干了就去吃晚饭。”
祁谨拿来吹风机递给他。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斜坐在沙发上,沈雀举着吹风机帮祁谨吹干头发,动作很轻柔。
祁谨则半眯着眼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雀帮祁谨吹着头发,那种毛毛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祁哥不说话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心里毛毛的,虽然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做,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其实从前他也问过祁哥,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祁哥反问他。
他摇头。
“我不知道。”
“我是个商人,而你是个天才,我希望我们可以双赢,所以也有私心,想让你只和我合作。”祁谨说。
“就像普杜吗?”沈雀问。
普杜是他们纳图拉利斯的说法,翻译过来就是:死士。
除了出卖灵魂,普杜会为他们的主人做任何事。
当然,成为普杜一定是遇到了自己的恩人,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所有。
这在纳图拉利斯帝国,是高尚的普杜精神。
“类似吧。”祁谨说道。
“好,我知道了。”沈雀点头。
从那以后,他再没问过相关的问题。
祁谨看着面前为他认真吹头发的沈雀,心头闪过一丝懊悔。
他那时还不知道沈雀是个认死理的,随随便便就把关系定义地那么狭隘。
现在好了,小家伙看他的眼神正直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喊出“忠诚!”了。
“吹好了就去吃饭吧。”他说。
“嗯,马上。”
今天的菜很清淡,清蒸野生黄鱼,黑松露炒虾仁,芦笋百合,蜜汁火方,还有一道虫草花炖老鸭汤。主要是考虑到祁谨刚回国,饮食上都需要调整一段时间。
但这也恰好符合沈雀的胃口。他的口味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到多少油星。
“听林叔说,你需要金属材料?“
饭桌上祁谨问起来。
“嗯,这学期末要做一套脑控机甲。”沈雀说道。
“想好用什么材料了吗?”祁谨说着夹了只虾给他。
“呐,你爱吃虾,尝尝今天的合不合口味。”
“还没,得先画设计图,我下周到学校了也会去参考一下其他的案例。”沈雀说。
这虾是很鲜的,他吃完后连连点头。
“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祁谨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好多,最后直接把那一整盘都夹给了他。
“对了,明天去总部需要陪你吗?”祁谨问起来。
海髓体的研究现在已经到了中后期,尤其是羯目,现在已经非常成熟,它也将成为深蓝纪元的下一个杀手锏。但同时,维护修补工作也一直在开展,这就要求沈雀定期到场提供学习模板,
“你不休息吗?”沈雀问。
“担心我?”祁谨挑眉轻笑。
“嗯,或许你需要的是休息。”沈雀坦然承认。
“乖孩子。”祁谨的笑意更浓了,伸出头揉了揉他的脑袋。
“刚好,我这趟出差给你带了些礼物,吃完饭过来看看。”
走过了多少地方,祁谨就带回来多少件礼物。
沈雀走过去才发现,客厅的桌子上以及旁边几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他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过来。”祁谨朝他勾勾手。
他走过去,祁谨正在拆其中一个礼盒,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块腕表。
沈雀不懂表,但他看得出装表的盒子很名贵。
盒里的东西,一定是无数个这样的盒子都换不来的东西。
祁谨牵起他的手,然后把腕表带了上去。
“嗯,当初看到就觉得会适合你,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牵着沈雀的手仔细观赏说道。
沈雀低头。
那是块精美的腕表,设计简约而不简单,非常低调,表盘上镶嵌着一圈宝石,指针转动,隐隐有流光闪过。
“怎么样,还喜欢吗?”祁谨问。
沈雀点头。
他没有什么审美,祁谨说好看那一定是好看的。
“很贵吧。”他问。
“怎么,还打算还礼吗?”祁谨笑道。
“那你想要什么?”沈雀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祁谨本是开玩笑的,他知道沈雀手里没什么钱,甚至连名字都是他给起的。可被沈雀这么一看,他倏然觉得心跳慢了一拍。
是啊,他想要什么呢?
沈雀很少会真的把眼睛放在眼眶里看人。
更多时候他直视你,但你却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并不在你身上,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飘着。
而当他真正看向你的那一刻,你的心便会沉下来。
“你想给我什么?”祁谨反问。
见沈雀没有接话,他又笑道。
“什么都可以,什么我都收。”
“好了,还有别的呢,过来看。”
沈雀不明白祁谨为什么买这么多东西。
很多的项链,手镯,皮鞋,衣服,包包,居然还有玩偶。
呃……是一只,小熊。
“怎么样,够可爱吧?和你一样。”祁谨忙着把他给沈雀买的毛衣套上,边套边说。
沈雀盯着这只小熊,心头涌过许多话。
“我觉得,这是小孩子需要的东西。”他说道。
“这是睡眠小熊,有助眠功效的,如果你睡不好,就让它陪着你。”祁谨说。
“我睡眠质量一直很好。”沈雀的眉头轻皱。
“那就把他放床头。”
“还是算了吧。”
“抱着也可以,或者,攥着。”
祁谨弯下腰为沈雀系扣子,抽空抬起眼来看了他一下。
沈雀扭过头,避开对视。
“好了,过来看看。”
祁谨把衣服为他整理好,将他拉到了全身镜前。
祁谨的审美可以与艺术挂钩。
他的品味是美的,高级的,自然的。
沈雀只觉得自己现在像广告大屏上的模特。
他已经试过很多套衣服,每一套都很好。他不会评价,只觉得很好看,摸着衣角的柔软面料,他心里也柔软下几分。
而且,他喜欢这套毛衣。
他喜欢毛衣。
镜子里的人仿佛不是自己。这个人美丽,高贵,优雅,不染凡尘。
但这不是他。
至少,目前还不是。
祁谨抱臂倚在沙发上。
果然,小家伙还是最喜欢毛衣。
这次出差,他秉持着赔礼道歉的态度给小家伙买了很多衣服。但只有试到毛衣的时候,小家伙才会在镜子前多待会儿。
在他开始打扮沈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沈雀虽然对衣服没有任何要求和想法,可却对毛衣有种格外的钟爱。春季或者秋冬,只要有机会就要穿毛衣,而且都是那种毛茸茸,非常柔软的料子。
他喜欢打扮沈雀,也喜欢给他买礼物。仿佛把这个小家伙放进礼品堆里才是最合适的。
但他明白,沈雀不喜欢这样。
至少,现在还不喜欢。
…………
深夜。
沈雀在床上翻来覆去,平躺,侧躺,蜷起来,各种方法他都试过了,可就是睡不着。
终于,在内心深处的低语中,他翻身下床打开灯,把床对面的睡眠小熊拿了下来。
这玩意儿放在哪里都觉得在盯着自己,瘆得慌。
他坐回床上,摊开手,掌心中隐隐约约还有四道浅痕。
那是熟睡时下意识攥拳留下的印记。
祁哥一直都知道吗?
他瞥向那只柔软的睡眠小熊。
这东西……
这晚,他破天荒地让自己的被子里出现了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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