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意弄人

金子绍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沉,声音低沉且急促:“文朗他现在在哪里?一切可还好?”

这金子绍还真是爱子心切,身陷囹圄还一心挂念儿子,一副她不回答他就绝不说下去的模样。

舒苒华冷眼凝视,淡淡说道:“他在‘安全’的地方,也有人在‘照顾’他。”

林氏听闻此言,着急道:“照顾?你会这么好心?”

舒苒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却无丝毫波澜:“信与不信,皆在你自己。”

金子绍的眼中闪过一抹疑虑,随即被复杂的情感所取代,最终,他示意林氏退后,缓缓点头,选择了相信。

迎上金子绍复杂的眼神,舒苒华轻轻一笑,未作回应。

金子绍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终是按捺住了追问的冲动,缓声说道:“你祖父当年的事,我就只知道这么多,没有其他的了。”

舒苒华目光锐利地紧盯着金子绍,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撒谎的痕迹。

然而,金子绍的眼神坚定,仿佛说的都是实话。

舒苒华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思索着什么,不发一语。

金子绍紧张地抿唇,生怕言多必失,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舒苒华,试图从她的神情中读出她的想法,但一无所获。

舒苒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我知晓了。”

金子绍见她神色缓和,心中稍安,却仍不敢大意,试探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舒苒华凝视着他松懈下来的神情,忽地轻轻一笑,说道:“对了,我险些忘了告诉你,金文朗先前所欠债务高达千贯,纵使他不会被做成人彘,如还不上债款,也难逃牢狱之灾。。”

金子绍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双唇哆嗦:“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会放过他吗?”

舒苒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我已经放过他了,不然他现在也不会手脚尚在。”

金子绍喉头一紧,眼中闪过绝望:“你……”

舒苒华打断他:“金文朗终日沉溺于赌博,赌债如山,此事不慎传入太医学府郑提举耳中,他宣称已取消金文朗春试资格。”

金子绍顿时呆立当场,失去春试资格对文朗来说不啻前途尽毁,他面色铁青,双手紧握,惶惶然道:“怎……怎么会?”

郑提举为人刚正不阿,一贯视清誉如生命,从不会因私人恩怨而影响裁决。他更是厌恶各种不端行径,尤其是赌博。

即便他去求情,郑提举也不会网开一面,何况他如今还在牢狱。

金子绍面如死灰,愤恨地盯着舒苒华:“是你,是你有意为之!你方才还说文朗一切都好,如今却……你这是要绝我金家后路!你竟骗我!”

郑提举生性古板,素来不爱热闹,不听闲谈,不关注市井传言。那他如何会得知此事?除了舒苒华故意派人透露,别无他途。

舒苒华淡然道:“骗了你又如何?你当初不也诓骗了我?况且,相较你们所犯恶行,我此举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

金子绍闻言,面容瞬间扭曲,嘶声吼道:“你!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也已将我所知全盘托出,你还要怎样?莫非真要逼我金家走上绝路?你的心肠怎如此狠毒!”

然而,舒苒华仅是嘴角微扬,语气极淡:“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金子绍身躯一震,心如刀绞,回想起昔日种种,才意识到一切祸根全源于自己的贪念,自己早已种下了恶果。

如今面对家门厄难,他悔不当初,声音几近哽咽:“难道…难道就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吗?”

“天理昭昭,因果报应。”舒苒华淡淡地移开视线,望向冰冷的铁壁,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感。

当初,祖父和父亲便是在这样的牢笼里失去了生命,而她连他们的最后一声都没听到,更不知他们处于何等的绝望与痛苦之中。

祖父,父亲,您们不要嫌我慢,我一定会亲手将当年的真相一一揭露,让您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舒苒华收回视线,心中默默发誓。

听到舒苒华的话,金子绍心中一凉,明白无望,神情颓然,双眼空洞无神。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望,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本关于鼠疫的记录书册已被我藏起,你若想知晓鼠疫详情,便放了我们,否则,我誓死也不会吐露册子所在!”

