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纪元集团总部。
119F，深蓝觉醒所。
蓝光在幽暗的空间里规律脉动，三米高的圆柱形培养舱矗立在实验室中央。
舱内悬浮的生物轮廓在营养液中缓慢舒展——那是一只约两米长，一米宽，水母状的生物。
它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胶质状，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脉络。十二对纤薄的翼膜沿着盖体分布，此刻正随着呼吸节奏微微开合，八只儿童小臂粗的触手有节奏地律动，支撑着主体在舱中“站立”，如同水下盛开的诡异花朵。
状态面板显示着实时数据。体温，代谢速率，脑电波活跃度……
营养液因为它的动作泛起涟漪，某种介于次声波与电磁脉冲之间的磁场信号让周围的监测设备同时亮起信号灯。
"第31次周期开始了。"
丁渺低声道。
整个实验室里只剩下主舱和周围的7个受体舱，所有的研究员们都退到了观察室中。
沈雀站在丁渺旁边，静静看着羯目和其他海髓体的脉冲反应。
“这次的周期反应来得很突然。凌晨五点的时候监测设备突然发出警报。还好值班的研究员反应快，这次的强度已经上了三级。”丁渺说道。
“她们没事吧？”沈雀问。
“没事。撤离速度够快，奖励了她们两周的带薪假。”丁渺说道。
“只可惜你这次的认知共振要取消了。”
“没事，等这个周期过去了再说。”沈雀说。
“不过我记得，羯目好像很久都没有过周期反应了。”
丁渺点头。
“上次还是在一年前，那个时候它成长的速度非常快，周期也频繁。现在几乎是成年体了，周期自然就慢了下来。不过这次其他研究员预测要持续一个多月。”
“这么长？”沈雀有些惊讶。
羯目，实验室最中心实验舱里的海髓体，二代海髓体中唯一存活到现在的个体，也是目前思维学习最成功的海髓体。
而在它外围的七个体型稍小的海髓体是三代海髓体中比较优秀的一部分。
现在，这些三代海髓体正在通过羯目的脉冲反应进行自体学习。
“毕竟是第一个，总要摸着石头过河。”丁渺道。
“不过它已经非常稳定了，各项试验任务完成地也越来越熟练。”
“丁主任，你这样说，我们会觉得它快产生自主意识了。”旁边一个研究员说道。
大家这时都站在观察室看羯目的反应，前排甚至有点挤。
毕竟是一手培养起来的生命，每个人都很关心。
“其实产生自主意识也很正常吧，它太聪明了。”另一位研究员小声说道。
“确实，不过产生自主意识算好还是坏啊？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了吧。”
“舒博士，你觉得呢？”研究员问舒一。
舒一站在角落静静观察着，闻言想了想。
“生物伦理学都没有弄清楚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沈雀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神一直停留在羯目身上。
它今年三岁了，已经进入了海髓体的成熟期，近几个月的数据表现也很稳定，没有最初接收信息时强烈的排斥和抗拒，研究员都在感慨终于快熬出头。
实验舱里，它在营养液中来回漂荡，几条感应线插在体内，随着它的动作来回摆动。
尽管没有任何接触，外围的七个海髓体还是像有心灵感应一般有节奏地律动着。
面板上不同的数值疯狂跳动，连接着的另一端实时生成各种奇怪的图像。
那是羯目向其他海髓体传输的信号，如果哪一天他们能够准确地破译出这些信息，整个人类文明都会再迈出巨大一步。
所以对于那位研究员的话，他有同感。
这样的生物，产生自主意识也正常了。
“你们先看着。沈雀，你跟着我去看看四代吧。”又看了半晌，丁渺叫沈雀出去。
沈雀点头，同她一起离开观察室。
他本来留了今天就是来看羯目和四代的，羯目突然开始新周期，他也就只好去看一下四代的实验反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雀总觉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有人在盯着他。
四代海髓体相对体型小很多，只有成人拳头大小。
沈雀过去的时候它们立刻产生了反应，争先恐后地贴近他所在的方位，有的甚至快成贴在玻璃上的小饼了。
而在它们背后，显示屏上正跳跃着一个个数字。
“它们相对反应更快一些。”丁渺解释道。
“而且目前只接触过你的神经信息，所以感应到你来就会非常兴奋。你看，那是开心的意思。”她指指屏幕上的突然大量出现的一组数字说道。
沈雀走过去，把手贴在实验舱玻璃上方，里面的海髓体立刻漂了上去，紧紧贴在他手掌的位置，触手来回地震颤。
沈雀勾勾嘴角，将手贴着玻璃来回滑动，里面的小东西也跟着他的动作摆来摆去，不过没一会儿就累了，身体发了白。
“休息会儿吧。”沈雀用手指敲敲玻璃笑道。
四代的训练相对简单，他只需要按照丁渺的指挥行事就好。
