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庄与听得有意思,细白的手指提着笔,要他继续讲。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压下喉头干燥,继续道“后来两人关系也处的确实好,那时候钟离便已经对冷望慈动了风月心思,粘他得紧,但旁人只当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就连冷望慈自己也这般想。钟离十六岁的时候,他父王病了,那时冷老将军已故,他自知大限将至,也知天下风云将起,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钟离,想把他后头的路铺得平坦一些,离世前,便把他叫到病榻前,问他,愿不愿意让冷哥哥和他的关系再亲近一些,让他一直在他身边照护他?你说这话问的……那时候钟离还当自己的父亲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要把冷望慈指给他做媳妇儿,便应了。谁知道啊,钟离即位之后,把他父王留下的旨意拿出来念的时候,才发现他父亲压根儿不是在给他找媳妇儿,而是给他正儿八经地认了个兄弟!赐了冷望慈钟离国姓,赐名为望,入族谱,进宗祠,冷望慈自此改名换姓,成了楚国王族贵公子,成了钟离溯的同姓亲兄弟!呵!原本以为留的是亲情眷顾,不成想,是祸根孽缘。”
“钟离没有闹?”庄与问。
景华道:“怎么没有闹,闹了好大一场!但能怎么办?旨已经下了,总不能把埋了的楚王挖出来摇醒了,让他收回王命吧!”景华头疼地叹气,那时候他可没少帮钟离收拾烂摊子,甚至还动过除掉冷望慈的念头。“那时冷望慈也才知道钟离对他的隐秘情感,他无地自容,便跑到边境去戍守,待了没三个月,就让钟离以巡视边境为由,到他戍守之地把人亲自抓回来了。这几年来,钟离一直把冷望慈拘在身侧,没少折腾他。这冷望慈原本想同他的父亲一样,做个少年将军,可惜命不好,叫钟离看上了,一身的本事肝胆,却无法征战沙场,只能困锁宫墙。”
“楚王将冷望慈看得这般重,他后来又怎么肯让慕辰和钟离望成亲?”庄与问他:“你使了什么手段从中斡旋?”
“我能有什么手段,”景华叹气道:“苦口婆心的劝呗,天天念,天天念,念得他受不了,就放手了。”
庄与才不信他鬼扯的话,他知里头可能涉及到楚赵两国的密事,便也没有再追问,只道:“前车之鉴,太子殿下不赶紧引以为戒,还在我这里胡说八道,莫非是关心多了他,没把人念好,反倒和他学坏了吗?”
景华又捉了他的手,道:“今日你我叫了哥哥弟弟,我好像突然明白这禁忌的妙趣了。我可冤枉了钟离好些年!”
“松开!”庄与被他说得臊,不想理他了,但是手被紧紧握着,抽不出来,情急之下,他索性拿着毛笔,在景华手背上画了一道,景华就说:“呦!打标记呢!”庄与又胡乱画了几笔,挑衅地看他笑,景华大声笑,耍起老流氓,被画了也不松手,还在那里言语轻薄:“弟弟的手真白净,让哥哥我好生摸一摸……”
这时,折风在外头敲了敲车门,低声道:“主上,快到楚赵边境了,赤权他们问,是人回去,还是盒子回去?”
庄与没把手从景华手心抽出来,他看了一眼只批了一半的绢条,和外面的折风道:“让他们跟着,过了明日再走。”
景华用拇指揉了揉庄与的虎口,这次没别的意思了,当真是心疼,道:“你忙吧,我睡,不打扰你了。”
下雪了,马车在雪夜里疾行。
景华没躺倒睡,他撑着手臂,浅浅眯着,过了不知多久,他听到金属盒子咔哒一声,是庄与批完了绢条,九龙锁扣上的声音。景华想着要醒来,无论如何也得把庄与弄到被窝里睡一会儿,但是他却忽的感受到搭在小案上的微末温热——是庄与在小心翼翼地摸他的手,准确的说,是在摸他方才画在他手背上的小乌龟。
景华就没醒,庄与沿着笔迹,在景华的手背上摸了一遍,然后有目光看住了,再过了片刻,他眼前光影忽暗,有人凑了过来,他没动,感受到某人的呼吸靠近他的脸,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压着呼吸声音,浅浅痒痒都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似乎是在打量他到底有没有睡得很着,等了片刻,呼吸贴住了他,在他唇边轻轻地呷了一下。
景华睁开眼睛,和偷亲完抹嘴就要离开的人视线撞了个正着。面前的人愣住了,他冷静地愣了片刻,然后抬手,出乎意料的,遮住了景华的双眸,而后再次出乎意料的,又凑过来,柔软温热的气息在他的嘴唇上贴了一下。
分开之后,遮住他双眸的手往下,像合住死不瞑目的人的双眸一般,生生的把景华的睁开的眼睛合上了。
景华:“……”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做坏事的人已经坐回原处,装得若无其事地收拾小案子,还问他:“你怎么醒了?”
景华没回他的话,他看着庄与磨磨蹭蹭地把东西收拾好,看得他耳根红透眼梢绯红,然后突然动手,把人拽过来裹在了身下,他箍紧了庄与细窄的手腕,按在绒绒的毛皮里,他压着他亲,压着他吻,发泄着按捺了一夜的躁动。
庄与被吻得喘不过气,双腿不安地曲起来乱动,一只膝盖顶到了景华不可言说的地方。景华“嘶”了一声,湿热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膝盖,把他的腿掰开,看着身下人道:“要不要睡?”他盯着他,问他:“要不要睡?”
激烈的亲热耗尽了庄与最后一点力气,不是是被亲的,还是累的,他躺着喘息不说话,过了片刻,他浸着水光的眸子渐渐迷离了,绯红的眼梢都温着困倦,他伸臂圈住景华的脖子,迷迷糊糊的呢喃道:“好困……”
他说着话,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头歪向一边,下巴微微翘抬着,留着他方才咬的一个红印子,白净的脸埋在墨染的发丝里,洁白的纱布裹着他的颈,裹着能让人意乱情迷的脉息,景华拨开他粘湿在脸上的发丝,碰到了他的耳珠,明珠光辉朦胧的厉害,衬得那耳珠莹润白嫩,蒙着一层细细绒绒的光泽,看得想叫人含在嘴里……
搭在他后颈上的手臂越来越没力气了,渐渐地下滑,被吻过的红润的嘴唇里呵出轻浅的呼吸。
景华及时的把滑动下来的手臂接在手里,动作小心地放下去,他人也从他身上下去。景华拉过被子来给他盖上,还没盖好,庄与就自己往被子里钻,下巴沿儿挨着被子边儿了,才不乱动,一枕的墨丝被弄得凌乱。
庄与的好像从来没有过有关睡眠的烦恼,白天发生多大的事,他夜里都能睡得像个无忧的小孩子,但如果环境糟糕他可能会睡得不舒服,会翻来覆去,还会皱眉头。不像景华,景华常常会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在夜里失眠,入睡了也容易跌入很深的梦境,会突然的惊醒,不过睡着了倒也不容易被吵醒,可能是在外面晃得太久,已经练就了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都能睡觉休息的本能,只要不是心里的事儿,管他是狂风暴雨还是金戈铁马,都能睡得着。
娇纵——景华想到这两个字。不是父母亲人的娇纵,而是上天的娇纵,以后,是他的娇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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