舒苒华目光微变,冷然道:“那本书册,我自有办法找到。你的威胁,毫无意义。”

金子绍面色愈发苍白,声音颤抖:“你找不到的,那本书册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除非我亲口说出,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找到!你可要知道,翰林医官院的医牍库在三年前就已经被烧毁了。”

“你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见舒苒华沉默,金子绍心中一喜,以为抓住了机会,急忙追加道,“当年,在皇后清醒后没几日,那场大火便将藏书库化为灰烬,所有典籍付之一炬,我手上的书册是唯一的线索!只要你答应放过金家,我立刻告诉你书册的下落。”

舒苒华缓缓抬起眼眸,冷冷地盯着金子绍:“你以为,仅凭一本书册,就能改变一切吗?你想得太天真了,金家的罪孽,不是一纸书册能抵消的。”

金子绍绝望地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但他仍旧不死心,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这可能关系到你舒家当年的真相,甚至为你的祖父和父亲洗清冤屈。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那场大火那么蹊跷,发生的时间也太过巧合,必定有人在暗中操控。你难道不觉得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吗?你难道不想查个水落石出?”

舒苒华面无表情,冷声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按你所说,如果那场大火有人操控,那他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藏起太医学府的册子,而你也不会有机会活着说出这些话。”

“再者,你本性怯懦怕事,怎会冒险留下书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你手上根本没有那本书册。”

金子绍顿时哑口无言,嘴角抽搐,眼中光芒尽失,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机。

舒苒华冷冷地扫过一旁同样惊惧绝望的林氏,决然转身离开。

“你祖父——”在舒苒华跨出门槛的瞬间,金子绍猛地挣扎而起,声嘶力竭地喊道。

舒苒华脚步微顿,却未回头。

金子绍望着她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低声喃喃:“当初我与你祖父是真的有交情,不然他也不会在危急关头请我帮忙。可如今,是我猪油蒙了心,竟将这份情谊抛诸脑后,做出那等糊涂事。”

说到最后,金子绍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悔意和哽咽:“若能重来,我定不会再犯错,辜负与你祖父的情谊。”

但人生无法重来,没有人能挽回已铸成的过错。

金子绍也深知这点,只能无力地垂下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弄人。”

舒苒华不发一语,径直往外走去。

金子绍被脚步声惊醒,猛地抬头,声音陡然提高,近乎咆哮:“你一定要为你祖父查明真相啊!”

这道声音缓缓回荡在空荡荡的牢狱之中,而舒苒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牢狱的尽头。

刑狱外,秋风猎猎,夹杂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吹来阵阵寒意。

“娘子,老太爷的事……”等候在外的冬青一脸惴惴不安,轻声问道。

舒苒华望了一眼远方阴沉的天空,简单地将方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见冬青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笑了笑,轻声道:“无妨,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会影响到我们。”

冬青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娘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时,自侧方传来一阵“沙沙啦啦”的声音,细密却轻柔。

舒苒华循声望去,透过连绵的雨帘,她看到一位身着素净长袍的男子缓步而来,他手执一把青纸伞,面容沉静,身姿挺拔,长身如玉,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格外清俊。

正是顾相璟。

走到近前,阴影罩下,冷冽之气扑面而来。

此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舒苒华心下微惊,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相璟收了伞,抖落水珠,回应道:“刚下值,听说你这边有事,便过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风雨,直达心里。

舒苒华心中一暖,但还未待她出声,顾相璟又开口,语气轻缓:“事情怎么样?”

舒苒华刚欲回答,顾相璟似有所感,环顾四周,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去,秋雨寒凉,别着凉了。”

舒苒华接连没能开口,心中不由默默叹息,她都没能说出一句话,但却也知道他的关心是真切的,便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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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华引
连载中安风流 /