丁渺，女Beta，是深蓝纪元集团的生物研究员，也是觉醒所的主任之一，最重要的是，她是沈雀的引导员。
当初沈雀一进入深蓝纪元就被确定为重点看护对象，是丁渺带着他一路学习和实训，这才有了沈雀这么快的学习成果。
沈雀很喜欢她，一来相处得久，两人已经像老朋友一样熟悉。二来，丁渺对他就像自家弟弟一样非常照顾。这对当初刚进入深蓝纪元的沈雀来说就是莫大的帮助。
第四代海髓体尚且年幼，所以训练需要的时间也很短，完成后沈雀没做过多停留，马不停蹄地便赶往了训练场。
他今天的任务可不少，不抓紧点儿可就得熬到晚上了。
…………
地下五层，厚重的金属门滑开后，冷白色灯光应声而亮，吸音材料铺满整个空间，高强度防弹玻璃隔绝开不同区域，此外，再没有多余装饰。
金属，汗水和枪油的味道淡淡地混杂一起飘在空中，形成这个训练场独特的肃杀气。
左侧是近身搏击场，方形擂台外，沙袋，木人桩和反应靶依次排列，其中几个沙袋已经因为长期击打，表面的皮革已经磨得发亮。
一旁的武器架上，各式匕首，甩棍等冷兵器摆了满一墙，其中有一些的手柄处都已经开始掉漆。
射击场在右侧，全息投影系统能够模拟各种场景，从移动靶到监测设备，从枪支弹药到保养，全部为军用顶级实战级别。
灯光稍错的地方，半开放的器械维护台后是各式各样的枪支。
而在训练场的正中央，则是一座可以重构的战术模拟场，绳索，跳台，沙堆，水池……
这里是祁谨的私人训练场，花费上亿只为一人打造的隐藏训练地。
场中央，沈雀带着护具默默承受着对手的连踢。
重重的踢腿带来的声音穿透场地，沈雀咬着牙硬抗，最终还是被一个飞踢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少爷，没事吧？”陪练见他倒地后没有站起来便立刻上前询问。
“没事……就是，突破不了。”
沈雀仰面躺在擂台上，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一绺绺地贴在脑门上。胸口起伏着，伴随着他粗烈的喘气声，仿佛要把细胞里的能量都呼出去。
“不急，少爷，在你这个体量里，你的水平已经数一数二了。”陪练蹲在地上说道。
沈雀得缓一会儿再交流，他在这里的常规是随机抽三项击败对手。
但他今天很寸，一连抽了三场格斗，虽然对手主打的招式从军用格斗到拳法不等，但每一场都非常消耗体力。
他只能做到两胜一平局。
因为到了最后一场，他就已经不剩力气了，只能被动挨打。
“不一样的。”沈雀喘着粗气说道。
“如果我要做杀手，那肯定不太行吧。”
“打不过的话你开枪不就行了。”陪练的退役雇佣兵说道。
“你又不是不会。”
沈雀：……
“那么傻干嘛，有枪肯定用枪啊，就你那准头谁比得过？再说了，最不济的话不也有刀吗？就算什么都没了，那不还有一双腿可以跑嘛。
少爷，杀人这事不讲道德，保命就更不用了。
千招万式，只要您能自保，就再好不过。”陪练说道。
沈雀调整着呼吸，没接话。
冷白的灯光扎得他眼睛疼，索性拿胳膊挡在脸上。
下午几个小时在大汗淋漓中度过，虽说累是真累，但也足够痛快。
很多时候他甚至喜欢在这里待着。永远不会暗下来的灯光，不同领域轮替的教练，隔绝一切的训练场地……仿佛待在这里就只会有汗水，成功和力竭，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
与自己无关。
想到这里，沈雀又回了回神。
明天去医院看过椰青岩之后他就得赶回学校，因为周一还有两节早八专业课，不能迟到。
新的生活还没有就绪，他只觉得一切都是箭在弦上。
…………
周一。
天枢军校，综合院。
早上十点，周会准时开始。
所谓周会，其实就是每周一全院五个年级的学生聚在一起听老师院长们讲讲每周重点，跟开会没什么两样。
“上周关于同学们反映的荷花池大鹅乱咬人的情况，院方已经对涉事大鹅做了处分管理，关两周禁闭，外加减少零食份额，望其早日悔过，重新做鹅。”
“同时，在同学们强烈建议下，食堂6号窗口的酸汤鱼从今天开始重新上架，从厨师到配方均未改动，欢迎大家品尝。”
“然后，从本周开始，第27届跨级友好赛报名正式开始，同年级的学生可以组队参加，人数4-6个不等，报名时间截止到本周日晚八点。”
……
“最后，校内工作室已经全面开放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同学们有需要做脑控机甲的可以去找各班的班主任申请。”
沈雀站在台下认真听着，他也是这时才感觉到校内穿制服的魅力。
综合院五个年级也就才近千人，但站在一起却是那么壮观。一排排一列列的学生们穿着制服站在一起，英姿挺拔，再加上大家青春昂扬的脸。从上面看去，简直就是赏心悦目。
而且，这制服设计地真的好看。好像不论谁穿上都立马有了精气神。沈雀站在学生们中间，这一刻也有种发自内心的骄傲。
这就是名校，这就是集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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